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头浮过一丝绝望,这却是自己习剑多年来,所从未生出过的情感,陈莽咬咬牙,不说话,只是死死盯着对方,任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自己的眼眉睫毛滴下去,甚至溶在眼里。
汗液侵入眼中的一瞬,他感到双眼一阵发涩,不由将眼睛闭上,这时的世界变得一片黑暗,柳家大院似乎消失了,身前那座高山也仿佛消失了,黑暗的世界中只余下一个亮光,便剩下他陈莽一人。
陈莽大口大口的吐着气,终于平复了自己满是波澜的情绪,他仍是闭着眼,将剑高高举起时,却仿佛看得见周遭景物一般,将剑尖斜挑着,对准了身前人的眉心。
那紫金衣衫之人束手而立,并不说话,任由其动作,只见陈莽摆出了一个无懈可击的剑势,这人点点头,心道此子剑中造诣颇高,只是缺了名师指点。
忽然听得一声炸雷似的爆喝,陈莽双眼一瞪,竟是迸射出两道剑光,似两道闪电一般,奔雷一般的向前射去,对面那人叫一声好剑,双袖一翻,各自将这两道剑气卷在袖子里,只见他两边胳膊向后一个甩开,正是化解了这两道剑气。
便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陈莽的身子突然一动,他两手紧握宝剑身子疾冲,长剑向前突进半寸,却是刺出一道激烈的剑气,闪着炽烈的白色光茫。
那跌倒满院的仆役下人们这时若是好端端站着,便能看到陈莽这心如止水的一剑,原来他们先前并非被利剑刺伤、而是中了陈莽的剑气。
但这几人便是现在没有跌在地上,仍是好好的,恐怕也躲不开、看不穿陈莽的这一剑,毕竟这一剑的速度是如此之快,剑声竟压住了风声,剑势的光芒竟掩住了剑身的动向。
那紫金衣衫之人双手恰好甩在身后,中门大开,陈莽这一道剑气奔向其眉心,本是避无可避之局,然而就在这道剑气突击过来的一刹那,这人忽然从口中吐出一道气,这口气正迎着那人射过来的剑光,竟一下将其吹散了……
陈莽一个愣神间,对手早抽身过来,他左手伸出两指,只在肩上点了一下,只听扑通一声,陈莽只觉身上过电一般,剧痛一阵,径直跌倒了地上。
他翻身向再战时,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起不来了,而右手奋力去握时,更是吃了一惊,原来其手中之剑,竟也不见了。
这时他错愕的抬头,才发现那敌对之人早不知什么时候,正将他的长剑捏在手中。
只听那人摇摇头道:“这柄剑平平无奇,你却能释出如此剑意…….”
陈莽心中一片惊乱,他早发现,对方两指点中自己要穴时,也射进来一道真气,竟锁住了自己经脉,这道真气比起自己剑中之气不知浑厚了多少倍,竟令其提起真气冲击却全然没有效果。
自己的宝剑被其一举夺下,更令其又惊又怒,他惊的是此人动作,更比自己的快剑要快,怒的却是脱口叫道:“你这人武功分明高过我不知多远,陈莽和阁下比起来,乃是一天一地,一山一瓦,阁下何必戏耍于我!”
那人不理他,自顾自的,只是叹气,接着说道:“可惜你的金刚摩罗剑法没有修习的全,现在年龄又是大了,不然若是从幼童时便有名师指点,又何须惧我……”
言罢,他两指用力,只听啪的一声脆响,陈莽手上长剑正在其人手上断成了两截。
“你!”陈莽心头浮过一丝绝望,怒目瞪眼时,只见这人背着手走来,离自己越来越近。
第十三章 一壶一剑任平生(下)
眼瞅着这紫金衣衫之人越走越近,陈莽犹如一头垂亡的野兽一般,既不甘心,也不情愿,他心底发出一阵绝望咆哮,就在闭目等死的瞬间,忽然听得一个声音道:
“袁兄,且莫动手……”
陈莽愕然回头,只见柳大夫孤寂的立在风中,背着手,脸上堆满了由疲惫凑成的忧伤,他用一种同情及可怜的眼神看了看陈莽,这一瞬间,竟令后者错觉,以为这人莫不是又老了十岁。
只听柳大夫轻声道:“就让他走吧!”
“恩……”紫金衣衫之人点点头,一手挥过,陈莽只觉气息一窒,下一口气缓过来时,痛软的身子竟能活动自如了。
这时柳大夫从袖子里忽然抛过来一个东西,陈莽下意识接住,捧在手里看时,发现那竟赫然是一个精致的银色小瓶,这里面盛的,该莫不是自己来此苦苦相求的黑丸?
他一把将其揣在袖口,生怕有人再来抢夺似的,这时柳大夫又开口,冷冷说道:“既然你已经拿到你想要的东西了,便赶紧离开吧。”
陈莽望了望这本来可以成为自己岳父,却又拆散自己终生幸福之人,郑重的双膝跪倒,磕了三个响头,他郑重的说道:“柳大夫,我替程才谢谢你!”
言罢,陈莽一抽身站了起来,二话不说,便向来路大步疾走,而掠过那紫金绸缎衣衫之人的身畔时,后者错了错脚步,让他过去,这时陈莽脑海中忽然服过一丝念头:“原来这人姓袁……”
再之后,陈莽跌跌撞撞跑回家去,这一路飞驰,他不知推开多少人,撞坏几个摊子,周身受的伤隐隐作痛,陈莽强忍伤势,心中所想,便是自己好兄弟程才的安危,而柳府与陈家的距离,本领就用不了一刻钟,他一路风驰电掣,走的不知又多快,更仿佛前路乃是说不出的遥远。
村民、寻常识得他的一些人,他们的呼喊声掠过陈莽的耳边,却只能留下模糊的一些声响,他一路狂奔,终于回到家中,陈母这时正全神照顾着呼痛不已的程才,陈莽甚至来不及抹抹额头的汗珠,便一把将陈莽抱起,他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那银制的小瓶,一边唤道:“程才,我帮你把救命的药讨到了,快来吃掉…….”,一边小心翼翼的将药瓶递过去,喂他吃下。
程才在他怀抱里,艰难的吞下那银瓶中的药水,之后他咳了几声,睁开了略红肿的眼睛,一旁陈母紧张的注视着他,忙不迭问道:“好些了没有,好些了没有?”
程才点点头,觉得自己的身子似乎轻了些,他哼了几声,发胀的身子慢慢平和下来。
于是经过一刻钟不到,程才原本极痛的肚子也慢慢恢复了平常,他看了看陈莽,只见平素稳重如他也是一脸焦急与紧张的看着自己,程才心头一热,扑通一声便对着陈家母子跪倒,满含真情的说道:“陈家母,陈莽,先前有一场大瘟疫,夺了我爹娘的性命,便是你们救我养我,才有程才的今天,这次又遭逢灾疫,又得你们相救,其中的大恩大德,我不知要怎么报答才好!”
程才说的动情,就要向陈母叩头,那边陈莽一把将其搀扶起来,笑着说道:
“你这家伙,本来就是一家人的,何必要分你我!”
他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整个人登时松懈下来,终于觉得有些疲惫了,这时他一只手搂住程才,另一只手斜搭在床头,随意靠在床背上坐下,裂开一张嘴,对着陈母笑道:“娘,快去煮些汤面过来,我这儿正有些饿了。”
他在柳府被众人围着,少说也挨了几下棍棒,先前都靠一口气撑着,硬抗了下来,此时却都在隐隐发痛,不过陈莽心中并不懊恼与后悔,只觉得自己这么一遭,倒是非常值得。
“好,好…….”陈母十分激动,抹了抹眼角的泪花,就要去厨房烧饭,这时程才却忽然一声怪叫,这一声动地惊天,仿佛是程才撕裂喉咙发出的呐喊,他一边大叫着,一边跳起来,一把将搀着自己胳膊的陈莽手臂打到了一边。
“程才、程才你怎么了!”陈莽看去时,只见程才的脸上肌肉奇异的颤抖着,五官竟都纠结扭曲在了一起,他一把将其抱住,却不料程才又是一声大吼,身上忽然像是长出了使不完的力气,竟一下将陈莽掀起,摔到了一旁。
“啊啊啊!!”他跳起来,身子乱抖着,径直向门外冲去,却没想到没有跑掉多远,竟又一头栽倒在地。
“程才!”陈莽大叫一声,追过去看时,却是赫然倒吸一口冷气,只见程才脑袋歪在一边,整个人的一张脸都变了形,五官拥挤在一起,脸上的肉更是肿胀的仿佛揉过的面粉,依稀可辨的鼻眼口出更是流出了一股黑色的涎液……
“程才,你这是怎么了?”陈莽要去扶他,却忽然听到一声大吼道:“停手,休要去动他!”
他错愕了下,停住身子,抬头时,却只见先前在柳家大宅中交过手的,那姓袁的紫金衣衫之人和柳大夫正从远处赶了过来。
其中那袁姓人看过程才的样子,叹一口气道:“可惜,到底还是来晚了…….”
“请你救救他!”陈莽顾不上去问柳大夫究竟是药中出了什么差错,还是程才又得了何种恶病,他扑通一声,面朝柳大夫跪下,恳求道。
这时的他,神情焦急,面上无光,整个人犹如一匹待死的老马,发出的,乃是最后挣扎的声音,仿佛地上躺着的那个,并非是程才,而是他陈莽自己。
“恕我无能为力…….”柳大夫叹一口气,摇摇头道。
“你……..”陈莽瞪过去,柳大夫垂下头,合上眼睛,神情既落寞又悲戚,陈莽忽然暴跳如雷道:“都是你害死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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