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沧海惊怒交集,以为是哪一位成名高手于自己过不去,抬头来一看,却见一名翩翩公子模样的人站在林平之身前,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正是唐近楼。
大厅里众人议论纷纷,大都被刚才这一掌所慑,心中都在想这少年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将青城掌门逼退三步,当真是了不起,传扬出去,当即便能名声大震,只是青城派从此恐怕不会与他干休了。余沧海见众人窃窃私语,显然不是说自己什么好话,他紧紧的盯着唐近楼,道:“阁下是哪一派的少侠,嘿嘿,能接住我三分掌力而不受伤的少年,在江湖中足以自傲了。”这句话既是提问,又将自己被击退的颜面想办法保护了一下,堂中不少人却也是跟着他的话想到:原来如此,一名少年,怎么可能有如此深厚的掌力,原来是青城掌门刻意相让的缘故。
唐近楼哂笑道:“在下倒很想知道,道长是哪一派的前辈,我练了这么多年内功,还是第一次能将人震退三步,真是可喜可贺。”
大厅内众人听到这话,都在心里会心一笑,也有人不看青城面子,干脆大声笑了出来,其中笑得最欢的,要数刚刚受了委屈,挨了定逸师太一巴掌的华山弟子劳德诺。
刘正风见双方剑拔弩张,刻意讽刺对方,连忙说道:“余观主,唐贤侄,大家都是武林中人,莫要伤了和气才好。”又道:“余观主,这位年少有为的少侠,是华山岳掌门的高徒,年纪轻轻,一手华山剑法已经炉火纯青,是华山青年一代的高手。你是他的长辈,千万莫要与他生气。”刘正风刻意向余沧海介绍唐近楼,就是希望唐近楼能看自己面子,放他一马,哪知余沧海一听“华山”两个字,登时怒气上涌,冷冷道:“原来你是令狐冲那个小贼的同门,华山弟子,果然是人人霸道。岳先生号称君子剑,我倒想知道,令狐小贼杀我两名弟子,他该如何处置。”
唐近楼道:“余观主说笑了,我大师兄被你门下弟子重伤,这比帐又该如何清算?”方人智站在余沧海身边大声道:“放屁,令狐冲那个龟儿子是被木高峰和田伯光重伤的,管我们青城派屁事!”余沧海喝道:“闭嘴!”
方人智急于解释,说清只有令狐冲杀了青城弟子,却没有青城弟子伤了令狐冲的事实,结果却是让众人觉得青城弟子个个脓包,令狐冲重伤之下,他们也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又想起刚刚唐近楼一掌逼退余沧海,不少人心中想到:这青城派弟子不行,掌门又能高到哪里去,刚刚他不过是露了一手轻功,却是让大家把他看得高了。
余沧海心中气极,几乎要当场动手,但看刘正风似乎颇为偏袒唐近楼,衡山定逸,泰山天门等人仿佛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但余沧海见过定逸说变就变的急性子,焉知他一动手,五岳派中的人不会群起而攻他青城派。
想到自己可能会与五岳剑派的连忙对敌,余沧海心中一凛,努力控制着怒气。
这时候忽的“啪”的两声响,两名青城弟子跌落进来,趴在地上。臀部各有一个大大的脚印。一个清脆的女声笑道:“啊,这是青城的绝学‘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余沧海怒极,来不及看是谁,心中只是认准了说话的定是今晚跟他青城派作对之人。身形一闪,众人只见一个矮人忽的在大堂里窜动,片刻间抓住了一个人的手。
这时那人大叫一声:“手断啦!手断啦!妈妈,我的手被打断啦!”大伙儿瞧去,只见那人身着绿衫,脸蛋身形,分明还是个十来岁,稚气未脱的小姑娘。一时间同情之意大增。余沧海见抓住了一个小孩,心中也甚是尴尬,放开了手,不住说道:“没断,没断!”女孩大叫道:“已经断啦!唉哟,好痛,痛死我啦!”
大家看到那姑娘长的清秀可爱,又明明是个小孩子,对余沧海甚是不满,几个粗鲁的人当即叫道:“揍死这牛鼻子!”“打他。”余沧海心知犯了众怒,不敢再问。
这时候方人智站出来道:“小姑娘,你胡说八道,我师父并没有碰到你,你手臂怎么会受伤。”说着便要过来拿她,小姑娘大叫道:“妈妈!又有人来打我啦!”唐近楼在一旁看得不禁一笑。这时早已大怒的定逸师太一步跨出,向方人智扇出一掌,口中骂道:“以大欺小,好不要脸!”方人智连忙伸手去格,定逸师太反掌抓住他的手臂,向下一压,这一掌只要压实,方人智手臂立刻就要断掉。余沧海伸指点向定逸后心,定逸师太回身一掌,余沧海只为救人,抓起方人智,退后两步,说了声:“得罪了。”
定逸师太抓起小姑娘的袖子,只见手臂上五个指印分明,指着方人智大怒道:“小子撒谎!你师父没碰到她,那这些指印哪里来的?!”
方人智懦懦不得语,旁边唐近楼忽的笑道:“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位方少侠想来也不是生来就喜欢胡说八道,那总要有人教他才行。”
余沧海眼睛一睁,瞪向唐近楼。唐近楼微笑着看着他,丝毫不避。刘正风连忙上前,抓着唐近楼的手臂说道:“唐贤侄连日来等待你的师兄弟也是辛苦了,华山来的才俊刚到衡山城,就被定逸师太请到了这里,你也该带他们去安顿一下。”刘正风这么说,是想让他们快点离开,免得在与青城派发生什么摩擦。此刻在大厅中的华山弟子却只有劳德诺,陆大有和岳灵珊三人而已,唐近楼问道:“二师兄,其他人到哪里去了?”劳德诺含糊道:“嗯,他们有点事要办,我们这就去找他们吧?”
唐近楼一怔,知道是别的原因,忽听定逸哼了一声,冷冷说道:“那些小子们,不就是怕我伤了灵珊侄女,跑去找救兵去了吗?”她虽然语气冷淡,但是话语中却并无生气的意思,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岳灵珊连忙想要说点什么,定逸一挥手道:“算了,既然已经知道跟令狐冲无关了,你们想走就走吧。”
唐近楼连忙向定逸施了一礼道:“多谢师叔。”定逸师太又哼了一声,道:“一年多没见,你小子还是这么婆婆妈妈的。”
“一年多没见,你也还在更年期啊。”
唐近楼腹诽道,四人向刘正风道过别后,转身出了大厅。华山派人数众多,不可能人人都住在刘府。按照之前的打算,岳不群夫妇来后,住在刘府内,而华山派的弟子们则是在城内的客栈住下。这几日城内客栈生意兴隆,好在唐近楼早早的就订好了房间。
唐近楼将岳灵珊三人带到客栈住下后,自己则仍是回到了刘府睡下。
第二日一早,唐近楼并没有汇合华山众人,衡山城里错综复杂,老岳心思难以捉摸。唐近楼定下了心思,更加不想在这几天见到老岳。他在城内左转右转,又转到了那天碰到那两个“江湖中人”的小桥边,却再也没有见到二人。
这天终于到了金盆洗手的正日,刘正风在门口迎接来客,到了巳时二刻,这才返回内堂,由门下弟子和夫人接引来客。
宾客络绎不绝的进来,刘正风在江湖上的地位可见一斑。
岳不群坐在左首的一个座位上,华山弟子围在他的四周。恒山定逸师太坐在他的下首,江湖人物中大有来头的也大都有位置坐下。陆大有从未见过如此武林人士云集的场面,正兴奋观察间,只听岳不群问道:“大有,还没找到你大师兄吗?”
陆大有神色一暗,道:“那天听恒山派的仪琳师父说,大师兄被木高峰重伤,之后又杀了青城派两名弟子后,伤势过重,当即便晕死过去,仪琳师傅也晕了过去。醒来时大师兄便已经不见了。”
岳不群闭目不语,岳灵珊道:“那木驼子也不知道跟大师兄有什么过节,仪琳师傅说木大师哥跟田伯光在郊外茶棚斗剑时,木驼子突然出手,将大师哥击成重伤。像是要下死手,只是田伯光那恶贼不知为何,竟然帮着大师哥抵挡木驼子,他这才没有得逞。”
岳不群睁开眼睛,心道:本派从未与塞北明陀木高峰有过瓜葛,他怎么会如此嫉恨冲儿,木高峰为人卑鄙无耻,毫无信义,但从不敢招惹名门大派,难道此事……又有什么阴谋?……冲儿下山之后,剑法似乎突飞猛进,我之前想着武林中事,并未留意,可是听他们说起来,他似乎已经可以跟田伯光一比高下了……这件事情,看来只有问和他同在思过崖上练剑的楼儿才能得知。
想到唐近楼,岳不群忽的想起,自己这两日在衡阳城,竟只是见了他一面而已。岳不群转头问高根明道:“楼儿在何处,到了没有?”
高根明一愣,道:“弟子不知。”看向其他人,弟子们面面相觑,有的说“没有见到”,有的说“昨天见过”,就是没有人说的清楚他现在在哪儿。岳不群怒道:“胡闹,刘师弟金盆洗手的大日子,他竟敢如此草率,如果典礼他敢迟到的话,为师定要重罚于他!”大伙儿看岳不群发怒,心中都有些畏惧,缩在他身后不敢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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