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色等了片刻,发现没有下文,追问道:“然后呢?”
“然后?没有然后了。”吴天冷冷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没有然后了?你什么意思?”橙色柳眉微蹙,霍然一惊,圆溜溜的眼睛里闪耀着不能置信的光芒,“天哪,你不会是想……趁他们聚集一起的时候,把他们都杀死吧!那可是上千人啊!”
“人?这些随意虐杀驱使普通人的混蛋还能算是人吗?说是人渣都抬举他们了。”吴天冷冷一笑,不善地扫了程玉冰一眼,“你也其中的一员吧。”
程玉冰幽幽叹了口气,怅然道:“我是师傅捡到的弃婴,师傅对我恩重如山。对宗门的那些勾当,我虽然知道,但无力阻止,唯一能做的,也只有洁身自好,眼不见为净。不管你信不信,这是我第一次进入鹦鹉洲。”
吴天望着程玉冰仿佛水晶般清澈晶莹的眼眸中流露出的悲伤和落寞,不知怎么,自己心里也沉甸甸的,仿佛胸腔里灌满了水,十分憋闷,十分难受。口中下意识道:“我相信你便是。你有自己的难处,也不必自责。”
话一出口,吴天顿觉轻松起来,仿佛搬掉了胸口的一块大石。心中不由奇怪,我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女人似的,多愁善感起来了?莫非眼前这小丫头向自己施展了某种魅惑技能?不过天地熔炉毫无反应,显然又并非如此。只是为何自己的情绪会受到程玉冰的影响呢?为什么相信了程玉冰的话,自己就会觉得十分高兴呢?
他琢磨半天,也想不明白。暗道这小丫头有古怪,还是离她远点方为上策。神识察觉到地面上的金瓶门弟子已经集中到了一起,更不犹豫,当即道:“好了,你就呆在这里吧,等我消息。我走了。”
说罢,他忙不迭地运转“地行”之术,颀长的身躯无声无息地没入背后的土壁中。
程玉冰定定地望着吴天身形消失处的土壁,清澈的眸子里一片茫然。吴天是重伤黄色的元凶,按说自己应该很痛恨他才对;但含阳母树的变故,显然和他脱不了干系,可以说间接救了自己一命,自己也许又该感谢他。
无论如何,他都算不上自己的朋友,但为何和他在一起,自己会感觉很安全、很轻松?
为何他相信了自己的话,自己又会非常开心呢?
也许是神经绷得太紧了,脑子有些乱吧。好好睡一觉,也许就会恢复正常了。
只是脑海中又有一个声音在大声地驳斥:你现在就很清醒,这并不是睡觉就能解决的事情!
不管了!想不明白,就睡醒再想!程玉冰勉力将脑海中的纷杂念头驱除,靠在土壁上,沉沉睡了过去。
金瓶门的基地中肃杀寂静。岗楼和制高点上人影闪动,一道道冷冽的目光钩织成一张严密的大网,让基地里的任何动静都无所遁形。鳞次栉比的房屋中空寂无人,所有弟子都遵循命令,河流入海般来到议事厅中,将宽敞的议事厅塞得满满当当。
一千多人聚集在一起,那该有多么混乱、多么嘈杂?但诡异的是,大厅里的所有弟子都安安静静,根本都没有人交头接耳,更没有人肆意走动。大家都按照各自所属,排列成整齐的队列,沉默不言,唯有热切的目光望向主席台上。
西门官站在主席台边缘,俯视着仿佛军队般阵列整齐的人群,感觉自己此刻仿佛就是世界的中心,唯一的至尊!
西门官满意地点头,扭头对怯生生坐在虎皮座椅上的卓清雅道:“清雅师妹,你来给他们说说接下来该怎么做吧!”
他这番话说的自然而然,丝毫没有考虑,明明自己也知道接下来的计划,却为何偏要让卓清雅说。只是觉得自己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乃是天生的枭雄,永恒的王者,古今罕见,亘古难寻。
“哦!”卓清雅怯弱地应了一声,微微缩了缩身子,仿佛完全臣服在了西门官唯我独尊的霸气之下。
西门官心生不忍,暗道我刚才还是太凶了!你看看把这可怜的小丫头吓成什么样了!他忙不迭地安慰道:“乖,不要怕。有什么计划尽管说!有我支持你呢!不管是谁,只要不听话,我立马要他好看!”
卓清雅幽怨地看了西门官一眼,差点让西门官心都碎掉了,这才柔声细气地道:“想必大家已经知道了,叛徒程玉冰已经被我们堵在了基地里,插翅难逃!我们首先鉴别她是否混入了我们之中,之后再搜捕她!现在,所有女弟子站到台下来,所有男弟子,脱下上衣!”
台下一片哄然!
宗门第一美女居然娇滴滴地让大家脱下衣服,这是要鉴别敌我呢,还是要选男人呢?
不少肌肉发达的男弟子飞也似地脱下衣服,变换着造型,摆弄着虬结的肌肉,一脸热切地看着台上的卓清雅,期盼自己能入了美人儿法眼,做那入幕之宾。心思缜密的弟子则暗叹这真是一条毒计,完全杜绝了橙色混入的可能姓。
正在一片混乱之时,突然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你是谁?有敌人!”
这声音十分响亮,但又飘渺难寻,所有人都感觉那声音就在身边响起,霍然而惊,不约而同运转玄功,撑起玄罩,一时间,议事厅中光华闪耀,五彩斑斓,玄气冲天!
“敌人呢?敌人在哪里呢?”所有人都茫然四顾,寻找敌人在哪里。
但下一刻,他们就不用寻找了!
议事厅的大门附近骤然变成了血色的世界!站在那里的金瓶门弟子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骤然支离破碎,化为了漫天血雨。碎骨激溅,碎肉横飞,恍若血肉地狱。
吴天站在血海中央,沐浴着霏霏血雨,清秀的脸庞挂着淡淡的微笑,风度翩翩,温文尔雅,仿佛一位迟来赴宴的宾客,饱含歉意地朝设宴的主人们微微点头,轻轻吐出一个冷酷的字来:“死!”
恐怖的威势透体而出,惊涛骇浪般卷向大厅里惊惶的人群,要将他们彻底吞没。
雷声轰鸣,天崩地裂!
漫天的雷光仿佛死神的大网,隐约可见一个雷球倏来倏去,所过之处,血雨漫天,死亡无尽。
不少金瓶门弟子勇猛地怒吼着,冲上前去,想要在卓清雅面前表现自己的勇武,好博得美人垂青,却在接近吴天周围方圆一丈的瞬间,被轰为一团看不出模样的血肉,连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命丧黄泉。
金瓶门也是老牌一流门派,门中弟子哪个不是身经百战,实力高强?自有一份为唯我独尊的骄傲!
只是当他们碰到更加骄傲的吴天时,他们那可怜虚假的骄傲就仿佛脆弱的蛋壳,一捏即破。
不管你是一阶还是六阶,不管你是赤手空拳还是手持兵器,只要进入吴天周身一丈之内,只有死!
这怎么打?没法打!议事厅里的金瓶门弟子们彻底崩溃了,他们惊慌失措的哭喊着,向出口跑去,想逃离恍若地狱的议事厅。
只是吴天这番谋划,就是为了能将这群人渣一网打尽,哪里能容得他们逃脱?
周身雷光闪耀的吴天仿佛九天之上的雷神,莅临人间,责罚世间的一切丑恶。倏忽穿行在几个出口处,将猬集成一团的逃命弟子们轰杀为漫天血肉。后面的弟子前仆后继,推开阻住出口的血肉,相互推挤着,想要争取一个逃生的机会,却被倏来倏去的吴天一批批轰杀。
无数看不出形状的血肉堆挤在几个出口处,仿佛一条条血肉堤坝,竟然将出口都塞满了。宏伟肃穆的议事厅仿佛变成了一个恐怖的绞肉机,将小河般流淌的鲜血从出口挤压到外面,形成一条条血红的河流,“汩汩”流淌,仿佛无数在鹦鹉洲惨死的普通人临死前淌下的血泪。(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卓清雅(第二章)
“吴天!他居然来鹦鹉洲了?有趣!有趣!”卓清雅慵懒地斜靠在虎皮座椅上,窈窕的娇躯摆出一个惹人遐思的优美弧线,羊脂般白皙的玉手支着下巴,玩味地望着下面肆意狂杀的吴天,梦呓般轻声道:“刚才那句‘敌袭’,就是你自己喊的吧?让大家下意识地凝聚玄罩,却扰乱了大厅内的空间,致使无人能启动传送石返回晚霞城,只能先从出口逃跑,却正好落入你的毂中,正好在各个出口疯狂劫杀!呵呵,真是好计谋!好手段!好狠毒!区区三个月,你的变化还真是大呢,让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卓清雅之前给人的感觉,仿佛踩中一只蚂蚁都能害怕地哭泣起来,娇弱到了极致。但此刻看着尸山血海般的恐怖景象,却无动于衷,仿佛见惯平常,给人一种极端的违和感。似乎她有着两个面目,一个面目娇软柔弱,一个面目冷酷无情。
西门官吓得脸色惨白,双腿像是筛筛子一样疯狂战栗。若不是扶住了虎皮座椅的扶手,早就一屁股软倒在地。他惊恐万分地尖叫道:“清雅师妹,我们该怎么办?吴天这尊煞神实在是太凶了!简直是人挡杀人,神挡杀神啊!打死一个六阶巅峰的好手就像喝水吃饭一样简单!我不要死,我们得赶快逃!那些出口是出不去的!这里有没有密道?我们从密道走!”
“走?为什么要走呢?他只有区区一个人而已!”卓清雅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像是在挥走一只碍事的苍蝇,根本都懒得看西门官一眼,幽幽目光,始终落在下面那个疯狂杀戮的少年身上,娇靥上涌起了复杂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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