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辉祖又道:“这么说来,《武穆遗书》即将落到朱棣手中了?”我点头道:“十之八九,当是如此,王爷,我现在来,便是向王爷告罪,此书在阳阳手中失落,便着落在阳阳手中找回!”徐辉祖道:“你的意思是,你要去追公主?将书取回?”我点头道:“王爷,失落此书,我万分过意不去,要是此书失落或是损毁也就罢了,现在却要落到朱棣手中,阳阳实在对不起王爷!”
听到这话,徐辉祖昂然道:“阳将军,此书我既然已经给了你,便与我毫无关系,就算你亲手拿去送给朱棣,我也不会责问你半句,不是我狂妄,他朱棣小儿便算得到《武穆遗书》,又能怎样?难道他真能凭一本死书,便能咸鱼翻身?”听到徐辉祖这样故作轻松,我心里却愈觉难安,因为我深知历史,也许正是因为这部书,而使战局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于是我道:“王爷,你不用安慰阳阳,我今天来此,心意已决,不追回此书,我无脸再见王爷,左将军之职,请王爷另选之吧!”徐辉祖闻言沉默了良久才道:“阳将军,你真的心意已决?”我坚定地点了点头,徐辉祖道:“既是这样,你决定了便去做吧,一切小心,一本书而已,不要太认真了!”我道:“王爷,前路艰险,王爷保重,阳阳去了。”说完起身告辞而去。
走出帅府,屋外寒风一吹,我才觉脑中微微清醒,走在夜晚的东昌城大街上,心中思绪如潮,杨月的背叛而去,让我的心情失落到了极点,我最伤心的,不是失去了《武穆遗书》,而是在杨月的心中,我竟然比不上一个朱棣,想想也真是失败,一个六百年后的现代人,竟然会输给一个古人。
回到别院,郁郁而睡,床上还有杨月微微的余香,我辗转反侧,直到天快亮才朦胧睡去,但只过了一个时辰便即醒转,心中有事,睡也睡不安稳。
我翻身起床,天刚刚蒙蒙亮,黎明的北方清晨,空气也如要冷得凝固了一般,我结束停当,也不打招呼,独自一人出城北上,一路无事,只两天便到了北平城外,这两日间我毫无所获,不但未发现杨月的半点踪迹,连东方笑,风清扬也如凭空消失了一般,只是沿路各城镇戒备森严,进出城都要严加搜查,都是大战在即的紧张气氛。
我出门之时稍为化了一下妆,将面目化得颇为苍老,因此穿城过镇,也无多大麻烦,这一日来到北平城外,看着巍峨的北平城墙,我不禁心生感慨,来这北平也已有好几次了,但每次进出,都有不同的心情,此刻进城之感,不知将来出城之时,又将是怎么一种心情?
城门之前聚集了一大群人,我走近一看,原来是一众官兵正在驱赶一群衣衫褛褴之人。一将官模样的喝道:“尔等快快离去,若再在此纠缠,惹得老爷性起,将你们全都抓将起来!”一众百姓哭哭啼啼,继续吵嚷不休,我听了半天,才听出一个大概,似乎这群百姓都是从南边过来的难民,而北平守将怕其中混有奸细,不让他们进城,因此双方僵持在城门口。
正热闹间,忽听得马蹄声响,一彪人马从城外驰来,我抬头一看,不由得眼前一亮,只见当先一人气宇轩昂,英气勃勃,乃是一位年轻将军,我只觉他容貌似乎颇为面熟,但再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那年轻将军一驰近,门口吵嚷的官民立刻安静了下来,那开头喝话的官兵忙快步走了出来,哈腰道:“世子殿下,你回来啦?”我一听“世子殿下”四字,不由得恍然,原来这年轻将军是朱棣的大儿子,我听于大山说过是叫朱高炽的,怪不得看起来有些面熟,此时我再细细一看,朱高炽身型模样确是与朱棣颇为相似。
那朱高炽“嗯”了一声,道:“这里怎么回事?如此吵闹不堪?”那兵官道:“回世子,这些都是从南边来的难民,末将怕有南军奸细混在里面,因此不敢让他们进城。”朱高炽脸色一沉,道:“混帐,这些人一望而知是穷苦百姓,怎么可能是奸细?”那官苦着脸道:“世子,奸细混在众百姓之中,是看不出来的。”朱高炽冷声道:“便算有一两个奸细,又作得了甚么?你们如此相待众百姓,我燕军民心何在?赶紧开城放他们进去!”那官不敢再说,忙喝令开城。
众百姓七嘴八舌地称赞世子英明,我混在一众百姓之中,欣然进城,心想这朱高炽行事作风,果然有乃父风范。
进得城中,北平一切依旧,我径往于大山府上走去,北平我除了识得朱棣一家之外,便只认得于大山了。我进门之时,于大山正在园中练拳,我笑吟吟地看着他,于大山却并未发现于我,依然将拳打得虎虎生风,我心想:这于大山近两年来武功似无多大进展,想是天资使然了。
待得他一套拳打完,我大喝一声道:“好!”于大山愕然回头,待看到了我,不由得一呆,问道:“你是何人?”我笑道:“于大哥,才分隔半年不到,你就听不出我的声音了?”于大山道:“你……你是……阳阳兄弟?”我微笑点头,于大山猛扑过来,一把抱住我,激动道:“阳兄弟哎!你可想死俺老于啦!”我见他如此激动,也不为怪,于大山本是性情中人,言行都易表露出来,更增他耿直可爱之处。
当晚在府内设宴,我与于大山两人对饮,我将别来之情告知于他,当说到杨月盗书之时,于大山大吃一惊,道:“公主盗了《武穆遗书》,那怎么可能?”我苦笑道:“于大哥,难道我还会骗你?我现在最担心的便是此书落入朱棣手中,那样的话,我南军就危险了。”于大山道:“那你现在想怎么做?”我沉吟道:“月月近日可有回北平?”于大山摇头道:“我一直在北平城内,并未见到过公主,但那只限于天香宫,至于燕王府,我们这些人是进不去的。”我拍手道:“事不宜迟,我今晚便夜探王府!”于大山道:“燕王府戒备森严,阳兄弟千万要小心!”我点头答应。
此时两军交战,我与朱棣已正面交锋几次,不能再以礼求见,便是先去见燕王妃,也是不妥,因此我才决定先夜探,待探明朱棣虚实,再作打算。
时至戌末之时,我换上夜行装备,孤身一人,径往燕王府而去,这燕王府对我来说已经不算陌生,因此我进入府中之后,直接向朱棣书房而去,书房之中灯火照耀,似乎还有人在。
我选了一处颇为隐蔽的所在,巡逻的兵士也不经过此地,伸手指醮了唾沫,刺开一洞,凑眼观看,只见屋内都是熟人,一是朱棣,一是那道衍和尚。
只听朱棣道:“大师,你看这《武穆遗书》,到底能不能到手?”我听到“武穆遗书”四字,心头突得一跳,心想这下可赶巧了,一来便听到正题。那道衍和尚道:“王爷这次大败,不是败在徐辉祖手上,而是……”朱棣接口道:“阳阳这小子,几次坏我大事,若不是他,徐辉祖早步了曹勇的后尘了!”道衍笑道:“王爷何必担心,阳阳命不久矣,‘万恶消魂散’已发作了两次,若再发一次,他阳阳便成废人,又何足惧?”朱棣也笑道:“正是,我为一个即将成为废人的小子生气,那可真是不值了,哈哈!”
朱棣这声“哈哈”笑得我不禁毛骨悚然,这“万恶消魂散”之名,东方笑曾经两次提到,都是在我劲力全消之时,此时道衍和尚再次提到这五个字,我难道真的中了这“万恶消魂散”的毒?可我到底是什么时候中的毒?心中一冷:难道又是杨月?这个念头一起,不由得对杨月的愤恨,又加深了一层,我为什么会这么想呢?因为平时除了杨月,根本没有人可能给我下毒,而从杨月之前的几次奇怪的言语,她一定是知道这“万恶消魂散”的,从盗书之事后,我对杨月便事事留疑了。
听得屋内朱棣又道:“只要阳阳一除,再遣东方笑潜入南营刺杀徐辉祖,到时曹勇之事重演,我就可以挥军南下,直指应天了。”道衍道:“王爷,这东方笑野心不小,不得不防!”朱棣冷笑道:“哼!当年陈友谅雄极一时,也无所作为,东方笑算得了什么?在我眼中,不过是一条狗而已!”我闻言一惊,原来朱棣早知道东方笑的身份了,可笑东方笑还在努力谋划,和朱棣比起来,东方笑可真是幼稚。
道衍道:“‘万恶消魂散’的解药,还在东方笑手中,公主得不到解药是不会交出《武穆遗书》的,这中间可有点儿为难!”听了这话,我心中不禁疑云大起,但怎么也想不通其中关节,听得朱棣道:“当前两大首要问题,一是取得《武穆遗书》,二是除掉阳阳,月月那边,自有我去解释,你别忘了,还有风清扬!”道衍喜道:“对呀!我怎么把风清扬给忘了?王爷若以公主为饵,不怕那风清扬不就范?”
我越听越糊涂,这中间的关联,怎地如此复杂?杨月和风清扬又怎么会扯上了关系?我百思不得其解,只有继续听下去。
道衍和尚道:“王爷,还有一事,朱允文为助山东大战,将应天八成兵马都调到山东,应天空虚,须得早作打算。”朱棣沉吟道:“你和孟开派来的密使接过头了?”道衍点头道:“那密使还带来一个好消息,如今应天城防,朱允文全交到了李景隆的手中,李景隆恨朱允文撤了他北征大帅之职,早有反心,孟开暗示我们要早作安排!”朱棣一拍桌子,道:“好!即刻派人南下,务必要将李景隆拉下水!”道衍点头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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