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仙拾道 (先痴后觉)

“你有一个女儿……她叫碧薇，是么？”楚毅忽而开口，让碧霄仙尊一惊。

不过，旋即他就恢复了过来，叹息道：“都这幅样子了，还有什么不可说的。”

他抬头望天，虚幻的身影有些波动起来。

“当年我修炼百世重生之法，最后一世，却是被那魔祖所算计，化身成一个魔族，还是一个魅魔！”

碧霄仙尊刚一开口，四周就立马一静，就连其他几位仙尊，也是沉默下来，碧霄仙尊那段往事，想必他们也已经知晓。

“不知是魔祖作祟，还是天意如此，我……爱上了另一个魅魔！”

“她是世间最美的魅魔，于我青梅竹马，我们相恋千年，诞下一女，取名小薇！”

似乎是想起了当年时光，碧霄仙尊的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小薇是那么可爱，带给我们很多快乐，可是……”说到这里，碧霄仙尊忽而神情一变，变得有些狰狞起来。

“就在那时，我的灵魂，却忽然觉醒了！”

“当时我不知所措，我痛恨魔族，可是我却和一个魅魔结合，还生下了孩子，我……杀了她！”

闻言，楚毅顿时一惊，他没想到，会是这样。

“当时我像是着了魔一般，用手中的魔剑刺透了她的心脏，我至今都还记得，她当时的眼神，是那么的无助，那么的绝望和凄然。”

“她死了，死在我的手中，她甚至不知道我为何要杀她！”

全场静默，不少仙人都是摇头叹息。

“我后悔了，”碧霄仙尊仍旧说着，“其实，我一出手后，就已经后悔了，看着她倒在我的面前，我心如刀割！”

“我葬了她，带着小薇来到仙魔边界不远的地方，在那里，我用我百世重修所得来的全部力量，创建了一界！”

“那个世界中，只有我和小薇，我也给她取名碧薇，可是……”

“我不能带她回来，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无法忍受，我的女儿受人冷眼！”

碧霄仙尊说着，忽而看向那渐渐飘落的血雾，“其实，我自毁魔躯，也是不想让我的女儿有朝一日看到我成魔的样子，我知道，她痛恨魔族。”

楚毅听完，良久沉默之后，才叹息一声。

“生而为仙，生而为魔，岂是我们可以选择的，那是天意，然而，我们活着，却可以有所选择，是爱……还是恨！”

楚毅深吸一口气，接着道：“五族之争，于普通魔鬼又有何关系，他们不过是棋子罢了，真正的罪魁祸首，是魔祖、是鬼祖！”

楚毅说着，忽而看向五女，“你们不是一直好奇，我在仙界的妻子是谁么？”

闻言，五女都是一愕，萧依依惊呼出声：“难道……”

楚毅颔首，“没错，我的妻子，就是碧薇，我还有一个儿子，叫楚诺！”

“你……你说什么？”碧霄仙尊瞪大了眼。

楚毅冲他一拜，“岳父大人，小婿有礼！”

碧霄仙尊被震的愣在那里，良久无声，楚毅接着道：“魔祖虽然被困，可是他迟早还回来，我将离去，完成我的使命，在我离去之前，想要看看我的妻儿！”

楚毅说着，一挥手，将空间撕裂，而后一手探入虚无之中，跨越千万里，化作一只巨大的手掌落入遗界，将碧薇和楚诺轻轻握于掌心，而后大手从遗界消失，碧薇和楚诺也是到了仙域，楚毅的跟前。

“楚郎，你在哪里，我感受到了你的气息！”碧薇还未看清眼前的状况，便已经是轻呼出声。

“我在这里。”楚毅将她揽入怀中。

“见过父亲！”楚诺连忙行礼，一脸的兴奋。

楚毅含笑点头，一指碧霄仙尊，“快些见过你外公！”

闻言，楚诺有些迟疑，而碧薇则是娇躯一震，猛然扭头看了过去。

“你……父亲！”碧薇奔了过去，可是看见碧霄仙尊那凄惨的模样，却是犹豫起来。

“小薇……我……对不起你！”碧霄仙尊伸手，虚抚着碧薇的脸颊。

碧薇摇头，“我没有怪你，或许以前有，可是自从我有了小诺，我才明白，你当年离开我，你也同样的痛苦！”

“外公！”楚诺上前，对着碧霄仙尊磕头行礼。

碧霄仙尊连忙将他扶起，一个劲儿的瞧着，一脸的慈爱。

“薇儿，从此，你便跟着碧霄仙尊一起生活吧，当年他被魔祖控制，失手错杀了你的母亲，你……不要怪他！”楚毅拍了拍碧薇的肩膀道。

碧薇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惊愕，而当她从碧霄仙尊那里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更是默然良久。

“我已经失去了母亲，不想再失去父亲了。”碧薇看着自己的父亲，眼泛泪光。

碧霄仙尊闻言，忽而仰天大笑起来，他的心结已结，笑的十分开心，而一旁，众多仙人也是看着这一幕，露出会心的笑容。

“我要离开了，你们……保重！”楚毅看了众人一眼，强忍着心中的不舍，腾身而起，在九天之上，忽而化作一朵紫色的烟花，光芒四射。

“我相信，他会回来的！”

众人仰头，看着那烟花光芒逐渐变弱，消失，心中升起一股坚定的信念。

楚毅消失了，五族大战也停了下来，各自守着一方疆域，秋毫无犯。

千年之后，楚毅一家都飞升上了仙界。

楚天魁，楚天阔，楚云翔，楚云飞，红绡，柳雯……

这些人因为天赋不佳，所以至今才飞升，他们飞升之后，便加入了云阳宗府，因为这里是楚家在仙界的根基。

除了他们，还有楚毅的同辈中人，如云问和婉婷，楚狂，楚升，楚紫灵，楚博等人也相继飞升。

当然，楚家原本的那些太上长老，也是大多飞升了上来，如楚云裳，楚衍等人。

一晃，万年已过。

凡间仍旧不时有凡人飞升而来，他们大多都听过楚毅之名，却从来无人见过，只有凡间楚域之中，那道依然伫立的雕像，使得凡人记住了他的容貌。

而楚毅，他一直在九天之上俯视着这一切，当年那朵紫色的烟花，便是他将自己分解，化作天地间最为微小的粒子，散落在整个仙界。

于此同时，他的内天地，也是在虚无之中存在着，其中的天道已经是圆满无缺，开始和仙界慢慢契合起来。

这是一个漫长而后复杂的过程，没有人能给与他帮助，也没有任何捷径可循。

一切，只有靠他自己！

两万年！

三万年！

当第四万年来临之际，仙界有了些许变化，而这个变化，却是针对妖族！

那一刻，所有的妖族都清晰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离他们而去了。

众妖齐声悲呼，妖祖……陨落了！

从此之后，妖祖的气运衰败，开始走向低谷，他们开始苍老，原本永无止境的寿命已经不再，即便是真龙，也只能活到百万岁。

这是一种清晰的直觉，不用任何人来告诉，来自他们身体内的血液，还有灵魂！

而这种情况，并不是妖族独有！

距楚毅离开五万年后，佛族也开始衰败了，那一刻，整个佛域都是诵经之声，悲壮而庄严。

六万年时，轮到仙族了。

还活着的七位仙尊，带着全部仙族，对着遥远的天外，那无缺大阵所在之处，齐齐叩拜。

仙祖，他也陨落了！

然而，当第七万年时，令人吃惊的事情发生了，鬼族的气运，也开始衰败。

当日，所有的鬼族的脑海中，都响起了鬼祖的愤怒嘶吼。

“魔祖，你吞噬四祖，必遭天谴！”

一瞬间，整个仙界都是一片哗然，魔族居然丧心病狂，吞噬了其余四祖，就连鬼祖，他也没有放过！

八万年，整个仙界都动荡起来，因为，魔族气运开始衰败了！

这太匪夷所思了，魔祖难道自己陨落了不成，还是他受到了天谴，已经是归于尘土了？

从此，整个仙界，再也没有永生不死的人，只有实力越强，才能够活的更加久远。

第九万年，凡间发生了剧变，归墟中，雾气渐渐的消散，再也看不到，原本埋藏于归墟之中的仙宗洞府，也都显露出来，很多的凡人都开始进入这片未开化之地探宝。

也是从这段时间开始，天空中，那无穷广大的无缺神阵，居然是开始有了裂缝，所有仙界子民都知道，魔祖……快要回归了。

然而，作为造成五族气运衰败的凶手，他被整个仙界所敌视，即便是魔族，也不在敬仰于他，因为他只会掠过，而不会给与。

十万年之期越来越近，仙界的天空中，每日都是紫蒙蒙的一片，一种新生的秩序开始悄然蔓延。

九万九千年！

一声凤鸣惊天，从九天之上，不知名的所在，一只万丈凤凰忽而从天际俯冲下来，高鸣九声。

而后，五族疆域的中央，渐渐的被一层浓雾所掩盖，当那浓雾渐渐淡去，所有仙界子民都震惊了。

在那里，赫然是一处新的世界，里面有很多他们未曾见过的生灵，而那处世界，成了整个仙界生机最为旺盛之地，其中央位置，有着一片辽阔的草原，草原上，一株撑天的梧桐树挺立着，而那万丈凤凰，正栖息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