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不声不响,前行一阵,只见云渺把他们往灵岩山深处走去,云渺只顾带着他们在竹林之中绕来绕去,却不知走了多少路,行了多少步,七妙用心看时,有些路分明先前就兜了好几圈了,他斜眼望了望萧天旭,后者兀自跟着,并不多言,于是她便也不开腔问询。
盘盘绕绕,行路竟不知几许,终于穿过了重重茂林修竹,三人来到灵岩山半山腰上,此处雾霭沉重,拨开层层暮气,豁然竟是一间偌大的庭院,萧天旭抬头望去,这可不正是先前来过,又遍寻不着的静流居么,抬眼看那门上,仍是挂着那副“静流居”的牌匾,其上三个大字苍劲写意,到与先前别无二致,只是现在天晚,那门口檐上,点上了两个白色的灯笼,闪着一丝微弱的烛光。
萧天旭顿时想到,上一次来时,那静流居乃是在灵岩山山脚,怎么今夜搬到这半山腰上来了……
他皱眉打量,此处笼着一层蒙蒙黑暗,虽点了烛火,怎么反而越加看不清楚。
这时静流居下中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一个清越空旷的声音传出来:“远客至此,静流不便出迎,还请萧贤弟和仙子进来一叙……”
萧天旭分外纳闷,心道这分明是个年轻人的声音,怎么会自称是已近期颐之年的静流先生。
这时那云渺在旁边面目表情的唤道:“请……”
“好吧……”萧天旭拉着七妙的胳膊,迈步进了大门,他心道便是龙潭虎穴萧某却也不怕,何况他一个小小的静流先生。
七妙心头也是惊讶,此地如此诡异,只觉得是股说不出的不自在,但她身不由己,也只好跟了进去。
于是那云渺提着灯笼,领着二人进入门外,只见静流居之内,依旧是前日萧天旭踏过的那条鹅卵石小路,只不过先前堆满的落叶全都一扫而空,路旁的奇花异卉盛开绽放,庭院内不复当日破败寂寥的景象。
然而细心观察下,景象却又是与那日不同,萧天旭内心咂摸道,这静流居竟似比先前扩大了两三倍的样子,脚下是走不完的路,身周不远处的景色都裹在浓浓黑夜之中,看不真切,也望不到边际。
路旁那几朵牡丹,更是鲜红的宛若滴着血,妖艳之余带上了几分诡谲。
七妙头一次进来,却也觉得有几分不对劲,偌大庭院里安静的异常,将远处山林之中,如那小儿夜哭一般“呜呜”的风声传个真切,除此之外,便连那蝉鸣虫叫都听不到一声,庭院内丫鬟侍女一个不见,只有云渺打着一个灯笼照在身前。
烛影摇曳下,将云渺的身影斜斜的映在路旁槐树之上。
那槐树枝丫纵横交叉,指向天空,冷冷迎着三人,云渺身影倒映其上,更像是为一个张牙舞爪的鬼怪披上一层黑衣一般,七妙一路行过,那一排槐树便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样子,峭楞楞的立着,活像侍立在路旁的一个个鬼影。
“鬼……”这一个鬼字涌上心头,七妙猛然像醒悟到什么似的,她低头看了看自己与萧天旭脚下,这二人身旁,竟没有自己的影子……
“不是说,鬼都是没有影子的么?”她胡思乱想道“难道我们几人都已死了?那云渺的身旁怎么却有带着影子?”
她抬头望了望天空,却又发现一件难以理解的事情:一轮圆月笼着浓浓血色,被两三片云朵遮蔽着,朦胧不清,圆月便一直停在他们头上,仿佛那位置从不曾挪移过半分。
她心头只觉此处鬼氛匪夷所思,望那萧天旭时,却见他只是垂着头走着,似对眼前诸多奇怪之处视而不见,
却不知萧天旭胸中也怀着心事,云渺带他们绕过了一间厅堂,他定眼瞧时,那厅上赫然写着“雅园”二字,可不正是先前来过那间,此刻这间屋子被弥漫的夜色裹的严严实实,窗门紧闭,悄无声息。
只听“啪”的一声,萧天旭忽然一掌挥去,不远处的一面窗户应声而破,他顺着窗口望去,却见屋内景色,竟要比这庭院夜色还要深沉,辨不清楚。
但他萧天旭是何等人物,当下暗暗施法,双眼闪过一丝光亮,眼前景象豁然变得清晰了几分,他向雅园屋内望去,却没有寻到先前那张供桌,和其上摆放的众多灵位。
“走吧!”他不便再多想,向冷冷等在一旁的云渺吩咐道。
三人绕过雅园,又向那晦暗处行去,然而他们不知道,在其走后不多时,那一扇被打破的纸窗竟慢慢的弥合了,宛若那开合自如的百合一般恢复如初了,这漆黑的夜色下暗涌波动,那雅园静静伏在黑暗一角,若是细细看它,会发现它此刻,竟像是在笑……
第三十七章 游园惊梦魂断殇(下)
却又不知行了多久,七妙只觉这无边的夜色,更是浓郁了,云渺虽然点着灯笼,那一点微茫,照在这浓浓的夜里,并没有使其减淡三分,反而却更显得它深不见底。
这时突然有一股流水潺潺的声音传来,七妙向前看时,却见眼前景色顿时与众不同,十几步远外掇石叠山,显得幽旷俊逸,山外有一环流水,潺潺做声,正围着一间小亭。
当世之内,姑苏庭园为其一绝,此地大族有好叠石成山,曲水围亭的风气,南北虽都好拾掇假山,但其风格却略有迥异,南人崇尚山阳/水媚,以其娟秀多姿为庭中格调,类静流居这种,堆叠奇峰异石成山,辅以涓涓细水,自显得灵动雀跃。
其旁辅以小亭,曲水流觞之余,饱揽天地清风明月,自有一种言有尽,而意无穷的风雅。
北人却与其略不同,大山大石刀削斧凿,不事雕饰,造化钟神秀,取道自然,假山之旁开凿偌大湖泊,皎皎明月于其上,众人行船醉酒,博览天地锦绣。
然而不论豪迈大气与小家碧玉,此时此地却是半点氛围也没有。
却见那娟娟细水中轻轻飘着几朵荷花,花上放一盏烛火,为这浓密诡异的夜中添了一点亮色,又见那小亭内摆着一张宴席,桌角正坐着一个人,微笑的看向这边。
七妙定睛看时,却见那人一身暗红色丝缎长衫,绣满了牡丹花纹,他面目俊朗,神色间自由一股说不出的风流与骄傲,额头之上佩着一环银链,额头中心坠着一小块粉色琉璃石,一头黑发垂发如瀑,披在身后,此刻此人举酒嘱杯,颔首示意二人坐下。
那云渺将两人带过来后,自是提着灯笼,垂首站着那人身后。
萧天旭将信将疑,拉着七妙坐在席上,却见对面那人先不理他,而是对着七妙说道:
“仙子灼灼其华,皎皎其姿,清丽动容,如此绰约仙子肯驾临我静流居,静流不甚荣幸。”
“你真是静流那老家伙?”萧天旭厉声问道。
“哎?萧君当知‘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我既是此地静流居主人,又坐在你二人身前,若不是静流,还能是谁?”那人转了转酒杯,微笑着说道。
“嗯?不对,静流先生分明是个比我还要老的老头子,行将就木,怎会一下子变成了你这样一个二十来岁的公子哥?”萧天旭喝问道。
“这又是萧君不对了,君难道只知道那呱呱坠地的孩童长成耄耋老人,就没有听过有那百岁老人变回二十多岁的翩翩佳公子么?”那人笑了笑,略带不屑的说道。
“胡说八道!”萧天旭蹭的站起来“你若是那静流,我便正好要杀了你!”,他一掌拍了过去,只见举起身边折扇,轻巧的向身前一点。
萧天旭掌力雄浑,且兼有一身鬼力修为,一掌向静流先生脑门拍去,却被后者折扇轻轻一点掌心,只听啪的一声,此掌力道已皆化为无有。
他心下大骇,他入亭之前早想好了,休问此地摆的是什么阵仗,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掌将此地主人击毙就是了,故而这一掌已是出了全力,他心道纵使日前和那凌纵云比斗,又被萤鬼趁机俯身,身上功力早散去大半,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能被眼前这青年公子如此毫不费力卸去自己全力一击,此人实力,竟是如此深不可测。
“不对,静流先生元功属水,你怎么是一身木气?!”萧天旭心思转了转,惊觉不对道。
“哈哈哈哈….”静流先生大笑道“好你个萧天旭,不亏堂堂魔教居右使的名号,只一击,经看出我元功属性,不过你又是否听过寄灵神木这个名号呢?”
七妙和萧天旭闻言都是一惊,前者惊得是,身边这位老者竟然也是魔教中人,后者却是脱口而出道:
“寄灵神木!传闻中能转换人体命灵于其上,承接寿元的宝贝?”
“哈哈哈哈,好见识!”静流先生得意的笑道。
那萧天旭却是一下子冷静了下来,他冷冷的道:“寄灵神木,原本是西昆仑寿翁手里的宝贝,原来这东西竟是被你拿了……”
他继而又悠悠说道:“当年正魔大战最激烈的时刻,听闻通晓仙为了一个将死的女人,赴西昆仑大闹,想要的就是这件东西,虽然最后并未如愿,但经此一役,昆仑三老与通晓仙皆元气大伤,西昆仑与灵霞岛也互生嫌隙,魔教这才得以从覆亡的危险中摆脱出来,得来了喘息之机。”
“然而事后寿翁严华子惊觉寄灵神木竟被人盗了,他自是寻那通晓仙对峙,然而后者矢口否认,自此,西昆仑与灵霞岛彻底决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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