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极破神传 (无酒刘伶)

胡一刀则不住地为胡斐讲解胡家刀法的精要。胡家向来是一脉单传，就算某一辈多子多孙，最后能活下来传承香火的，却只有一人。这几乎成为了胡家的一个魔咒，无法打破。如今知道了家族中还有这样一脉“旁支”，自然是喜不自禁。胡斐的武艺之中有任何稚嫩不够圆润之处，胡一刀丝毫不藏私，和盘托出。就连祁风也能看出来，胡一刀是真心授艺，希望胡斐不要英年早逝。
胡斐从来没见过自己的父亲，如今有了这个绝妙的机会，不管感觉有多诡异，依然像海绵一样疯狂地吸收着胡一刀所传授的知识。这是一种传承，是一种向父辈致敬的方式。
而祁风？自然是在偷师！
祁风学的，也是正正经经的胡家刀法！胡一刀以为他所说的招式细节拆解祁风听不懂，可是那些话，全都和祁风之前的经验相互印证！
同样一部胡家刀法，如果说胡斐用出来是大侠风范，大开大合气势如虹，那么祁风的风格就是疯狂血腥，似是招招以命搏命。本来，祁风还以为这是自己联系的方式有问题，可听过了胡一刀的解释，他才明白，原来自己这种方法才是使用胡家刀法的正确姿势！
“……比如这招‘参照北斗’，若是平常用出来，和行礼没什么差别。可这招的本意却是胡家刀法中最最凶悍的。横过刀身抱于怀中，可不是用来防守的，而是要变劈砍为短打，趁敌人不备，跨步上前与敌人冲撞。只要这样一撞……你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全都明白！你说的越多我越明白！多说点！
祁风在一旁摆出一副云淡风轻闭目养神的架势，可心中的渴望也不知有多少。眼睛闭着，耳朵竖得比谁都直！
“小兄弟，我看你的气度，处处显露一丝江湖豪侠的气息。只是，你这种气息不太适合咱们胡家刀法，反而，那位祁大侠和我胡家刀法可能更合适。且不论他的实力比你强很多，只说匹配程度，他未来的成就可能也会在你之上。”
胡斐闻言，心中有些疑惑，道：“可是……你不也是关东大侠吗？这有什么区别？我……就是想成为和你一样惩恶扬善的大侠，劫富济贫为民除害，不做那种滥杀无辜的事。这难道有错吗？”
哪知胡一刀反而哈哈大笑，道：“你觉得我是大侠？关东大侠？哈哈哈，虚名可信？我手底下的亡魂还少吗？一个‘侠’字，气得多少冤鬼无法投胎转世啊！”
祁风知道，胡斐问的，就是他和程灵素目前最要命的心结。二人一个想当英雄侠客，想四海之内皆兄弟，想朋友满天下，所以不愿杀人。另外一个下过毒誓不杀人，永远不想破戒。若是一直这样下去，别说什么主神的暗示，这整个队伍都有可能因为二人的消极怠工拖累得全灭！
于是，祁风急忙抢着问道：“可你江湖上的名气也很好啊！所有侠客做的事你都做过，百姓都念你的好啊！”
胡一刀大笑：“百姓都念我的好？这可未必。你们所说的侠客，要事事为了天下百姓着想。但你们有没有想过，这百姓之中可是分了各种不同的人，你为了这些百姓着想，那些百姓就要遭殃。不管你做什么，总有人叫好，另一部分人骂娘。这侠，哪里是那么好当的？”
“可你就是大侠啊！你是怎么做的？”
“我么？”胡一刀道，“所以我知道我不是大侠，我没有那么宽的心胸，整天想着天下大势。我的想法很简单，世有不公，我心却有一杆秤。天无道，我便替天行道！说起来，不过是个自私的武人罢了。”
胡斐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从自己记事起，平阿四就一直为自己灌输，自己的父亲胡一刀是个大侠，是英雄，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自己这一辈子的目标，就是想成为一个胡一刀一般的人物。如今，亲耳听到胡一刀说出这样的话，他怎能不震惊？不可置信地问道：“难道……你也滥杀无辜？”


075 预言，撕破脸皮
胡一刀笑道：“为什么滥杀无辜？这世间没有什么绝对的公平，也没有绝对的大侠。我说过，我心中有杆秤，世间之事，尽由我心评断。斩恶人，助贫民，我做的一切，不过求个无愧于心。只要无愧于心，本心通达，许多事也就不叫事了。”
见胡斐若有所思，却眉头紧皱，祁风顺势问道：“可若是有人的本心就恶，这该怎么办？有的人说得富丽堂皇，什么遵从本心本能最强大，实际上不过是狭隘地追求一己私利，这又何解？”
胡一刀道：“什么和解不和解？本心是什么样，你就是个什么人！想当大侠，本心正直就好，否则就是恶人，还不如赶紧自尽，免得钝了别人的刀！”
“对！所以说有敌人就杀掉，做人不能妇人之仁啊！不要在意那些细节。”祁风急忙跟风劝道。
胡一刀总觉得祁风的话里有什么不太对，不过想到这些话都是对胡斐的劝解，祁风的话肯定比自己更有针对性，也就不再深究。而是转向祁风道：“祁大侠，刚才我对小弟说的话估计你也听到了。不过有一句话我还要专门对你说一下，不知你是否介意。”
介意？当然介意！你说的越少我越介意！
祁风谦虚地道：“不客气地说，我的内功比胡大侠强上不少。可是在武学的境界上，胡大侠高了我不止一点半点。胡大侠如若不吝赐教，祁某必当洗耳恭听。”
胡一刀皱着眉头道：“我要说的就是这个。你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气息是那么疯狂暴虐血腥，可是外表上，又是个地地道道的江湖豪侠，为人大气又谦恭有礼。我想问问，这两种到底哪个才是你的本性？”
祁风有些一头雾水，疑惑着道：“哪个是我的本性？我这个人平时也不做作，好像都不是装出来的吧……我从小对人就是这个态度，至于气息，从练武之时就一直这样。有问题吗？”
胡一刀道：“一个人的精气神不同，匹配的功法也就不同，这我刚才已经说过。只是，我从来都没见过谁的身上有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这可能会影响你以后武学的进步。”
说道关键之处，祁风再也不敢马虎，恭敬地道：“请胡大侠赐教。”
“其他人如何我不知道，但是从我看到的来说，只有将自身意念和武功本性完全结合起来，才会达到最大的威力。如果两者不匹配，轻者实力难以进步，重者甚至会引起暗伤。你的身上有两种气质，就注定你本人无法和一种武功完全契合。最简单的一个例子，如果拼杀之中你正不顾一切地用了两败俱伤的招数，可是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了‘仁义礼智信’这些东西，你该怎么办？”
怎么办？稍微迟疑，在那危急时刻，对拼的招数就会变成自杀的招数！
想到这，祁风突然一身冷汗！
胡一刀道：“所以说，小孩子学武，其实不是为了打身体基础，而是让他从小适应武学本身的气质，将多余的棱角磨光，使之与本门武学完全匹配。我不知道祁大侠是如何成长起来的，可是你身上的气息不似其他武者一样专一。如果想有所进步，最好有所选择。”
“这……这该怎么选？”听到这些话，祁风犯了难。如果像一般人那样，平时会故意装出彬彬有礼或者趾高气扬的模样，一切都好办。可是自己平时的行为举止和武学风格都是出自本心，如果故意舍弃一部分，岂不算是违背了自己的本心？
就在此时，李星海站了起来，拍拍祁风的肩膀道：“这属于动脑子的事情，交给我就好了。”
祁风为难地看着她，心中也不知是怎么想的，道：“这种事你也能想出办法？”
“没什么难度，只要给我些时间推理计算就好。你听了胡大侠这番教导，难道没有什么收获？”
祁风对胡一刀拱手，道：“当然收获很大。如果不是见到了胡大侠，我这辈子可能都不知道什么叫刀意。胡大侠相当于为我开了一扇门啊！”
李星海点头，继续问：“那有没有什么提示，说明你得到了这些收获？”
祁风被这句话问得一头雾水。什么提示？有收获就是有收获，为什么还要提示？
见祁风不解，李星海悄悄动了一下嘴唇，做出了“主神”二字的口型。
她说的是主神的提示？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有……
“编号9527获得剧情人物胡一刀传道，正式领悟刀意。相关匹配度与熟练度将于回归主空间后进行结算。”
祁风瞬间变成一尊雕塑。
这……这怎么可能？“刀意”这么抽象的东西怎么还有什么匹配度熟练度？这不是完全凭感觉的东西吗？怎么用数字形容？
再说，为什么李星海没说话之前主神不给提示音，她一开口，提示音就立刻出现？主神是她家开的？
见到祁风见鬼似的表情，李星海便知道了祁风的想法。笑道：“你把脑子里出现的东西写给我，具体的事情我来帮你分析。现在你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在外面那些人的手里讨得活路。话说，程灵素也差不多该出来了吧？”
再次让祁风石化的是，李星海话音刚落，便听得“吱嘎”一声响，程灵素手持这几个纸包和一张纸走了出来！
这……
她是玩预言的？
李星海问道：“都准备好了？”
程灵素神色紧张地点点头：“能准备的都准备好了。等那些人把其他药材送过来，一炷香的时间之内就能把药物配好。只是……我真不知道毒药对他们有没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