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峰真人眼睛微微眯起,只见俞和刚出手时,依旧是带起一声尖利的风啸,可刺到一半,忽然俞和手腕一松,啸声止住,竹枝却依旧前刺。
“扑哧”的一声轻响。
竹枝前端刺进木桩足有一尺,再多施些力,便会同云峰真人方才那样,一穿而过。
云峰真人脸上露出笑容,赞许的点点头。
“不枉你练了这么久的回风剑法,这基础的功夫打的扎实,你自己的悟xìng也是极高,看来学剑的确是很适合你,这剑九法中的‘刺法’,你算是入门了。”
俞和愣愣的看着嵌在木桩中的竹枝,仿佛还有点难以相信。
儿时总听说功夫高深的侠客们,摘叶飞花都可伤人,那剑仙人物,更是可化万物为剑攻敌,云峰真人能以竹枝刺穿木桩,在他料想中,那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可此刻自己竟然也能做到这般情形,简直恍然如梦。
云峰真人伸手拍拍俞和的肩膀,笑着道:“莫要发呆了,这不过你修剑开始的第一课罢了,还不趁此细细感悟,若心中那感觉忘去了,便又得花上一番功夫。”
俞和浑身一颤,这才醒转过来。
“剑有九法,依次为刺、劈、点、撩、抹、穿、挑、绞、扫,无论是凡俗武林中以肉身挥剑的剑侠,还是修真门派中以元神虚空御剑的剑仙,施展剑术都逃不出这剑九法的基本路数。只是凡俗中,这剑九法是一套运剑动作,而我们修剑入道的炼气士,是以此九法为引导剑意的基础!”
云峰真人探手取出一把木剑,手腕翻转间,刺、劈、点、撩、抹、穿、挑、绞、扫,九个动作连成一串,九道清亮夺目的剑光浮现出来,凝显在空中,久久不灭。
“我们剑仙的剑九法,不入典籍,自古口口相传。九州修剑门派众多,每个门派根据自己的传承和领悟,这剑九法也颇有微妙的区别,但其根本不变,最基本的便是以神引气,以气御剑,神念所及,剑器所催,可谓之一念动,剑意生,剑势起,剑气至。浅显的说,就是将神念真元延伸入剑,终chéngrén剑合一的境界。”
“俞和,你可试想这‘刺’法。倘若你不是用剑去刺,而是用手指去点击一物,你必下意识存意手指前方,然后运聚气力于指尖,这才伸指去触及你所想点之处;而‘劈’法也是同样,你若想用手掌去砍击一物,必存意聚力于手掌边缘,假想掌锋为刀刃,方一挥而出。如此运使肉身,是人的自然本xìng。”
“而道法自然,御使剑器便当先纳剑为己身,如同运用自己的手指手臂一般的运使剑器。故而,这剑九法的根本,其实就是一个如何存意运力的法子。以此法运剑,方可化剑器为利器,使之破敌。”
云峰真人手腕再转,刺、劈、点、撩、抹、穿、挑、绞、扫。一边挥剑,一边口中念念有词,诵出一篇九节十八句的剑诗,每两句为一节,依次说的是每一种运剑方法的存意运力要诀。
俞和瞪大了眼睛看着云峰真人的每一式动作,用心将剑诗牢牢记下。
九剑使毕,云峰真人将木剑一抛,对俞和摆摆手道:“这剑九法的口诀可记住了?但切记莫要枯练,顺其自然才好。只要领悟了存意运力的法子,剑九法、剑十法、千法万法都是外相,不过是动作熟练而已!你自练去吧。我观你xìng光凝定,真气充盈,今后莫要再糟蹋木剑了,便用宗华掌院赐你的法剑习练。”
俞和闻言,当即拜别,便要奔回自己的院落,趁着心有所感习练一番。
方迈步走到后苑门口,云峰真人忽又说,“我蒲团边,有本黄sè的册子,名叫《周天行气培元经注》,你拿去细读,可自行修习,不懂之处,依旧早课来问。”
俞和应了一声,便自取了书,往后山去了。
第十一章甫窥剑,初历练
转眼间,便又是二个月过去,虽是深山之中,却也难挡暑意渐至。雨季过去之后,天空中淤积的雨云散开,阳光没遮拦的洒下,这天气一天天的热了起来,那山谷中堆积的翠绿,浓的仿佛是一触碰,便会流溢出来似的。
东峰后面有一大片竹林,绵延数里,林间中流过灵泉的支流,令这些竹子长得茂盛异常,在竹林中深吸一口气,只觉得无数草木芬芳涌进胸中。
俞和穿着淡蓝sè的短道装,袖子高高的挽起,露出结实了许多的手臂,仰头张口,吞下葫芦中的最后一滴水酒,把那葫芦往地上一抛,“噌哴”一声拔出长剑,迎风而舞。
剑光挥洒如雪,衣角风声烈烈,俞和就这么随xìng而为,也没什么招式拘束,就是将手中的长剑往来挥击,若有风吹来,便去斩风;若有竹叶落下,便横扫落叶。渐渐舞得酣畅,肚子里的酒水化作滚滚热流,蒸的一身肌肤隐隐泛红,血脉贲张。
一口清气吸入,发一声吼,丹田如洪炉,真气澎湃如cháo,涌入周身经脉。俞和手臂一振,长剑上一道青sè的剑气腾起,执剑再舞,罡风四溢,无数竹叶纷纷落下,又被剑风卷起,如同万千飞剑在空中纵横翻卷。
俞和只觉得真气越来越盛,动作也越来越快,口中啸声不绝。那手中的长剑,仿佛化入自己的手臂,便是要它斩开风中疾飞的一片落叶,也无不随心所yù。
挥剑绕身一匝,俞和猛地定住脚步,凝视着明亮的剑锋,手指一寸寸的,从剑锋上缓缓抹过,那剑锋中蕴含的锐金之气,竟与心神依依相惜,丝毫不显锋芒之意,倒如同在抚摸自己身体的牙齿或指甲一般。
漫天的竹叶与尘埃纷纷落下,俞和就地盘膝而坐,轻吐浊气,一道真气散于周身经络,再一吸,则又从周身经络流出,归于丹田。闭目内视,只见丹田中一团霞光氤氲,隐隐有玉sè,直yù化成真元玉液。
俞和默运大周天,渐由忘息而入闭息,浑身毛孔张开,神念四散游离,便觉得天地万物且有真炁可采,座下的山峰一脉厚重的土炁,膝前长剑一道锐利的金炁,左近的小溪一抹恬淡的水炁,周遭的竹林一团蓬勃的木炁,天际的太阳传来丝丝真阳火炁,一股一股的周天真元炁纳入身体,循着诸脉汇入丹田。
七十二大周天行毕,俞和张口吐出一道远及丈许的白气,收功站起,拍打了几下衣衫,抖落的浮尘和落叶,用剑鞘挑着喝空的青皮酒葫芦,摇摇晃晃的朝东峰行去。
这些rì子来,俞和的生活便是每天修行练剑,自觉进境很快,他当然知道,还是同那六角经台的妙处有关。
自从云峰真人传了俞和剑九法之后,俞和便又在每天晚上入定后,看见少年练剑的幻景,只是这一次,那少年不再翻来覆去的重复运使回风剑法,而是照着剑九法所述,将刺、劈、点、撩、抹、穿、挑、绞、扫九个动作不断的演练,那每一剑挥出的轨迹,都说不出的玄奥,似乎这剑,若不是那般挥动,只要稍微差了分毫,就显得很有些不对劲。
自然而然的,俞和挥剑的姿势,便渐渐同那少年一般无二。而这剑九法,竟然几rì间便练成了,一缕神念附在剑器上,长剑自然而然的随心随yù。俞和曾在山中试剑,运足真力朝一面山岩刺去,长剑入石可近二尺,抽剑挥劈,每一道剑痕都有寸多深,而且长剑分毫不损。
转回头再试回风剑法,那剑刃仿佛可以从风中找到一丝空隙切进去似地,轻轻一搅,便有道道气流随剑而动。
之后俞和便找到了新的乐趣,他每天上午都会在论剑殿研读各式各样的剑谱,除了那些需要虚空御剑才能施展的高深剑法之外,几乎所有的剑谱都被俞和通读了一遍,每每看到令自己心念一动的招式,便记下来。吃过午饭之后,就到东峰山中觅地演练不辍。他倒也不拘泥良莠,也不讲究什么剑势异同,往往一通挥舞下来,把许多剑谱中的零散招式凑到一起,有的招式大开大合,有的招式绵密小巧,这些招式之间接得上的,便一路使下去;接不上的,随手胡乱一转折,便自顾继续舞剑,随心随xìng,只要觉得自然而然,便可施展。
起初论剑殿的五个弟子,都神情怪异的看着俞和一目十行的翻阅剑谱,偶尔还会露出些讥讽的表情来,到后来也就惯了,没谁在理会他。
有时俞和会在论剑殿撞见鸣剑真人,他也就笑笑,拱手一礼,便又继续看书,几次之后,鸣剑真人看到俞和,倒也会露出一丝笑容,点点头算是回礼。
甚至有一次,俞和看得起劲,全然不知道鸣剑真人就站在自己身后,刚他看完了一本剑谱,准备去找下一本的时候,背后鸣剑真人突然出声道:“你可去看看西边第九排书架,有几册剑经与你刚才读的那册同出一源,可以借鉴。”
俞和听到背后忽然有人说话,连忙转头,见是鸣剑真人,慌忙施礼,只是鸣剑真人也没再说什么,略略一点头,便走开了。
渐渐的,俞和看过的剑谱越来越多,他也就越来越向往那种元神虚空御剑的境界。只是他真气虽然雄浑,但是浸yín剑道的时rì实在太短,心神与剑器的契合合尚粗浅得很,还没能够将剑xìng摄入心xìng,剑器离手后,纯靠真气束缚,cāo作起来无比艰涩,飞刺出大约三四尺远的距离,便会失控坠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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