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真龙 (明月照东楼)

“哎，你这个小丫头，刚才我在街上看到千霞宗的几名弟子进入了这家荟萃香居，故而有些好奇罢了！”老头叹息一声，这才幽幽地道来，眼眸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啊，千霞宗弟子！”小女孩脸上一愣，随即大喜道，“爷爷你不是说我们跟千霞宗有旧么，我们现在去看看，跟他们打声招呼，兴许爷爷你还是他们的长辈也说不定！”

“别瞎想了！”老头神色有些黯淡，毫不客气地打击道，“如今千霞宗可是当世的名门大派，我们爷孙两个要是贸然提起这事，恐怕会被人家当成骗子也说不定！”

“再说了，你爷爷我身为仙人，又岂会做出这等趋炎附势的事情！”说到这里，老头的脸上红光顿显，身上更是隐约透出几分鹤骨仙风的出尘之意。

小女孩脸上一怔，目光扫视了一眼门外，当时喜道：“爷爷，真不愧是仙家高人，的确与凡俗之人大为不同！”

片刻，门外的老掌柜一脸笑意地走进来，后面前倨后恭地随有四五个端着饭菜的小二，“放在这里，放在这里！”老掌柜朝着老头微微一笑，连忙吩咐众人将饭菜放好，道了一句“老神仙您老人家请慢用”后，这才一起随众人一起退出了房门。

“呼，好大的一条鱼！”待众人退去，老头突地满脸兴奋地扑到桌子旁，双眼冒光地盯着桌上的那条近两尺来长，占了半张桌子的龙鱼，口中啧啧地赞道。说完，老头不等旁边的小女孩，顺手抄起桌旁的筷子，手指用力，顿时夹起一片鱼肉脯，狠狠地掼到嘴里，大口咀嚼起来，期间，还不是含糊地称赞着什么。

“还老神仙，虚伪的老头儿！”小女孩小嘴一撅，鄙夷地看着老头的吃相，一开始，老头还说什么不沾腥，让自己来吃鱼，这倒好，这鱼才刚上，老头便迫不及待地冲到了桌旁。

老头满脸享受地眯缝起了老眼，看在龙鱼的面子上，老夫不与你一个小丫头片子争论！老头美美地想到。

“龙鱼？”小女孩无趣地看向桌子上那条扁长的、全身金黄、看起来酥嫩无比的怪鱼，嘴里喃喃地道。

“坐下吃啊，这么大的龙鱼，平时可是吃不到的！”老头满嘴塞着，右手挥筷，示意小女孩赶紧坐下来吃。

“爷爷，这龙鱼怎么奇形怪状的？”小女孩皱眉看向盘中的所谓的“龙鱼”，低声道。

“龙鱼产自东海，距离我们此地有三千里之遥，平时自然少见！”老头仿佛十分博学的模样，徐徐地道，“你看这龙鱼的长须子没？”

老头说着，一把夹起盘中龙鱼那对长达一尺的鱼须，继续道：“龙鱼其实是东海浅水带鲤鱼的变种，更是由于这对须子酷似传说中的龙须，所以才被人称为龙鱼的！”

“不错！”老头缓缓地说完，再次夹起一片鱼脯，大口一张，用力地咀嚼起来，口中还不时称赞几句。

“你怎么了？”老头回头，见小女孩仍然有些怔怔地看着桌上，眉头一皱，不禁疑惑地道。

“爷爷，照你这么说，这，这龙鱼应该在三千里外的东海中，路途这般遥远，这里怎么会有龙鱼存在呢？”小女孩蹙眉道。

“告诉你吧，这龙鱼是这家荟萃香居的招牌菜，已经传了二十多年，当时第一条龙鱼是千霞宗的掌教玉阳真人在东海出游时带回来的，在我们这个地方不成想竟然也养活了！”老头含糊着，徐徐地解释道，“当时那条龙鱼可比这条大多了，得有三四尺长！”

“快点坐过来吃吧，看把你吓得！”老头不耐地说道。

“什么啊，我怕刚才的老掌柜听到了爷爷你刚才的话，万一恼羞成怒，在我们的饭菜里面下毒怎么办？”小女孩吐了吐舌头，“看爷爷你吃的这么舒服，看来是我想多了！”

“什么？”老头掉过头来，右手挥动筷子，在小女孩的小脑袋上轻敲了两下，“你这个倒霉孩子，乱说什么呢？”

“放心吧，你爷爷我已经在门上做了手脚了，你瞧！”老头待小女孩做好，伸手一指门边上的一张黄纸，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贴上去的。

“隔音符！”小女孩惊呼一声，“爷爷，你的这些破符究竟管用不？”

“呸呸，瞎说什么，这些符可是从你千霞祖师那里继承来的，这张隔音符更是你爷爷的爷爷亲手炼制的，百试百灵！”老头瞪了小女孩一眼，随即满不在乎地打着包票。

“还好意思说，昨天在城外被人追赶，爷爷你还用了一张土遁符呢，怎么才遁了两三丈远就被人堵上了！”小女孩撇了撇嘴，不屑地道，眼中意思十分明显，这些破旧的符几乎都是些残次品，没有什么大用。

“那张符是你爷爷我闲暇时自己画着玩得，昨天心里一紧张，所以掏错了！”老头讪讪地笑了，被孙女这么明显地揭穿了老底，一张老脸上颇有些挂不住，顿时小声地辩解道。

“爷爷你还好意思说！”小女孩撇嘴，当即挥筷如风，与老头围坐在桌旁，抢了抢了。

“小丫头片子，跟你爷爷抢饭吃！”老头胡子一瞪，怒声道。

“呸，呜，爷爷你是老神仙，不吃荤腥的！”小女孩含糊地解释道，手里却毫不含糊，夹起一片鱼脯，尽数塞到小嘴里，大口咀嚼起来。

爷孙二人一边争吵着，一边毫无吃相地挥动着手里的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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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密会

再说另外一旁，夜色渐浓，紫辰叫起其余三人，四人一起来到了荟萃香居的三楼，准备吃点晚餐，应付一下饥肠辘辘的肚子。

荟萃香居虽说是一家客栈，但自打增设建立酒楼后，由于地处阴川城最热闹的大街之上，便在三楼建了这个贵宾厅，不仅干净异常，而且亦是一处清净优雅的饮食聚会的场所。此时，宽敞的大厅里只摆了不到十张桌子，现在大概有五桌有着客人正在吃饭。四人随意地找了一张还算干净的桌子，凌云子叫过小二，点了几样菜，看他样子对这里熟悉的很，多半是常客了。

很快，饭菜被几个小二手脚麻利地端了上来，其中一道正是雅间里那对爷孙正在争抢的龙鱼，一尺来长，须子一对，淡灰色，柔软地搭在金色的扁长鱼身的两侧。

“小二，这是什么鱼？”慕容清秀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开口问道。

“这道菜乃是我们荟萃香居的招牌菜，名为‘清蒸龙鱼’，在我们阴川城里，那可是大大有名！”小二热情地解说道。

“龙鱼？”紫辰四人纷纷摇头，表示没有听说过这种鱼。

“哼，龙鱼乃是产自东海近海，淡水群居，距离此地要三千里之遥，怎么可能会在这里有，你们这家酒楼不会是在故意坑骗我们吧？”一道粗犷的声音陡然从紫辰四人的身后那张桌子上发出。

紫辰四人奇怪地回头看去，只见那张桌子上坐有两个人，一人面庞宽大，络腮胡须，四十岁上下的模样，刚才的粗犷声音应该就是他发出来的；至于另一人，背对紫辰四人而坐，身上淡紫长裙，面蒙轻纱，看不清楚容颜，但露出的几分肌肤却是雪白，应该是一位女子不假。

店小二此时赔笑道：“这位客官说的是，不过您有所不知，在二十多年前这龙鱼的确只是东海近水地域独有，但后来千霞宗玉阳仙人路过东海，特地将这龙鱼移了回来，就放在千霞山阴的清泉碧潭之中，到如今不但成活，而且渐渐繁盛。我们都是托了千霞山上的玉阳仙人的福，才能有此口福的啊！”他说着说著，脸上便露出崇敬之极的神色来。

紫辰等人听了，心里自然个个满意，面露微笑，只是那位慕容却目光略有闪烁，笑容亦有些勉强，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但那中年男子听了，回头与那面蒙轻纱的女子对望一眼，坐了回去，嘴里却是哼了一声。

吃完可口的晚饭，紫辰等四人心满意足地回到住处，紫辰在苑门口对众人道：“今晚诸位就先在这里休息吧！明日一早，我们便赶路前往首阳山。”

慕容与凌云子对视一眼，随即都应了一声，霓裳却是一声不吭，直接便走回自己房间，“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紫辰呆了一下，神情冷漠，看不出什么表情，向慕容他们二人道：“二位师弟，也早些休息吧！”

回到房间，紫辰和衣而睡，眼睛微眯，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夜色深重，紫辰却被一个噩梦惊醒，满头冷汗，口里不住地喘息着，梦里，紫辰化身成为一个滔天巨魔，杀戮无数，身上淌满了暗红的血色，宛如一个择人而噬的梦魇，噩梦极为恐怖和诡秘。

紫辰心里稍静，心下却是疑惑万分，自从修习【坐忘经】和太上忘情诀以来，他就很少做类似的噩梦了。

噩梦里的他，没有名字，没有身份，只有一副不知道属于谁的躯壳，只知道杀戮，用无尽的鲜血来证实自己的存在，暗血乱涌，恍如地狱。

紫辰眉头暗皱，长长地呼出几口气来，心境随之平稳了不少。

“坐忘经！”紫辰心下一动，立刻盘膝坐下，按照【坐忘经】上的功法，开始徐徐的修炼起来，呼吸减缓，愈来愈低，仿佛佛门高僧一般进入了寂灭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