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逍遥老脸通红,苦笑道:“惭愧惭愧,逍遥见识短浅,未曾想到此节。”
高良美雪秀眸亮起奇异的亮芒,柔声道:“若是想到了呢?”
任逍遥坦言道:“就算想到我也不会依法施为。”
高良美雪微露错愕神色,轻轻道:“哦,此话怎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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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逍遥功聚双目,淡淡道:“徒仗兵刃之功,非大丈夫所为,逍遥既来赴约,当然得凭真本事领教贵派绝学。”
高良美雪嫣然一笑,双目凝视任逍遥,缓缓道:“听任教主语气,似乎没把奴家当成敌人,这……未免有些大意了吧。”
任逍遥的神情仍是好整以暇,从容笑道:“宗主若有心取逍遥性命,大可在我施展半生不熟的忍影分身术时骤然出击,何必等到现在呢。显然宗主差棋木佐兵卫半道狙击并无恶意,充其量只是试试探逍遥究竟有没有资格上得水云峰。”
高良美雪笑意盈盈说道:“任教主目光如炬,奴家钦佩之至。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上到峰顶再谈。”
说着纤手微扬,做了个“请”的姿势。
任逍遥欣然迈步,跟着高良美雪朝峰顶走去。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时至今日他才知道,扶桑弹丸小国竟是高手迭出、卧虎藏龙。
如果不是他急中生智,想出使用忍影分身术,早便败在棋木佐兵卫手中。
至于高良美雪的修为,只在其上,不在其下。
试想她能透过漫天雾霭,看清自己的一举一动,这等超卓目力怕是环顾中原再找不出第二个来。
试想她在一旁窥伺良久,自己在内劲提至颠峰的状况下竟毫无察觉,这等潜隐之术亦足够独步武林。
方才出手的若是高良美雪,输的那方或许会是自己。
不可否认,天时、地利的因素的确起了部分的主导作用,但没有真本领,纵是雾霭再浓,谁又能伤得了他平心而论,棋木佐兵卫的刀法堪比丐帮执法长老、中原“刀王”丁松强,高良美雪则至少是易天寒、付龙渊一个级别。就这等人脉,真宫寺龙炫还给出‘雾隐示现流上忍实力较弱’的论断,七大派势力可想而知。
雾霭渐渐消散,水云峰清幽雅致的胜景逐渐呈现在任逍遥眼前,幽深静谧,松榛蓊郁,际此红日初升,山风沐浴在晨曦之中,满山翠叶,层林如染,阵阵春风吹拂过,百鸟和鸣,清新之气沁人心脾。
任逍遥重拾游山览胜的心情,欣赏被野树草丛覆盖的深山高岭,奇峰异石,看得心神皆醉,赞赏不已。
拐一个弯后,景物又变。先是水瀑声轰然作响,而随栈道空间不住开阔,阵阵水气扑面而来,只见对山水雾弥漫中,一道瀑布有如出洞蛟龙般从断崖洞隙喷泻而下,直抵崖底,成翻滚的急流,再依山势冲奔而去,壮人观止。
终于来到峰顶,前方赫然出现另一小亭,建于危崖边缘处,亭中有张很低很矮的紫擅木桌,桌上摆着一壶佳酿,两只杯盏。
高良美雪请任逍遥盘膝坐下,指着酒壶,樱唇轻吐道:“方才奴家命棋木佐兵卫试探任教主修为实属无奈,但愿任教主饮过敝国无上佳醉──菊正宗,能将由此造成的不快尽数抛诸脑后。”
带着淡香的酒,盛在精致的浅盏里,酒色澄清,全无混浊。
任逍遥微微一笑,洒然举杯,将酒慢慢的喝了下去,动容道:“此酒清而不涩,甜而不腻,淡中另有真味,确实堪称佳酿。”
他半句不提交手之事,显然已经接受了对方的歉意。
第五章 太子宝座
任逍遥正容道:“宗主约我来此,是为商谈有关流刃若火的事?”
高良美雪悠然道:“嗯,也算原因之一吧。”
任逍遥双目神光一闪,旋又敛去,淡淡道:“如果我没猜错,流刃若火应该不在宗主手里。”
高良美雪看似随意的问道:“哦,何以见得?”
任逍遥淡然自若的道:“实不相瞒,我和盗走流刃若火的奸人曾隔着房门,对峙良久,他的武功路数与贵派大相庭径,绝非雾隐示现流中人。”
高良美雪幽幽道:“如此说来剩下的岂非只有甲贺谷与柳刚流。”
任逍遥讶道:“宗主也在怀疑他们?”
高良美雪容色平静,美眸散发着神圣的光芒,轻吁一口气道:“但凡稍有见识的武林中人都能想到,胆敢盗取流刃若火,与北辰一刀流乃至整个七大派为敌的只有我们三方。恕奴家唐突,能否请任教主将当晚情形详细叙述遍呢?”
任逍遥毫不隐讳,一五一十的将自己从发现房中情况有异起,直到对峙过程中判断失误,冲进房内后只顾护住真宫寺美奈被他趁机遁逃的过程说了。高良美雪听罢,遏制不住的现出讶色,沉吟道:“以任教主的武功,本不当被人轻易唬住,一是关心则乱,二是对方确有本事……唔,柳刚流以外功见长,能在任教主内劲的催迫下撑过半个时辰的唯有宗主真殿光昭本人,甲贺谷纵然多些,亦仅得两三位上忍有此本领。然则事发当日,正巧是大冢周夫的生辰,甲贺谷上忍齐聚京都,当该抽不出人手,而真殿光昭正在静冈和人比武,同样来不了鸟取。”
任逍遥讶道:“宗主的意思是盗走流刃若火的另有其人 ?[-99down]”
高良美雪颦起秀眉,眼中射出百思不得其解的苦闷情绪,轻叹道:“按说我们雾隐示现流的收到情报应该不会错,但……除去甲贺谷与柳刚流,我实在想不到还有哪个流派有胆子打流刃若火的主意,除非……”
任逍遥急问道:“除非什么?”
高良美雪目光投往远处群山,缓缓道:“除非是七大派的叛忍……不,六大派,北辰一刀流三十年来没出过叛忍——真殿光昭是被前掌门铃木博文逐出师门的,严格来说不算背叛。这些叛忍多半武功了得,因受不了门派规条的约束或因任务失败无颜归返,因而沦为叛忍。当然我指得并非那些拉帮结派、打家劫舍的败类,而是为数不多,但武功超卓、目空天下的独行忍。”
任逍遥不解道:“他们……他们也有盗取流刃若火的动机?”
高良美雪微微一笑,断然道:“那当然,你还不知道吧,几十年前,七大派并不像今日这般团结,彼此纷争不断,真宫寺掌门愣是靠柄流刃若火砍得其余六派伏首贴耳,这才换来久违的安宁。”
她顿了顿,续道,“期间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撞见真宫寺掌门,惨败而还,羞忿出走的高手耆宿不下十数名,若说他们中有人为报当年之耻,盗走流刃若火,刻意与北辰一刀流为难,也不是没有可能。”
任逍遥先是一愣,旋即苦笑道:“十数名!还是无门无派的叛忍!这么说来寻觅流刃若火岂非如同大海捞针。”
高良美雪淡淡道:“未必,无论盗走流刃若火的是谁,总归得有个目的,咱们不彷想想遗失流刃若火会在江湖中造成怎样的影响,对哪个组织、个人益处最大,或许能顺藤摸瓜没,查出些眉目。”
任逍遥双手一摊,皱眉道:“盗走流刃若火无异同北辰一刀流结下死愁,面对的将是七大派乃至整个扶桑武林的责难,我实在不敢想象,有人会为一己之私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做出这等公然挑衅的劣迹。”
高良美雪含笑瞥他一眼,石破天惊的冒出一句:“如果是为天皇之位呢。”
任逍遥失声道:“什么,天皇……天皇之位!”
高良美雪秀眸锐利起来,语气却静如不波古井,悠然道:“任教主还不知道吧,真宫寺美奈遭伊贺谷截杀并非出于江湖仇怨,而是关系到未来天皇之位归属的宫帏斗争由内至外,牵动整个扶桑武林兴起一场血雨腥风的续幕。”
任逍遥愈发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沉声道:“请宗主详述其中缘由。”
高良美雪正容道:“事情得从半年前说起,年届七旬的天皇陛下突然身患重疾,不能理事,遂立二皇子桐瑚为太子,由他将主理朝政。桐瑚太子奢极侈靡,荒淫无度,非但用卑劣手段逼死大皇子忠文、四皇子尊仁,奸污亲妹宁和公主,甚至公然侵占天皇陛下的妾侍。”
任逍遥拍案而起,大怒道:“岂有此理,弑兄杀弟、罄竹难书、奸母淫妹、违背刚常,这等太子留着做甚!”
高良美雪长吁口气,轻叹道:“任教主有所不知,把持朝政的太政官藤原道隆是太子的老丈人,伊贺谷宗主久保功介又是太子的亲舅,满朝文武皆敢怒不敢言。唯有正直无私的左大臣黑崎秀康暗中策划兵柬,欲罢黜桐瑚,拥立三皇子惟光。岂知行动前晚,计划不慎走漏,藤原道隆立刻给黑崎秀康按扣了个意图谋反的罪名,将他满门抄斩。”
任逍遥诧异道:“事情到这本该了结,怎和北辰一刀流扯上关系。”
高良美雪沉声道:“黑崎秀康虽死,久居深宫三皇子惟光却突然失踪。放眼扶桑全国,有势力和伊贺谷及藤原道隆对抗的唯有北辰一刀流,而真宫寺掌门又是黑崎秀康的八拜之交。显然三皇子惟光很有可能早在黑崎秀康的秘密安排下前往虚夜宫,准备解借七大派之力,推翻桐瑚,夺回太子宝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