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宇神色凝重的问道:“是不是找到问题的关键了?”
任逍遥回复一贯的洒脱,长吁道:“绝杀,绝杀干的,错不了。”
“你确定?”
独孤宇心中一动,沉声问道。
任逍遥微微颔首,压低声音道:“不仅如此,连行凶者和作案手法我也已经完全知晓。”
“你说七天结案,这才一天不到就查明真相,未免也快了些罢。”
独孤宇怔了半刻,愕然道,“年轻人做事切忌心浮气燥,急于求成,没有十足把握就胡乱指认,后果十分严重。”
“此事乃晚辈亲眼所见,断然不会出错。”
任逍遥说着附耳对独孤宇言语半晌,独孤宇先是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旋又不住点头,最后欣然笑道:“好小子,亏你想出这等妙计,差点连我一并瞒住。”
“晚辈虽已锁定目标,但手中证据太少,假如贸然指认众人未必心服。”
任逍遥拍拍额头,苦恼道。
“别说非凡他们,就连我也不敢相信凶手竟会是他,而且……”
独孤宇露的目光忽然变得像箭般锐利,点头表示赞同,沉声道:“此人行事素来严密,短短七日很难有所收获。”
“所以我才连夜赶来碧竹屋,请独孤前辈帮忙。”
任逍遥神秘兮兮的笑道。
“我能帮你什么?”
独孤宇双目亮起精芒,捋须道。
任逍遥附耳再又言语一通,独孤宇微微色变,沉声问道:“人死为大,你可想清楚了?”
任逍遥郑重其事的说道:“只要让贵派上下看清此人真正面目,揪出幕后主使,我想李前辈在天之灵也会安息的。”
独孤宇沉吟片刻,终于首肯,正色道:“东西,我可以让你带走,但……”
“前辈放心,逍遥是不会用自己的名声来开这种玩笑的。”
任逍遥豪情奋发,一字一顿道:“您老就坐镇祝融峰顶静候佳音罢。”
微仅可闻的足音渐渐远去,独孤宇目光移向窗外广阔无际的星空,感慨万千道:“憔悴老弟,人言‘子不类父’,我看放在逍遥身上是‘子犹过父’才对啊。”
晓尘离开少林寺后,马不停蹄,日夜兼程,终于赶到衡山脚下,但见山势雄伟秀丽,婉蜒数十里,四周蜂峦叠嶂,群山环抱。祝融峰拔地而起,高逾数百丈,两边悬崖对峙,险峻峭拔,谓为奇观。
没走多久,晓尘便暗暗吃惊,衡山终年游客繁多,络绎不绝,今日自祝圣寺过来竟未见一人,显然有些不同寻常。
穿过赤帝峰,眼前倏地走过两名衡山弟子,晓尘打个问讯佛号,双手合十道:“请问贵派是否有甚大事发生,为何七十二峰冷冷清清?”
这两人正是王超、李哲,骤见眼前站着位须发如银,气度慑人的老年僧侣,均各一愣。数日前衡山派发出封山令,南岳镇大街小巷无不传谕,怎的还有人贸然硬闯。殊不知晓尘为尽早见到独孤宇,不仅没带弟子同来,一路上更对周围境况不闻不问,焉能知晓封山一事。
晓尘见二人不语,旋又说道:“相烦通报,便说少林晓尘求见独孤盟主。”
王超、李哲面面相觑,同时说道:“晓尘圣僧乃当代武学宗师,一直在罗汉堂内潜心修佛,岂会来我衡山。”
晓尘肃容道:“出家人不打诳语,烦请二位尽速通报。”
王超暗想:当今中原武林除太师父外就属“十三绝罗汉”晓尘大师名望最高,料想他若出行,少林弟子必左拥右簇,断不能像眼前老僧般孤家寡人一个。于是置疑道:“您……您老真是少林罗汉堂首座晓尘?”
晓尘哑然失笑,缓缓道:“货真价实,不敢假冒。”
李哲听他说话全无当世高手的气魄声势,更加将信将疑,追问道:“这事可开不得玩笑,您老得想好咯。”
晓尘淡然自若道:“区区罗汉堂首座有甚么了不起的?冒充他名号有甚么好处?”
若在平时,把话说到这份上,王超、李哲也该信了,奈何六天前任逍遥不辞而别,恩师李良斌的遗体亦同告失踪。周凯、焦伟华、刘东明等人认定任逍遥纵能走远,但尸体却不便搬运,极有可能仍隐藏在衡山某处,极力主张下令彻察,林非凡见事情非同小可,立刻叮嘱众弟子四面搜寻,且再三强调不能放一人一马上山。
王超、李哲奉命把守华严台,此乃衡山七十二峰之门户,万一前往通报时老僧趁机入内,再要将他驱逐可就难上加难了。
第六章 独上衡山
晓尘愈发感觉不妙,当下也懒得再说,僧袍一晃,抢出山门,直朝峰上掠去。
他的轻功乃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一苇渡江,传说昔日达摩祖师自天竺远赴中土,及至长江边上,无船可渡,于是将一芦苇置于江面,双脚踏于其上,飘飘然渡过长江。这故事虽有夸张之处,但一苇渡江精奥绝伦、迅捷灵动却是不争的事实,当今天下也就只有避世海外的孟飞较其略胜一筹,除此之外,便是任逍遥亦得自叹弗如。
王超、李哲见老僧身法如此快捷,脸现惊惶之色,心知追他不上,立刻打出焰火讯号,知会留守大殿的师兄弟有人强行闯山。
晓尘急欲面见独孤宇,全力施展轻功,疾速前行,不消半个时辰,已至忠烈祠,再往后奇峰罗列,道路险峻,山势愈发陡峭。
蹑乱石,冒悬崖,屈曲而上,金简峰石刻遍布,林木婆娑,景致奇佳;狮子岩怪石嶙峋,犹如卧狮酣睡,别具特色;南天门赫然屹立,直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豪迈气概。
又行一阵,只见迎面倏地走出七名衡山派弟子,各执长剑,拦在中央,个个面色森寒,默不作声。
晓尘上前唱喏,朗声道:“老衲少林晓尘,上山拜见独孤盟主。”
焦伟华弟子李必越众站出,冷哼道:“晓尘大师乃当代高僧,岂会像你这般恃强硬闯,快快下山去罢,免得我们动手。”
晓尘何等心胸,自不与他计较,双手合十肃容道:“老衲确是晓尘,烦请各位通报,只要见着林掌门或是李良斌便见分晓。”
衡山派防务素由李良斌主持,晓尘不知他已辞世,自然脱口而出,李必等人听罢,均各大怒,暗道:师叔遇害才几天,你便上来说风凉话,当真活得不耐烦了。”
李必横剑当胸,喝斥道:“老和尚,你敢独自一人来祝融峰恃强逞能,今日若不给你点厉害看看,还道我们衡山派尽是无能之辈。”
话尤未落,长剑闪电击出,直刺晓尘胸腹。
晓尘微微一笑,毫不费力的躲了开去,心中暗自纳闷:十几年未下少室山,怎的江湖中的规矩全都变了。
“唰唰唰!”
余下六人同时抢前,登时将晓尘围在垓心。
“诸位欲待怎样,才肯相信在下确是晓尘?”
晓尘倒底乃佛门中人,不愠不火,好整以暇道。
“哼,赢过我们几个再说。”
李必长剑一引,化作惊天长虹,再度出击。
余众齐声呼喝,亦各进招,七柄兵刃相互交织,作惊涛骇浪般的剑影,大江倾泻般扑面杀来。
晓尘知众人武功均在二三流之间,一经合力竟有如斯之威,猜想定是独孤宇隐居祝融峰后,创出的什么厉害剑阵,不禁莞尔。
眼见银光四射,剑气横空,晓尘猛然袈裟鼓胀,瞬间击出七拳,分击七人额、颚、颈、肩、臂、胸、背七个部位,精准至令人咋舌,快得难以形容,正是伏虎罗汉拳中的绝招“七星连珠”李必等衡山派弟子自忖无法闪躲,只得各自撤剑抽身退避,哪知晓尘拳劲中蕴涵着易筋经的无上神功,经久不衰,岂是他们几个所能应付的,电光石火之间,众人均觉手腕一麻,兵刃不由自主的跌落在地。
“这……这……”
李必何曾见过如此精绝的内功,登时骇得不知所措。
“师兄,走罢,老和尚懂妖法,咱们不是他对手。”
也算众人尚有自知之明,发一声喊瞬间跑得一个不剩。
听得自己苦修数十载的佛门武功给误认成妖法,晓尘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当下整整衣衫,沿着石阶继续前行。
没走多久,不远处陡峭的山岩后隐隐传出大群人众的呼吸,声音虽极细极微,却怎瞒得过晓尘耳目。
转过山道,地势豁然开朗,但听得兵刃铮铮相击为号,二十余人各持长剑,将诺大块圆坪围得水泄不通。
当先一名英俊青年信步走出,拱手道:“衡山派弟子卫思函见过前辈。”
晓尘见他谦冲有理,好感大生,双掌合什胸前,一串檀木制的佛珠垂挂下来,朗声道:“敢问林掌门、林夫人是否正在大殿。”
他不再提起独孤宇,免得众人有所误会。
卫思函双目闪闪生辉,肃容道:“鄙派所有长辈俱给太上唤去议事,一时半会恐回不来。”
今天是李良斌的“头七”按常例衡山派上下将举行仪式为其送别,独孤宇为示隆重,特地将所有长辈弟子邀去碧竹屋,共同制定个中细节,至于派中其他要务则暂时由楚天阔、卫思函打理。
王超、李哲发出信号后,消息立刻传到大殿,二人略一合计决定由卫思函带人拦住来犯者,楚天阔立即赶往祝融峰向掌门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