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得屋來,只见西首房中透出一丝灯光,露出房中隐隐绰绰两条身影,房门之外,一名农夫打扮的汉子搓着双手,不住在门外走來走去,平凡见了他的模样,不禁好生讶异,侧眼向房中瞧去,只见房中床上,大棉被裹了一名乡下夫人,正在床上不住蠕动,夫人腹部,被子高高隆起,也不知藏了些什么,只是那妇人满头大汗,面露青筋,瞧模样竟是十分辛苦。
平凡看到此处,不由得哑然失笑,暗道:“原來是女人生孩子,我还道是什么大事儿呢。”摇了摇头,转身便于离去,甫一举步,却听房中农妇一声惨叫,就此沒了动静,平凡一听叫声,不由得心中一跳,接着便房中有人叫道:“桂枝,桂枝。”
那农夫听得叫声,登时大喜,双手一推,“轰”的撞开房门,急急忙忙的道:“桂枝,你怎么样了。”他一脸叫了数声,房中始终无人答话,那产妇便如死了一般,更无半点声息。
那农夫叫了几声,见那女子并不答话,只道是已经死了,当下抱住产妇身子,嚎啕大哭起來,哭声之中,偶尔夹杂了另一名女子的劝慰之声。
平凡一听不对,不再停留,一阵风般抢了进去,道:“老兄且不忙哭,让贫道來看看。”那农夫正哭得伤心,冷不防房中忽然多出一个蓬头垢面、、肮脏无比的怪人,不由得吃了一吓,略一迟疑,又挡在床上女子身前,颤声道:“你你想怎么样。”平凡微微一笑,道:“不用怕,且容贫道瞧瞧再说。”那农夫半信半疑,终于还是让了开來。
平凡走到床边,只见那女子一动不动,鼻息人若有若无,点头道:“这便是了。”那农夫怒道:“你说什么,我死了婆娘,你却在这里说风凉话,老子老子和你拼了。”说着劈面就是一拳,平凡见他打來,恍若五绝,轻轻巧巧的承受了去,那农夫一拳打出,如中深池,哪里使得出半分力气,他收回拳头,呆了一呆,颤声道:“你你”话沒说完,早已“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老兄莫慌,贫道不是恶人。”
平凡一见他的模样,早已明白,当下袍袖一拂,一股柔和的力量托起了那农夫身子,在床沿坐了下來,那农夫一怔,见他眼中确无恶意,这才试探着问道:“你你当真不是不是妖怪么。”平凡淡淡一笑,说道:“当然不是。”那农夫点了点头,又望向自家婆娘一眼,跪倒在地,磕头道:“神仙老爷,我求求你救救她,救救她吧,我和桂枝青梅竹马,她要是死了,我我也不活了。”
“老兄请起。”
平凡摇了摇头,一伸手,将那农夫拉了起來,沉吟道:“尊夫人受创虽重,气息仍在,贫道试上一试,或许能救她一条姓命。”那农夫一听有救,登时大喜,忙道:“是,是,不知道爷想要什么,就算俺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平凡一笑,说道:“只需一晚清水足矣。”那农夫闻言,“哦”了一声,半是狐疑,半是犹豫的走出房去,不多时便端了一碗清水回來。
平凡略一沉吟,取出一粒“生生造化丹”,用清水化了,房中顿时传出一阵扑鼻香气,那农夫与床上一名稳婆打扮的夫人闻得香气,不约而同的精神一振,就连原本昏迷不醒,生死不知的产妇,右手也情不自禁的动了一动,那农夫“咕嘟”一声,吞下一口唾沫,问道:“道爷,这这是仙丹么。”
平凡一笑不答,心想:“这生生造化丹珍贵无比,就连我自家,轻易也舍不得服用,你要说是仙丹,那也不错。”当下对那农夫说道:“來,请将尊夫人扶起,贫道也好为她医治。”那农夫诺诺连声,忙不迭的将妻子扶着坐了起來,平凡又对稳婆说道:“这位大婶,烦请你帮她把嘴巴掰开。”那稳婆依言做了。
平凡点了点头,将瓷碗凑到那农妇口旁,一点一点的灌了下去,眼看一碗汤药灌将下去,那妇人脸上已然浮起了一丝血色,平凡微微一笑,道:“成了。”
话音方落便听产妇一声闷哼,胯下传來“哇”、“哇”的哭泣之声,那农夫一见,不由得惊喜交加,慌忙拜倒,那产妇睁开眼來,见了丈夫神色,已然猜到了**分,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平凡伸手虚扶了一把,道:“济世救人,本是修道之人分内之事,夫人又何必相谢。”那农妇方才躺下。
那农妇躺了下來,这才想起身边的孩儿,双臂一伸,将那婴儿抱在怀中,“心肝儿”、“肉儿”的叫个不听,那农夫眼见妻子无恙,本已喜极,这时见到婴儿胯间一物不住晃荡,更是欢喜的跳了起來,拍手道:“好,好,桂枝,咱们方家可算有后了。”平凡笑道:“恭喜二位。”那农夫一听,忙道:“恩公老爷,今曰若沒了你,不但我的孩儿姓命不保,连我媳妇也要沒命了呢,大恩大德,俺方大牛沒齿不忘。”说着扑翻在地,恭恭敬敬的磕了九个响头。
平凡道:“对了,孩子可有名字了么。”方大牛闻言一怔,伸手往脑门一拍,道:“是啊,我可是欢喜过头了,怎么竟把这事儿给忘了。”说着憨憨一笑,向床上的妻子望了过去,那妇人把嘴一努,笑道:“大牛,你可是糊涂了,这位道长有起死回生的本事,你怎么不去求他。”方大牛道:“是,是。”说着抱起儿子,递到了平凡身前,目光中现出恳求之色,平凡低下头來,正好与那婴儿四目相接,只见那婴儿定定的望着自己,脸上竟无半分惧意,平凡略一思忖,答道:“大牛老兄,您这位公子总算与贫道有缘,贫道便斗胆为他取个名儿,就唤作方有道,如何。”方大牛听了,咧嘴一笑,用力在儿子脸上“啵”的亲了一口,喜道:“方有道好,就叫方有道。”那妇人听了“方有道”的名字,嘴唇微微一动,似乎有话要说,却终于沒有开口。
当下稳婆烧了热水,给小方有道洗了个澡,方有道坐在木盆之中,双眼目不转睛的望着平凡,时不时发出一阵“咯咯”笑声,平凡见他们一家夫妻恩爱,共享天伦之乐,忽然间感怀身世,鼻子一酸,险些滴下泪來,他不愿在人前失态,向方大牛夫妻拱了拱手,说道:“二位,贫道告辞了。”方大牛待要挽留,却又哪里能够。
平凡出了屋子,越走越快,脑海之中,尽是放方大牛一家三口温馨的场面,心想对方不过是一堆对寻常的乡下夫妻,却能如此恩爱,共聚天伦,而自己空有一身道法,到头來也不过是个沒人要的孤儿罢了,他想到此处,只觉心中悲苦之意无可抑制,不由得伏倒在地,放声大哭。
他正哭得伤心,哭听头顶上方,有人纵声大笑,平凡抬起头來,只见四周空荡荡的,哪里有半个人影,但那笑声却又实在,确确实实并非幻觉,他心中一凛,纵声喝道:“阁下是谁,鬼鬼祟祟的,算什么英雄好汉的行径。”
话音方落,便觉一股劲风从身旁掠过,接着身前便多出了一个人來,平凡扭头望去,只见那人一身青袍,约摸四十來岁年纪,面容英挺,双目斜飞,顾盼之间,自有一股迫人威势,平凡见了那人,皱眉道:“阁下是谁。”那人道:“你又是谁。” 语气甚是无礼,‘
平凡眉头一皱,抱拳道:“在下平凡,不知老兄如何称呼。”那人哼了一声,也不答话,反而问道:“小子,深更半夜的,你一个人再次鬼哭狼嚎作甚。”平凡叹了口气,答道:“我是个苦命人,活在世上实是多余,不如死了的干净。”青袍人听他言辞酸楚,当真是满腹含怨,点了点头,问道:“谁欺侮你啦,快说给你老子听听。”平凡道:“从我记事那天开始,我就沒了妈妈,在我十一岁上,我爹爹又给人害死,却不知是何人害他,他们都死了,这世上再也沒人疼爱我了。”
青袍人“嗯”了一声,道:“这也算可怜。”平凡道:“怎么,这世上还有更可怜的人么。”青袍人道:“当然有,可我为什么要跟你说。”平凡望了他一眼,道:“你知道,你不会是骗我的吧。”青袍人道:“谁骗你了,老子当年”说到此处,忽然眉头一皱,喝道:“好小子,你套我的话。”平凡被他识破用心,呵呵一笑,道:“好了,我现在不难过了,多谢你了。”青袍人道:“咦,你谢我什么。”平凡道:“我不告诉你。”言罢,二人对望一眼,不约而同的放声大笑。
过得片刻,二人笑声渐止,青袍人道:“小子,我知道你身怀道术,你师父是谁。”平凡道:“我师父是烈火真人。”青袍人听了,摇头道:“烈火真人,沒听说过。”平凡奇道:“咦,昆仑派烈火真人的名头,天下皆知,难道你竟不知么。”青袍人道:“昆仑派我倒还知道,可是什么烈火真人,我就不知道了。”平凡也懒得与他争辩,自顾自的望着天空出神。
过得片刻,青袍人忽然问道:“喂,你方才见到有人从这里经过沒有。”平凡摇头道:“沒有,怎么,你遇到仇家了么。”青袍人道:“呸,呸,就凭这小娃儿的一点微末道行,哪有资格做我的仇人,只恨这厮太过滑溜,老子又一时轻敌大意,这才被他溜了而已。”平凡一听,不由得來了兴趣,忙问:“不知你要追的那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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