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玉儿恨道:“没想到宇文太师还记得我。不过,这回我们已是第三次照面了。”
宇文拓又是一怔:“第三次?恕我眼拙,第二次是在哪里?”
拓跋玉儿见他还要抵赖,喝道:“那一次你鬼鬼祟祟地摸上魔王砦,难道光彩吗?”虽然这般痛骂只怕宇文拓会恼羞成怒,可拓跋玉儿本是个急性子,气头上哪还顾得上别个。
宇文拓笑道:“宇文拓光明磊落,这一生还从未去过什么魔王砦,姑娘只怕记错了。”他又向陈靖仇拱拱手道:“陈公子,后会有期,希望下回见面诸位不要再让我失望。”说着便吩咐中军传令,诸军出发,竟真的不再理睬陈靖仇了。陈靖仇看着宇文拓骑着白马的背影渐渐远去,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既痛恨,却也有几分佩服。
天下无敌宇文拓,这话看来当真不假。宇文拓放了自己,只怕也是坚信自己永远都不会对他造成威胁吧?陈靖仇虽然一场惨败,心里仍是不服气,暗暗想着:“我一定……一定会超过你!”
第二十九章 复得又复失
回到郡王府,先把小雪放下,又从九黎壶中把师父放了出来,陈靖仇去市上请大夫回来治病。到了市上,却听得不少人在谈论宇文太师的事。现在刀兵四起,宇文太师奉命平叛,但各处叛乱越来越多,宇文太师却还命民夫去东都建造什么高塔,民声多有怨言。
请了大夫过来,那大夫姓宋,在大兴城里颇有名望,医道甚高,给陈辅搭了搭脉,说这位老先生虽然外伤甚重,但未伤肺腑,只是浑身冰冷,不知是怎么回事。陈靖仇自然也不好说那是中了宇文拓的冰封术,只说是在一个玄冰洞里采药,中了寒气。陈辅也是道装,宋大夫也不疑心,点头说那玄冰亘古不化,寒气极重,好在陈辅元气未伤,并无大碍,醒来后吃些滋补汤剂便好。
陈辅的伤没什么大碍,但宋大夫给小雪看时,却犹豫了半晌。他给小雪搭了半天脉,拱手道:“公子,老朽无能,实不知这位姑娘生了什么病。”
陈靖仇道:“她醒时说觉得头疼,便人事不知了。大夫,她是不是有什么宿疾?”
宋大夫道:“这位姑娘脉象平和有力,不像中了风寒,也不似有什么宿疾,老朽实在看不出来。这样吧,我先开服清热解毒的药剂,你给这位姑娘服了,休息一晚,我想明天便能恢复。”
陈靖仇见宋大夫也说不出小雪得了什么病,别无他法,只得如此。送走了宋大夫,他去市上抓药,等抓好了药回来,一进郡王府,拓跋玉儿便迎上来,喜形于色地道:“阿仇,小雪醒了!”
陈靖仇听得小雪醒了,不由大喜,问道:“那师父呢?”
拓跋玉儿一怔道:“小雪刚醒,不知为什么只是不住地哭,我刚和她说了两句话便听得你回来了,还没去看老师父呢。”
陈靖仇道:“我去看看。”他先去看了看师父,见陈辅虽然没醒,但气息很平稳。陈靖仇多少也懂点医道,搭了搭脉,见师父的脉象很平和,知道果然没事,便松了口气,交代郡王府的下人将两帖药煎了,又去小雪房里察看。一进屋,便见小雪在榻上拥膝而坐,正在沉思着什么,他又惊又喜道:“小雪,你好了?”
小雪转过头道:“陈大哥。”
陈靖仇走到榻边道:“小雪,我和玉儿姐姐真是被你吓死了。你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头痛起来?以前好像从来没这种事。”
小雪道:“陈大哥,我也不知道。那时候,我的头突然间好像裂开一样地疼,但现在好多了。”她顿了顿,又道,“我记得当时宇文太师要拿剑砍我,为什么后来他又放了我们?”
陈靖仇将前事约略说了,说到宇文拓竟把九黎壶还给自己,小雪诧道:“他为什么还放了我们?我们一直在破坏他的事……”
陈靖仇道:“大概他觉得我们一辈子都赶不上他吧。总有一天,我会让他后悔的。”他见小雪精神已好多了,实是不幸中的万幸,只是脸上仍挂着些点泪痕,便起身道,“小雪,我给你拿块儿毛巾,擦把脸吧。你又哭过了?”
小雪的脸微微一红道:“陈大哥,刚才我做了个梦。”
陈靖仇拧好了毛巾,递给小雪道:“做个梦也要哭?”
“这梦太可怕了。我梦见天空裂开了个口子,许许多多怪物飞了下来,到处都在着火,人们都在逃,可是哪里也逃不掉……”她刚说着,外面拓跋玉儿忽道:“阿仇,你来看看,天好像要裂开一样!”
小雪说得很轻,拓跋玉儿在外面多半听不到,但这话却正和小雪相接。陈靖仇一怔,走出了屋子,见拓跋玉儿正站在院子里看着天空,见陈靖仇出来,她道:“阿仇,你看那边!”
陈靖仇顺着她的手看去,只见天边一道长长的红光,正仿佛裂开了一道淌血的伤口。他道:“这是彗星啊,出现好久了,现在倒是越来越大了。”这彗星当初他和师父上伏魔山时就发现了,师父还大为高兴,说这是刀兵将起,天下将要大乱的预兆,这些日子四处奔波,也没空看天,没想到已变得这么大了。他正和拓跋玉儿在说着,却听得身后小雪惊叫道:“就是这个!”
陈靖仇扭头一看,只见小雪走了出来,正扶着门框望着天空。他和拓跋玉儿忙过去道:“小雪,你身子还没全好,别多走动。”
小雪的脸又变得极苍白,喃喃道:“陈大哥,玉儿姐姐,我方才在梦里看到的就是这样子。只是在梦里,这道红色光痕更大了,把整个天空都分作两半,里面……有怪物飞出来,很多!”
陈靖仇叹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准是见到这颗彗星,所以做了这么个噩梦。放心吧,清气上升为天,天可不会裂开的。”
他顺口安慰着小雪,送小雪回房休息。出来时又看了看天空,本来先入为主,觉得那是颗彗星,根本没想过裂开什么的,现在却越看越像。他暗自叹了口气,心道:“天裂开来,会出来什么?真裂开来只怕一切都要完了。”
药煎好后,扶着师父起身,把药汁灌了下去,便觉他身上的寒气渐退,宇文拓说冰封术五个时辰后自解,看来亦非虚言。这一晚他衣不解带,守在师父榻边,不时搓把毛巾给师父擦脸。到凌晨时,终于撑不下去,伏在案上睡了过去。
等他醒来时,天色已然大亮。陈靖仇第一件事就是看向榻上,却见师父的榻上竟空无一人,自己身上倒盖了条毯子。他一怔,一下跳了起来,叫道:“师父!师父!”刚叫出口,门外传来了陈辅的声音:“小声点,别人还没起身呢。”
陈靖仇连忙冲出门外,却见陈辅正背着手站在院中,看着天空。晚上那颗红色彗星横亘天际,极是明显,但到了早上却显得很淡了。他道:“师父,你都好了?”
陈辅转过身道:“好了。唉,靖仇,真想不到宇文拓的功力竟到了如此地步。”
十六年前,宇文拓一剑摧毁了陈节的冲锋大军,这景象一直在陈辅记忆中萦回不去。十六年后,宇文拓的功力竟比那时更高了许多,陈辅以前一直有种不服输的念头,但此时终于承认,不要说自己,便是陈靖仇,恐怕也永远不可能追上他。陈靖仇听师父一醒来就说这个,忙道:“师父,他功力再高,终是练出来的,我以后要更加刻苦,必要……”
他还没说完,陈辅摇了摇头道:“没用的。靖仇,我现在在想,这些年硬要你苦练鬼谷秘术,害得你别的事什么都不能做,说不定也是错了。”
陈靖仇听师父话中尽是颓唐之意,急道:“怎么没用?昨天我们不还困住了他大半天吗?他也是个人,我们对付不了他,我想去请然翁和古月仙人出手。他们两位乃是仙人,必能消灭他!”
陈辅听说要请然翁和古月仙人出来,心中一动。虽然然翁和古月仙人都是世外仙人,未必肯涉足红尘,但这未始不是个办法。他道:“对了,靖仇,那几件神器呢?”
陈靖仇脸上一阵黯然,道:“都被他夺走了。”他见师父一怔,忙道,“幸好他没发现昆仑镜,这昆仑镜还在我身边。”
陈辅听他说昆仑镜没被夺走,这才松了口气道:“总算还有一线生机,他拿不全五神器,就不能施九五之阵。靖仇,我们马上出发,去仙山岛请两位仙人出手,一定要阻止他的野心!”
他师徒二人正在院中说着,院门外忽然传来小郡主的声音:“老师父,你身子大好了,真是可喜可贺。”
话音甫落,小郡主已带着单小小和尉迟嫣红两人从外面走了进来。陈辅一见他,忙上前深施一礼道:“郡主,大恩不言谢,老夫都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小郡主道:“老师父这般见外吗?我这回来,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一听好消息,陈辅和陈靖仇都精神一振,急道:“什么好消息?”这一回惨败,两件神器再度失去,他们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好消息。小郡主却是抿嘴一笑道:“老师父,宇文太师昨晚休整一夜,今天马不停蹄,就要出城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