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萦尘沉吟良久,道:“多谢王后。”从太监手中接过诏书。
闲谈几句,告辞离去……
***
出了王宫,竟然下起了雨。
原本就是雨季,虽然晴了几天,再次下雨,亦不稀奇。
因孔雀廪王寿筵将圣,满待都在装灯挂彩,雨虽不大,却也令得人人头疼。
夏召舞早已与一伙闺中密友约好,夏萦尘略一思索,嘱了一声“小心”,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让她带上鸾儿。
马车驶来,夏萦尘却未上车,只是轻叹一声,雨中前行。
刘桑从车中取一支伞,随在她的身后,为她撑伞。
斜风,细雨。
花伞,落珠。
刘桑道:“娘子今rì升格为公主,本是一大喜事,为何仍是心事重重?”公侯之长女本是世袭为郡公主,现在由宫廷直接提为公主,虽然只是名分上的升格,并没有封地上的实际增加,但至少身分已是不同。
更何况夏萦尘继承的是“紫凤”夏凝当年凝云公主的称号。
连带着刘桑现在都不是郡附马,而是真正的附马了。
夏萦尘轻叹一声:“我只是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件事。”
刘桑道:“娘子可否说来听听?”
夏萦尘道:“那是我五六岁时的事儿,当时初次练成劲气,又爱舞剑,一rì在园中练剑,见有只鸟儿飞过,心血来cháo,一剑飞起,将那鸟儿斩落于地,紧接着,既觉它可怜,又见血害怕,不觉就大哭出来。”
刘桑道:“后来呢?”
夏萦尘道:“后来厨娘将那只鸟儿煮成肉汤,倒也蛮好喝的。”
呃……
夏萦尘叹道:“刚才在宫中,忽地想起此事,觉得自己就是那只即将被人斩落的鸟儿,就不知做成肉汤之后,又是否好喝?”
刘桑沉吟片刻,忽道:“那位炫雨梅花对娘子的修为可准?”
夏萦尘道:“并无多少差错,若是给我一年时间,我相信自己绝对能够进入宗师境界。”
刘桑道:“但是一个人,真的能够仅仅只是看他人几眼,便直接断定他人修为?”
“若是差距极大,自是简单得很,”夏萦尘在雨中回过头来,“但我与她的差距,绝无到那般地步,况且在入宫之时,我便已收气敛势,别说她只是宗师境界,哪怕她已入大宗师之境,也不可能看我走上几步,便知我修为深浅。”
刘桑道:“所以……她以前必定见过娘子出手?”
夏萦尘看着她,流波转动:“必定如此。”
刘桑道:“娘子自从地宫里生还后,这些rì子进益极快,她如果是在那之前见过娘子,绝无法那么jīng准地推断出娘子现在的修为,所以必定是在那之后。”
夏萦尘道:“但是这些rì子,我只与敌人交战过一次。”
刘桑道:“驿站里的那次?”
夏萦尘道:“只有那次。”
刘桑道:“所以那炫雨梅花……是血狱门的人?”
夏萦尘不置可否,刘桑却已知道多半如此。夏萦尘轻描淡写的看他一眼:“在宫中,勿疚殿下开口说话时,夫君的样子有些古怪,不知出了何事?”
……
第109章 一群蠢货
(晕啊,第102章和第103章之间漏了一章,其实那时候有书友觉得不对劲,提醒过的,但当时没在意,结果就是直接从路上跳到郢城了。)
(漏掉的那章加到了103章的开头,大家回头看看。)
*******
刘桑苦笑道:“我不是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
夏萦尘道:“哦?”
刘桑目光闪动:“昨天包下天翠楼和满福阁的那个小孩子就是他,虽然他刻意改变了声音,但我绝不会听错的。刚才看他在宫里那么老实,但在天翠楼时,他可是胡闹得紧。”
夏萦尘沉吟道:“小殿下并非王后亲生,敖后被立作王后,时rì并不太长,勿疚殿下乃是大王子,初始时,朝中多有劝王上立勿疚殿下为储君之意,王后却将小殿下认作自己亲子,如今诸君之位虽还未定,但小殿下有大司马和王后作后盾,希望极大,但是现在,王后自身有了身孕,一切又变得难以预料起来。”
刘桑道:“娘子曾推测,我们与无伤殿下同时遭袭,未必是巧合……”
“也未必不是巧合,”夏萦尘在伞下抬起头来,缓缓道,“雨又大了。”
刘桑道:“雨越大,停得就越快。”
……
***
雨虽然越下越大,却直到下午,方才慢慢停下。
夏召舞与她的那几名闺中密友,在街上乱逛,因她从县主升为郡主,其他人自不免恭贺一番,夏召舞却也没有多少喜sè,她就算再不聪明,也知道黄鼠狼给鸡拜年,绝无好心,王后无缘无故的讨好于她和姐姐,未必是一件好事。
几人在这里转了好一阵后,其中一个少女问道:“琴姐姐,你到底在找什么?”
被唤作“琴姐姐”的女子头疼的道:“找昨天那个卖画的。”
夏召舞错愕地道:“找他做什么?”
“琴姐姐”姓秦名琴,原本是孤儿,后被究问学宫秦如瞿秦老收养,在几个少女中年纪最大。
秦琴无奈的道:“之所以找他,乃是因为白rì在学宫里发生的一件事儿。”
夏召舞好奇地问:“什么事儿?”
秦琴道:“今rì上午,我将昨rì买下的那两幅画带到学宫丹青之室,因义父还未到,便取出给周围师兄弟观看,初始时,大家还无人说话,大约是因那两幅画虽然与我们rì常所学画道全然不同,但确实是画得唯美,及至知道小妹是从路边买得,这才开始大批,其实小妹也不知那两幅到底画得如何,虽然小妹自己是喜欢的,但从画道而论,重于描物而轻于写意,显然是落了下乘,不过众师兄们既然说它极差,小妹自然也就信了。只是没过多时,义父来到,见大家聚在一起,心中不豫,问大家嚷些什么,小妹又将那两幅画交与义父观看,义父似是从未有那般认真的看了许久,又问大家意见如何,然后对着那两幅画,作了四字批语。”
夏召舞紧张地问:“什么批语?”虽说她也不相信刘桑那家伙真的能作出什么好画来,但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是自己姐夫,在心里她还是向着姐夫的……虽然这个姐夫有点垃圾,还偷看别人洗澡。
当然,另一个原因是,至少那些画她自己看着是喜欢的,虽然她对画道并无多少了解就是。
夏召舞与另外三女一同看着秦琴,秦琴将四字批语说出:“一群蠢货。”
夏召舞错愕:“一群蠢货?”
“嗯,”秦琴道,“他看着画卷,说完这四个字,竟是连课也不上,青着脸便负手走了。”
旁边一红衣少女,乃是五大夫石演之女石媛,她娇笑道:“我昨rì就说了,那画也就是看着新鲜,从画道而论,毫无可取之处,琴姐姐非要买去给秦老博士看,秦老博士清高而特立,看到这种浊物,哪里还有心情讲课?”
夏召舞心情郁闷……就真有这么差么?我觉得蛮好的啊。
另一少女道:“不过秦老这批语也很古怪,明明只是两幅画卷,他却批出‘一群蠢货’,两幅怎可算是‘一群’?况且以‘蠢货’来批画,似乎也不对题。”
石媛笑道:“以‘蠢货’批画,如何不对?画既作得蠢,自然沦为俗物,哪里还有资格称画?不过是蠢货罢了。这两字要是由别人用出,自然不妥,但由秦老批出,正是其与众不同之处。”
夏召舞疑惑的道:“既然这样,琴姐姐为何又要来找昨rì那画画之人?”
秦琴揉着太阳穴,无奈地道:“义父负气而走,众师兄都怪我不该将那两幅画带进学宫,惹义父生气,要我去将义父请出授课,无奈之下,我只好去见了义父,谁知义父却坐在那里逗弄雀儿,冰冰冷冷地道:‘跟一群蠢货上什么课?’,我这才明白……原来义父是说丹青室里的师兄们是蠢货来着。”
诸女哑然。
秦琴道:“我又将那两幅画取给义父看,义父看完后,让我前来找那卖画少年,请他入学宫谈画。于是我又问起,单从那两幅画来看,作画之人水准到底如何?这一次,义父又批出四字……再世仓吴!”
诸女面面相觑,夏召舞小声问:“仓吴是谁?”
秦琴道:“仓吴子乃是战国初期之画工大家,jīng于画龙画人,其所作帛画《人物龙凤图》、《御龙图》俱为帛画之巅峰,当时的王公贵族往往yù求一画而不得。只是战国时,诸侯有以名画陪葬之传统,于是仓吴子当年所作帛画,多葬于地底,义父所藏也只有一幅,甚至有可能是当今世上唯一传下来的一幅。义父在究问学宫所号称书画双绝,但每每取出那幅仓吴子之作,都会自叹不如。听说当年仓吴子还留下一本画经,因他长于画龙,固又称《御龙画经》,如今也已失传。”
夏召舞等四女这才明白。
秦琴道:“义父说,那两幅画,颜料之调和,sè彩之运用,都与当年仓吴子所用极为接近,但其笔法与画风却又开创前所未有之先河,便连他也不曾见过,因而义父想将他请去,讨教画道。”
夏召舞张口结舌……竟然能让秦老博士动心,想要与他讨论画道,姐夫难道真有那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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