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思函目光倏地变得无比锋利,冷然道。
两名杀手问言浑身剧震,像给人当胸重击一拳般,跌退三步,脸上血色尽褪,失声道:“你……你已看穿我们的身份?”
卫思函嘶声道:“寿州三雄,老大周伟锋擅使奇门兵刃,老二杨风剑法了得,老三金博伟以外家掌力著称,你们用黑巾蒙面骗骗滟儿还行,想要瞒我,做梦!”
“卫大哥,他们是绝杀中人 ?[-99down]”
唐滟大惊道。
“除了绝杀……咳咳……谁敢一口气得罪衡山派和蜀中唐门。”
卫思函牵动内伤,剧烈的咳嗽起来,唐滟瞧得心疼不已,泪水潸潸而下。
“既然被你窥破身份,那我更得杀人灭口了。”
持剑杀手冷笑着一剑刺出。
“嗤啦!”
毫无疑问,卫思函又替唐滟挡下,登时血如泉涌。
“我倒要看看你能护他多久。”
持剑杀手狂笑道。
“一——辈——子!”
卫思函仰天长啸,深邃的眼神倏忽精光大盛。
杨风、金博伟胸臆间不约而同的涌起一股震彻心肺的寒栗。
眨眼功夫,卫思函飒然立起,长剑回旋圈转,虚空持圆,瞬息真气四溢,将杨风、金博伟笼罩其中。
剑影疾展,万象纷呈,如云如水,如风如烟,他已无力运使流星十三式,但仅凭回风落雁剑中的这招“百鸟朝凤”便足以扭转占战局。
杨风、金博伟骤觉身入虚无,有如酣醉,待得回过神来,无数剑影接踵而至,再无无闪避余地。
电光火石间,杨风兵刃剑脊受力,断为两截;金博伟双掌不及回救,被卫思函一剑穿胸,鲜血狂喷而出,摇摇晃晃地瘫倒在地。
杨风格挡得及,却也内息翻腾,头晕目眩,一瞥手中仅余半截的长剑,不由自主地退开两步。
卫思函倚树而立,肩头、臂膀两处伤口鲜血迸涌,衣衫尽红,脸色苍白之余,神情兀自坚毅,俨然不将对手诛绝誓不罢休。
杨风惊怒交集,咳血几下,嘶声道:“你……你右肩锁骨已折,还能出招……”
卫思函沉声道:“右手用不了,总还有左手吧。”
杨风盯着他握剑的左手,大惊道:“为了争取时机,你宁可让我毁去一臂?”
卫思函一抹嘴边鲜血,微笑道:“若非如此,你俩又岂会放松警惕。”
唐滟目光凄迷,涩然道:“为什么你全然不顾自己,连……”
说到这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卫思函苦笑道:“右臂我当然想要,可惜当时内劲积蓄不足,难以一击奏效,只好以大局为重,暂且隐忍。”
杨风神色呆滞,嘴角间歇抽动,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的眼中忽然迸出狂跃的厉光,“锵”地一声,挺剑刺向卫思函。
尽管兵刃只余半截,但在他状若颠狂猛击下,卫思函也不敢直面硬撼,一把推开唐滟,猱身侧移。
杨风受卫思函蒙蔽,心中怒极,哪有精力去管唐滟,双手紧握长剑,使出压箱底的本领穷追猛打,一心置卫思函于死地。
卫思函顺势低头矮身,剑势快,他身法更快,身形压至无可再低时,陡然回腰转步,沉肩避开。
杨风剑劲击空,地面隆然震动,卫思函趁他步法微滞,舒膝弹起,顷刻间由蹲势转为斜飞,掠过杨风身侧,正待运剑刺他腰肋,骨裂处的剧痛猝然迸发,击至中途戛然顿止。
杨风节节进逼,毫不留情,一招一式似狂风暴雨,铿然声响,回荡不绝。
卫思函毕竟重伤在先,虽然出奇不意的击杀金博伟,大挫杨风锐气,奈何后继无力,只有挨打的份,转瞬间又给对手刺中两剑。
再过须臾,杨风的招式越来越快,卫思函守势瓦解,又中一剑,猛地撞上树干,滑落地上。
“去死吧!”
杨风恶狠狠的大喝一声,挥剑直劈卫思函脑门。
卫思函急中生智,一口鲜血喷在杨风脸上,嘶声道:“滟儿,快……”
“走”字尚未出口,卫思函油尽灯枯,终告昏厥。
第十五卷 武林盟主定归属
第一章 真正目的
任逍遥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住所,有气无力的在床头躺下,尽管南宫凤仪答应帮他劝说乃妹,但林毓秀、水芙蓉那边还得他自己着手,想到二女争风吃醋、几欲动武的场景,他不禁大是头疼,浑浑噩噩间径自睡去。
夜半时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将任逍遥惊醒,起初他只当是谁走动的声音大了些,并未在意,可后来越听越是不对,从四周凌乱无序呼吸声判断,门外躁动的人群竟数以十计。
任逍遥心道不妙,正要出去询问状况,大门倏地被人撞开,陆岩惊惶失措的冲到床边,颤声道:“任少侠,不好啦,绝杀夜袭少林,卫师弟深受重伤,危在旦夕。”
“什么!”
任逍遥霍地立起,失声道。
陆岩将话重复了遍,补充道:“太上让我请你速去达摩堂,且莫有半分耽搁。”
任逍遥点点头,一边穿衣一边问道:“除卫兄外还有谁遭到袭击,秀秀……秀秀她没事吧。”
陆岩据实答道:“秀秀安然无恙,师兄弟们也均平安,只是卫师弟伤得太重,只怕……”
话尤未落,任逍遥如离弦之箭冲出房门,顷刻没了踪影。
少林寺,达摩堂。
问讯赶到的独孤宇、林非凡、唐云鹤、尹双双、唐天鹰及四大圣僧个个神情严肃,不发一语,唐滟浑身战栗的缩在母亲怀中,半句话也说将不出,显是内心受到极大震动,迄今仍觉后怕。
独孤宇将卫思函抱起,见他呼吸微弱,只剩下游丝般一口气,不禁老泪纵横。
唐云鹤歉然道:“独孤前辈,小女……”
独孤宇挥断,双掌贴于卫思函背心灵台穴,将苦修八十余载浑厚内劲源源不断的输送过去。
只见独孤宇头顶热气缭绕,犹似蒸笼一般,卫思函半边脸孔胀得血红,半边脸颊却似铁青,额头汗如雨下,发出沉重的喷气和吸气之声。
唐云鹤依法施为,以自身功力助女儿平复心境,一时间大殿鸦雀无声,针落可闻,人人均暗自惊凛,沉浸在绝杀肆虐的阴云中。
突听卫思函“啊”的喷出口淤血,唐滟娇躯微颤,不由自主得现出关切神色,偷眼瞧向独孤宇,见他脸上不露喜忧,无法猜测卫思函主何吉凶,芳心暗暗焦急。
“独孤前辈,卫兄他情况如何?”
几乎是在同时,任逍遥飞身掠入大殿,关切万分的问道。
独孤宇满目惋惜,仰天长叹,隔了半晌,才道:“命算是保住了,但思函右肩鼓折,终究无法续接,从今往后怕是……怕是再也无法使剑了。”
说罢凄然摇头。卫思函全身武功均在右手,右手若废,后果可想而知。
“哇——”
唐滟问言,鼻头一酸,哭得泣不成声,哽咽道:“是我不好,是我害了卫大哥。”
独孤宇使个眼色,晓明立刻示意弟子抬卫思函进房休息,同时遣走殿外其余僧侣,确保大殿内的对话不致外传。
“唐门主,小徒和令爱怎会……”
独孤虹本想说“夜半相约”考虑到双方颜面这才没有出口。
唐云鹤摇头道:“此事我也百思不得其解,还是让滟儿自己说罢。”
唐滟抽抽噎噎的将整个经过叙述出来,最后啜泣道:“爹爹,娘亲,卫大哥他为了滟儿连性命都可以不要,你们一定要治好他呀。”
唐云鹤神色凝重,肃容道:“卫少侠深受重伤,小女难辞其咎,但叫有用得着我蜀中唐门的地方,云鹤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尹双双将女儿拥入怀中,柔声安慰几句后,点头道:“贵派对滟儿的大恩大德,蜀中唐门永世不忘。”
林非凡拱手道:“行侠仗义乃我辈本分,唐门主、唐夫人何须道谢,只是绝杀行动的目的得尽快弄清,否则必会有更多武林同道深受其害。”
唐云鹤苦笑道:“绝杀找上小女,还不是为报十八年前麾下大小分舵二十四处被挑之仇。”
唐天鹰雄躯微震,虎目射出锐利的神色,旋又敛去。
任逍遥皱眉道:“寿州三雄武功不弱,但面对家学渊博的唐姑娘未必能保万无一失,若对方有意杀人立威,似乎不该由他们出手。”
唐云鹤苦笑道:“小女遇袭同时,绝杀以数十人偷袭本门居所,想是他们料定我等自顾不暇,故而有恃无恐,多亏为少侠出手救护又逢巡夜的少林弟子及时赶到,这才捡回条命。
任逍遥沉吟道:“敢问门主,前来偷袭的杀手中可有绝月、夺魂等人。”
唐天鹰摇头道:“虽然对方均以黑巾蒙面,但我敢断定五大杀手中一个没来。”
任逍遥功聚双目,低声道:“绝杀与蜀中唐门仇深似海,如果决心报复不可能不精锐齐出,偏偏袭击住所和唐姑娘的杀手全都只是二流人物。”
尹双双若有所思道:“你是说其中另有玄机?”
任逍遥断然道:“对,我甚至怀疑,唐姑娘根本不是他们狙杀的目标。”
晓明肃容问道:“何以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