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仙 (佣肖)

方慕南也不催促，只是好整以暇地等着。懒懒靠在椅背里，端着一杯茶品着。

“舍妹可能受惊过度了，不如由我这做兄长的来代替她道歉”一直未开口的越龙飞终于开口说话了。他也十分了解自家妹子的心思，知道妹妹一直以来都把萧雨婷视为对手，要她向萧雨婷服软道歉，确实还不如干脆杀了她。他也不想妹妹作难，便自己揽了过来。说罢话，收回还按在妹妹肩头的手，便上前一步，面向萧雨婷，准备道歉。

方慕南抬手打住越龙飞的动作，指着越龙娇道：“我之前是跟她约斗的，话也是她说的，就要她来道歉。你的不算，这件事也与你无关”

越龙飞不由停下了动作与到嘴的话，面对方慕南这样一位实力超出他们许多的高人，何况又是己方理亏在先，他既无理也无力去抗争，只能听对方摆布。

“恩公……”萧雨婷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眼见方慕南已替自己出了口气，教训了越龙娇。这时看越龙娇十分作难的神色，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颇有些可怜，不由心软想劝。但话还未说出口，只叫了“恩公”两个字，便被方慕南抬手打断道：“你不用说话。”

方慕南不要她说话，萧雨婷也只好闭口。而从方慕南这句话的态度，她也可看出，便是自己开口了，方慕南也不会听她的劝。

“好，我来，道歉就道歉”越龙娇却见不得萧雨婷这般，赢了还来装好人表现自己的大度，她才不想领萧雨婷的情。一咬牙便作了决定，松手“咣当”扔掉手中只剩半截的剑，上前一步向萧雨婷行礼，低着头，忍着气，小声地道：“萧姐姐，对不起，方才都是我的不对，还请你原谅”

萧雨婷转头看向方慕南，方慕南还没让她开口说话，她也不敢擅自就开口应承原谅。

“好了”方慕南还是没让萧雨婷开口说话，接过话来笑了笑，向越龙娇与越龙飞问道：“你们接下来还要不要继续在这里吃饭？要的话就坐吧”

越龙娇没有抬头起身，还是保持着施礼的姿式，低声道：“不敢有扰方先生与萧姐姐的兴致，我们还是另换一处吧，就不坐陪了”

方慕南点点头，道：“这样最好，那我就不送了，你们慢走。”

越龙娇直起身来，仍是不抬头地转身就走，她感觉真是没脸极了。越龙飞告罪一声，行礼道了别，紧追了出去。祝龙超看看离去的越氏兄妹，再看看房中的方慕南与萧雨婷，也不知该去该留，颇为尴尬。

方慕南向祝龙超笑笑，道：“祝公子，你还是去陪你的师兄与师妹吧，记着给我们付账就行”说罢作了个手势，又道：“去吧”

“那祝某就失礼了”看出方慕南并非是在说反话，祝龙超施礼告罪了声，接着告别离去。不过他是留下了一名随行武师，听候方慕南的差遣与吩咐，并交待那名武师，方慕南有任何问题，都要去尽力解决，并尽心服侍。

送走了祝龙超离去后，那名被留下来叫作陈伯达的武师立即返回来问方慕南和萧雨婷可还要点选其它菜肴，得知不需，按之前点的即可，便立即吩咐了放鹤楼的去上菜。接着问过二人再无什么吩咐后，陈伯达便退了出去在三楼相候。以他的身份，自然是不够分量为方慕南与萧雨婷二人作陪，站在一旁也颇觉碍事，便不在雅间多作停留。他们先前几个武师，也都是在三楼相候，不能与主人同房、同桌而食。

陈伯达离去后，雅间内便只剩下了方慕南与萧雨婷，萧雨婷便又向方慕南正式谢过了方慕南替她出头。其实方慕南的主要原因并不是为她出头，更多的是看不惯那越龙娇而已。不过这话自不必向萧雨婷提，毫不客气地接着了萧雨婷的道谢。

第十六章闲云居

第十六章闲云居

放鹤楼还兼营着客栈的生意，这整座孤山都被那放鹤楼的东家所买下，依着地势建造了大大小小的各种房舍，有小楼、有院落，还有亭台水榭等等。根据大小、地段的不同，价钱也不一而足。

方慕南一客不劳二主，吃过饭后，便提出了在此住宿。那正在旁边收拾的放鹤楼的伙计闻言停下手中动作，指着墙壁上挂着的一幅画道：“公子，我们这里所有的客房皆在这幅画中，公子可依自己喜好点选一处，若没有人住，我们便可安排公子与小姐入住。”

墙上的那幅画叫做《孤山全图》，以方慕南专业的眼光看来，这幅画的画工很不错。虽然谈不上多么惊奇绝艳，有独到之处，但也称得上手法老道，笔工细腻，绝对是出自位很有经验的画师之手。画法是工笔画，以写实为重的风格。

方慕南之前进来雅间打量时，也有看到过那幅画。但他那时还不知放鹤楼的底细，只以为是哪位画师的佳作，放鹤楼特地买来或是请人仿了来作装饰用的，又或者是放鹤楼专门请了位画师画的。但此时听那伙计所言，方慕南这才知道这放鹤楼财大气粗若此，竟然整座孤山都是他们的，这幅画也并不只是装饰之用，还相当于地理景观图。那些客房散落各处，每一处皆建造的十分精巧别致，而且贴合周边环境，可谓巧尽心思。这种客房模式就好像他那个现代世界的度假村、别墅式酒店，一座座独立的小型别墅，空间宽敞，独立清净，宜居宜景，环境优美。只是，想不到在这古代就已有了。

方慕南心中暗自赞叹了句，便仔细去看那幅画。仔细看过一眼后，他选了一座离放鹤楼不远，同样建在梅林中，背山临水的小楼。问了伙计那小楼中无人入住，便选了此处，叫伙计去安排。陈伯达也跟着一起去，方慕南与萧雨婷二人在放鹤楼的所有花费，全部都记在了祝龙超的账上，这也是祝龙超临走时安排吩咐的。

放鹤楼的客房，每一处皆取有一个雅致的名字。方慕南所选的这座小楼便取了林逋“暗香浮动月黄昏”这句诗中的“暗香”二字，叫作“暗香楼”，倒也颇合意境。

暗香楼虽是座小楼，但也有上下两层，房舍数间，住十几个人也不成问题。方慕南与萧雨婷只有两人，完全住得下，也不需另选一处。虽说男女有别，但暗香楼房间多的是，又不是共处一室，自也不需去刻意避讳什么。何况江湖儿女，对男女之防本就看的淡些，萧雨婷也不在意这些小节。方慕南自然更是不在意，连问萧雨婷都没问就自己决定了。

伙计去不多时，便与陈伯达一起返回，然后领着方慕南与萧雨婷下楼，前往那处暗香楼。暗香楼离得放鹤楼并不甚运，不过一百步左右的距离，沿着岸边，有一条卵石小道相通。一路而行，还能领略沿岸风景，不觉间便已抵达了暗香楼前。

这暗香楼前有两块长形的花圃，里面遍植花草，时已入夏，正是百花盛放季节，花圃中的各色花朵开得正是娇艳。一到得近前，便闻到花香扑鼻，花朵间蝴蝶翩翩飞舞。两块对称的花圃夹出中间的一条道路，仍是卵石铺就。花圃与暗香楼间还有一块空地，以平整的青石板铺就，当作没有围墙的院落。院中还摆放着一张圆形石桌，和几只腰鼓状的石凳。双层的小楼为木石结构，每一处都可见精巧设计。

宋代的建筑本就以精巧着称，虽不如唐朝的建筑规模庞大，气势雄壮，但却更为秀丽、雅观、绚烂且富于变化，这江南的建筑风格更是如此，精益求精，于细节处也处理得十分精巧。

放鹤楼每一处客房都备有婢仆，平日无客便负责打扫、清洁、修剪花草等等，有客时则负责为客人服侍起居，尽心侍候。暗香楼自也不例外，方慕南他们到时，花圃中便正有一个老花匠正在修剪花草，院中也有两个婢女正闲坐说话。一见到伙计带着客人到来，立即便一起过来行礼迎接。其实也不过就是两个婢女，一个男仆，还有一名老花匠，那老花匠还是流动的，负责照看许多处的花草，并非专属此处，今日是正好在此。

暗香楼并不大，所以平日维护并不需太多人。当然，如果客人需要，嫌服侍的人少的话，也可以加人；不习惯被人服侍，喜欢一个人的，也可以将婢仆遣退。总之，一切都是以客人的需求喜好而定。

放鹤楼伙计之前问过方慕南的意见，方慕南既没叫多加人，也没让遣退，一切维持原状。见两名婢女，一个男仆和那个老花匠一起迎接过来，伙计便先向他们介绍了方慕南与萧雨婷。也没介绍太多，只简单介绍了两人的姓氏，叫他们一个称“方公子”，一个称“萧小姐”。不随便透露客人的资料，乃是做客栈之类所应遵守的规则。况且，那伙计知道的本也就不多。

介绍过后，又吩咐了两名婢女和男仆尽心服侍后，伙计便带着方慕南和萧雨婷进入院中。到得楼前，方慕南停下脚步，仰头望着楼上那块刻写有“暗香楼”三字的牌匾，忽然道：“这暗香楼的名字起得倒也不错，不过却不大适合我”

话音一落，他手中光华一闪，忽然多出一支金色笔杆的大笔，正是他的龙须笔。取出龙须笔的同时，他已纵身跃起，对着那块牌匾大笔一挥，然后笔走龙蛇，唰唰几笔，快到没有人能看清他的动作。待到落下地时，他手中的笔已消失不见，再看那块儿匾时，“暗香楼”三字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闲云居”三个白色大字。那字迹飘逸之极，而且那洁白如云的字似也有如云气形成一般，恍惚间看去，似乎牌匾上就是飘浮着三朵白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