听到这里时,刘泉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道友那些弟子也该严加管教一番了。”
吴立等了他一眼:“你道朱梅行事磊落,我那些弟子都该杀不是?”
刘泉一怔,摇头道:“该不该杀,我并不知晓他们的为人,不敢往下断言,只是他们背着你做了那些事,有些……有些……”他看吴立眼里都要冒出火来,下面的话便无法再说。
吴立惨然道:“我原来只道朱矮子欺人太甚,后来才想清楚,他是早有预谋的!步步连环,谋夺我的金鞭崖基业!刘道友,你只说朱矮子行事磊落,却不知他和华瑶崧老妖婆当场在金鞭崖上大开杀戒,将我的满门徒众全部杀戮殆尽,连他们找来的那些帮手也死伤大半,我和师弟两人抵挡不住,只能暂时遁走。后来本想他杀得痛快,也该离开了,便想回去重整山门,哪知道他竟然厚颜无耻地在那里安家落户!”
“啊!”虽然刘泉也知道朱梅现在就在金鞭崖修道,但没想到竟是这样得来的。
吴立接着说:“我又找了朋友,数次到金鞭崖上找朱梅论理讨要,谁知那矬子也找了许多峨眉派的帮手,尤其是白元敬、罗紫烟几个贱人!仗着修道年岁比旁人长了几岁,替朱梅好一通数落我的不是,就好像那朱梅夺了我的金鞭崖,我反倒要感恩戴德一般!论理行不通,打又打不过,我便又跟那朱矮子定下了斗剑之约。这些年我四处寻找好剑而不可得,只能慢慢地从铁矿脉中提取黄精,积攒了这几口黄精剑,料想对上朱梅还是勉强,天幸如今得了这千古奇珍,大事可成矣!”
他是真的高兴,说话间又把三阳一气剑拿过来摩挲把玩。
刘泉说:“你那师弟司真人呢?”
吴立愤愤地道:“我师弟被他们杀怕了,不敢再有丝毫夺回故居之念,反劝我放下嗔恨,一心潜修,只等飞升了。”
岳清踌躇开口:“若是单单峨眉和青城两派也还罢了,只是如罗紫烟、华瑶崧这样甘愿充当马前卒的太多了,当年长眉真人广结善缘,向着他们峨眉的各洞散仙不知有多少。吴道友,我心里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吴立对他的话深以为然:“道友但讲无妨!”
“你那青城山金鞭崖,一时半刻恐怕是争不回来。道友莫要动怒,听我说完。如今峨眉青城势力崛起已成定局,三仙二老、罗浮七仙,你和司道友两个,如何争得过?况且你以为他们就真的会跟你像当初约定的那样一对一地斗剑决胜负么?当然,如果他们赢了自然是什么也不必说了。若是他们输了,势必又要群起来攻,就好像第二次在黄山斗剑,我师父眼看就要胜了齐漱溟,结果被三仙二老阻挠围攻,辛辛苦苦在茅山炼成的五毒仙剑被苦行头陀收去,又被玄真子无形仙剑斩伤元神,回到五台山不久便坐化身亡。”
吴立怒极反笑:“如此说来,我还要庆幸上次斗剑输给了朱矮子,否则他们便要一拥而上将我也斩杀了不成?”
“他们峨眉派行事向来如此!”岳清点头承认。
“那你说该怎么办?难不成就任凭他们踩在头顶上拉屎我还得咽了不成!”吴立咆哮出来。
岳清拿起茶杯喝了一小口:“我明日便要带刘师弟去茅山祭奠师父,然后就去黄山五云步找我师姐万妙仙姑许飞娘商量联手中兴五台派的事。我劝道友暂时莫要争那金鞭崖,而是和司道友另立山门创立崂山派,昔年越国十年生聚十年教训,最终方能并吞吴国,一雪前耻。咱们也须如此积攒实力,合纵连横,二十年后,跟峨眉青城一较短长!我想司道友也并非不愿夺回金鞭崖,只是不想跟敌人拼个玉石俱焚而已。你让他跟朱矮子斗剑他不肯,你若要和他一起建立崂山派,他肯定会大力支持的!”
吴立脸上阴晴不定,他所修道的道法最后虽然能够飞升,也不过以神仙境的元婴飞升,三种飞升境界中最差的一等,在旁门之中还算是高人一等,但若拿出来创建一个教派,可就要惹人耻笑了,遍观天下各大道门,峨眉、青城,昆仑、武当,五台、华山,哪个没有修成天仙的道法?虽然后两个至今为止还没有一个飞升的,不过他们的道法毋庸置疑。
然而岳清说的也有道理,朱梅作为青城派掌教,更有强大的峨眉做外援,自己总和师弟两个人太过势单力孤,即便能够找到几个朋友助拳,也不如同门更加齐心共志。道法虽然稍差,但能够飞升,也比天下许多散仙要强的多了,成不了像五台、峨眉那样的超级大派,做个二流门派也胜过现在的光景。
他犹豫片刻,最终下定决心:“我这就回山,跟师弟商议创教事宜!等到真正开府之日,还望各位前来捧场!”
026茅山·双生子
-09-06
茅山派,亦是道家大派,南北朝时陶弘景承三茅真君道统在茅山立教授徒,一度十分兴盛。
直到数十年前茅山开始势危,尤其是太乙混元祖师二次斗剑失败坐化之后,茅老道自知无法再跟峨眉派抗衡,不再参与天下道门的纷争,更很少授徒传法,只在人间做些祈福颂祷捉鬼驱邪的营生,赚些凡人的香火银钱罢了。
当年太乙混元祖师在世时,茅山派是五台派的铁杆盟友,两次斗剑都同进同退,更兼茅老道法力高深,茅山派的道术也极有独到之处,太乙混元祖师经常到茅山来做客,甚至祭炼五毒仙剑的时候也把地点选在这里,双方的亲密程度可见一斑。
岳清带着刘泉,连同司徒平和韦衎一起来到茅山。
如今茅山香火很是旺盛,山道上熙熙攘攘挤满了求签祈福,算命度亡的善男信女,两旁的树木上扯着红绳,上面挂满了大大小小的平安符,更有那极度虔诚的,甚至自山脚下一步一拜,直到山门。身穿灰袍的小道士笑吟吟地接待信众,给他们讲解一些道家礼仪或是神话故事。
岳清四人先拜了三清祖师圣像,然后寻到一个捧着扔满铜钱的功德箱傻笑的小道士打听茅老道:“上清宫怎么封了?你们祖爷爷现在何处啊?”
小道士一愣:“我祖爷爷今天带着师叔们出去给一富户做法事去了,听说那家遭了邪祟,三个小妾拿着刀子乱砍人呢。”
岳清也愣住了:“你祖爷爷可是茅太冲?”
小道士更是发懵:“茅太冲是谁?我祖爷爷是九霄宫的掌印葛仙翁。”
“葛仙翁?”岳清皱眉苦想,“可是葛建真?”
小道士怒道:“你如何敢直呼祖爷爷的名号?”
岳清笑道:“你祖爷爷是葛建真,那二祖爷就是白建常了?他在山上么?”
小道士愤愤然:“你这人好没礼貌!我不告诉你!”说完捧着功德箱就要走。
“等等先别走。”岳清把他拉住,从百宝囊中拿出一把印着梅花的银锞子,在小道士眼前晃了晃,“只要你告诉我你二组爷爷在哪,我就把这些都给你好不好?”
小道士撅着嘴:“你先放进去,我再告诉你。”岳清依言把银锞子都放进功德箱里,他才嬉笑道,“我二祖爷爷就在元符宫里呢,他是那里的掌印,你随便打听谁都能告诉你。”说完生怕岳清再把银锞子要回去,抱着功德箱一路小跑钻进人群里去了。
白建常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道士,穿着一身杏黄道袍,正对着一堆桃木红绳扎成的平安符施法,因茅山现在不让再教徒弟道术,因此凡事他都得亲力亲为,碰巧最近天下不太平,各地总有邪祟作乱,来求符的人特别多,他每天要祭炼加持的平安符超过万枚,又不能胡乱对付砸了茅山派的招牌,天天忙得要死。
听见人小徒弟进来禀报:“有个从五台山来的道士,叫岳琴滨的在外面求见”
白建常刚做完法,弄得满头大汗,正用香巾擦汗,闻言冷哼一声:“管他什么月琴滨日琴滨的,挂单的让他去白云观找柯师弟,来我元符宫干什么!”他把香巾甩在托盘里,转身要往后殿去歇一会,刚走出两步,猛然间站住,“你说什么?他叫岳琴滨?是从五台山来的?”
小徒弟正要出去赶人,都走到门口了,被师父教主,刚点了一下头,就看见师父丝毫不顾形象,迈开大步往门外跑去,不禁长大了嘴巴,呆愣在当场。
元符宫外面,韦衎跟岳琴滨说:“师伯,你跟他们到底熟不熟啊?怎么人家都不认得你。”
岳琴滨说:“当年我师父在时,这茅山可不是今天这个样子,我已经三十多年没来了,现在找不到茅老道,能找到他的徒孙也行,白建常还是认得我的。”
这时元符宫里面哗啦啦走出一群道士,为首一个长得白白胖胖,穿着杏黄道袍的,正是白建常,他几乎是一路小跑着过来:“岳师伯!三十余年未见,你老人家风采依旧啊!小侄给您老人家磕头了!”说完二话不说,跪在地上就磕头。
岳琴滨把他扶起来,打量一番:“你是建常?你小时候瘦得就跟竹竿一样,现在在呢么这么胖了?”
白建常笑道:“师伯您还是老样子,跟当初没有一点变化。”说完告诉身后那些徒子徒孙,“这是我的师伯,还不快过来磕头!”说完那些大小道士呼啦啦全都跪下,有叫师伯祖的,有叫太师祖,还有叫玄祖爷爷的,岳清一下子觉得自己苍老了几百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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