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启东甚是擅言,说话颇为风趣,一顿饭倒也吃得宾主尽欢。
酒过三巡,却见一个下人行到周启东的身边,凑到他的耳朵旁轻轻低喃了几句。周启东便站起身来,道:“各位,本座有些俗事,要稍离片刻,请各位见谅!”
适正此时,黄羽翔正在苦于应付南宫明镜,也没有留意那下人说些什么,虽是有些惊异,却也没放在心上。周启东出去不过一会儿,便回到了厅中,又与众人畅饮起来。
酒足饭饱,黄羽翔问道:“周前辈,怎得不见了周世兄啊?”他虽是早已发现此人不在,但却是极为厌恶周承业,有他在一边,恐怕连饭也吃不下去了。直到吃完了饭,才问了起来。
周启东一怔,随即道:“小儿到朋友家中去了,今晚可能不会回来了!”
猛然之间,只听厅外一阵喧闹,接着便是一声声凄厉的叫声。叫声都是乍起便止,仿佛才叫出声,便被人掐住了脖子,再也叫不出来。虽是暴雨之声甚大,但每一声惨呼却仍是听得清清楚楚。
周启东猛地站了起来,道:“小七,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话音才落,却见一个身影已是站在了门口,右手握着一把长剑,左手却是提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他游目厅中,见到周启东,突然森森一笑,左手一扬,已是将手中之物掷出。
那物事在空中划过一道曲线,正好落在几人所围的桌上。“嗵”地一声,落进了最后盛上了甲鱼汤中,赫然是个人头!
周启东一见,脸色大变,失声道:“承业,承业!”
那颗人头虽然脸色扭曲,双眼暴突,但依稀仍可辨出正是周承业这个好色胚子。只是他此刻的脑袋浸在汤中,嘴边还隐隐浮着一只龟腿,正随着汤水上下动荡。南宫楚楚才看一眼,便别过脸去,不敢再看。
周启东膝下仅有此子,平时珍逾性命,蓦然见他身死,当真是心中一阵绞痛,想到周家从此就要绝后,不禁双腿一软,已是坐倒在了椅上。
厅外那人慢慢走了进来,一股凝厚的杀气铺天盖地向几人卷席过去,杀意之烈,足以让人心寒胆颤。那叫小七的家厅已然承受不住,猛地摔倒在了地上,顿时一股恶臭传来,原来已吓得失禁了。
黄羽翔长吸一口气,只见那人长剑血红,一双眸子竟也是血红一片。
“哐啷”一声巨响,闪电劈过,雷声轰轰。明亮的闪电之中,映得那人一片雪白。
闪电过后,那人已是走到了厅中,长剑所过,滴下了点点鲜血。他蓦然站定,裂嘴一笑,露出两排森森白牙,烛火一阵轻摇,原来两寸所长的烛火竟是被他的杀气压得低到不足半寸。
厅中之人虽都是身经百战,但遇上他那股神魔俱灭的骇世杀意,仍是止不住的一阵心寒。
“陈老实!”黄羽翔一声惊呼。任谁也想不到,这个如杀神一般的男人赫然正是老实巴交的陈老实!
卷六 第八章 杀神归来
“格老子的,老头子也真是的,偏偏要选在今天晚上动手!自己舒舒服服地躲在屋里喝酒,却叫自己的儿子出来受雨吹风的!”周承业一边驱马快奔,一边不停地诅骂道。
大雨如倾,片刻间的功夫,一行十余人的衣衫已然全部湿了。
这周启东虽是在黄羽翔面前表示放弃对陈家的图谋,但得到“千阳镜”便可无敌于武林,这种诱惑他岂能抵挡。眉头一皱,便想出了这个调虎离山之计。明里请黄羽翔三人赴宴,暗地却派了自己的儿子去陈家勒索“千阳镜”。他平日行事虽然老挂着白道这个幌子,绝不会授人以柄,但“千阳镜”实在关系重大,若是不抢先下手,恐怕要被黄羽翔占了先机,那可是大大得不妙!
一路诅骂,行了两柱香左右的时候,终还是赶到了陈老实家破败的两间茅屋跟前。
周承业翻身下马,径自走到门口,右脚踹出,已是将薄薄的门板一脚踩破。
陈老实一家正围在小桌边吃饭,蓦然见大门洞出,一个黑黑的身影直直闯了进来,都是大吃一惊,齐齐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陈大男只是个小孩子,当下已是大声哭了起来。
待见到来人正是周承业,陈老实一愣,恭声道:“周少爷,您有什么事啊?”
周承业冒雨赶到此地,本就憋着一团火,当下走到桌边。黑脸妇人见他走近,忙闪到一边。周承业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双眼一瞥陈水英,右手伸出,已是将她搂在怀里。
陈水英又羞又急,死命地挣扎起来。周承业大怒,一把抓住她的衣领,右手连扇,连打了她四个耳光。他心中正气,下手甚是用力,陈水英的两片脸颊已是肿了起来,嘴角都流出了血来,双眼一阵迷眩,差点儿晕了过去。
陈老实大急,道:“周少爷,小人哪里得罪你了,您有事,尽管吩咐,千万别再打我家水英了!”
说话间的功夫,周承业所带的家丁也走进了好些人。陈老实的屋子实在太小了,才走进了五六人,便已经拥挤不堪,实难再进人来。外面雨大,待在外面的几个家丁已是破口大破起来,一时之间,倒也是热闹非常。
陈大男被这些人一吓,更是害怕,哭得更加厉害起来。
周承业将陈水英搂在怀中,左手将她的纤腰圈住,右手已是抚上了她的胸膛,看了陈老实一眼,道:“陈老实,听说你家有一块‘千阳镜’的宝物,是不是?”
陈老实一张苦瓜脸顿时挤成了一团,越发显得可怜巴交,道:“周少爷,不知道您是从哪打听来的消息。像我们这么穷的人家,哪会有什么宝物!”
“老家伙还不老实!”周承业右手用力一捏,陈水英已是痛得娇哼起来,双眼之中,泪水直流,叫道:“放手!快放开我!痛死我了!”周承业听得她的叫声,神经却是兴奋起来,双手抓住她的衣领猛地一撕,陈水英身上那件薄旧的衣裙已是被撕成两片。
陈水英一个踉跄,退出了四五步,双手捂在胸前,“呜呜”地哭了起来。
陈老实忙抢上前一步,将自己的外衣脱下,罩在自己女儿的身上,又向周承业连连鞠躬道:“周少爷,我们家水英还小,不懂事,您别与她一般见识!只是我们家真得没有什么‘千阳镜’!”
陈水英双手牢牢地抓住罩在身上的衣服,但陈老实的这件衣服实在是太过破旧,遮在身上,却也挡不住多少春光。反倒遮遮掩掩地,更加让人上火。
屋里五六个大男人,都将目光死死地盯在陈水英的身上。但他们知道周承业脾气古怪,要是逆了他的心思,当真是要死得极惨。虽是恨不得立刻将她扑倒在地,大逞兽欲,却一个个只是用贪婪的目光在陈水英的身上上下游动。
“是吗?”周承业食指在桌上轻扣一下,道,“将他的老婆、女儿、儿子都扣了起来。”
五六个家丁齐声应是,都是去抢着抓陈水英。陈水英闪躲了几下,终还是被一个高大的家丁抓住。其余的几个家丁都是暗叹可惜,走到另外两人身边,将黑脸妇人与陈大男抓住。
黑脸妇人看到这些人进屋的时候,已是吓得动弹不得。但看到自己的儿子被一个大汉抓在手里,不停地大哭,心中没来由得勇气大增,叫道:“周少爷,我们家大男胆子小,你莫要吓着了他!”
“哦,”周承业站了起来,走到黑脸妇人的身旁,突然回头对陈老实道,“陈老实,再问你一次,‘千阳镜’在哪?”
陈老实摇摇着,苦笑道:“周少爷,小人真得不知道您在说些什么!”
周承业嘿嘿一笑,回过头来,猛然间右手抓出,扣在黑脸妇人的脑门之上,五指猛地用力,“朴”的一声,黑脸妇人的脑袋竟被他生生抓碎,白色的脑浆与鲜红的血液顿时四溅开来。
那抓住黑脸妇人的家丁只见眼前突地飞过一道血箭,身上已是溅满了血液与脑汁。他看着手中慢慢软倒的黑脸妇人的尸首,猛地打了个寒颤,双手一松,后退了一步。
黑衣妇人猛然跌倒,正好摔在那家丁的腿上。他尖叫一声,双眼睁得猛大,张大了嘴巴,又退开几步,胸膛急剧起伏了一阵,突然发出一声长叫,冲出门外,也顾不得外面下着大雨,一瞬之间,已是冲出了老远。
其余诸人见到如此血腥的场面,都是在一边干呕起来。
陈大男与陈水英都是吓呆住了,过了好半天,才嘶声叫道:“娘,娘……”
陈老实嘴巴兮张,双眼无神,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周承业哈哈大笑起来,笑得颇为疯狂,好半天才停了下来,又走到陈大男的身边,对陈老实道:“陈老实,你还有三次机会。第一次,是你的儿子,然后是你的女儿,最后是你自己!你可想清楚了?”
陈老实猛然跪倒在地,拼命地磕起头来,颤声道:“周少爷,你发发慈悲吧,放过我们一家上下吧!周少爷,你发发慈悲吧!”
周承业轻轻一叹,道:“看来,你又要错过一个机会了!”沾满鲜血的右手已是伸了起来,作势朝陈大男的头顶抓落。
陈大男虽是不懂事,却也看到刚才他一抓之下,自己的娘亲便横尸在地,不由地惊惶地大叫道:“爹爹,救我,救我!”抓住他的家丁也是脸色难看,显是再也不忍见到刚才的一幕!
周承业似是颇为享受别人受苦的样子,脸上的神情越来越是愉悦,右手只是慢慢地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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