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大步走到墙边,举起右手狠狠地砸向一些仍未完全碎裂的小部件——木片与铁屑立即深深地刺进我的皮肤,痛入骨髓。然而这疼痛仍旧无法带走我心中的怒火——我甚至开始用拳头击打墙壁,直至前面上布满我的鲜血,直至一个柔软的小手掌贴上我的后背……将一股磅礴的精神之力送了进来。
我的怒火像是被一盆冷水当头浇灭,心中顿时怅然若失、空空荡荡,想要记起些什么,头脑里却一片模糊。我踉跄着后退一步,转头去看身后的人——是罗格奥。他就像在古鲁丁帮我对抗那个兽人巫师那样,用小小的手掌紧贴我的腰椎,与我对视的双眼比夜空还要清澈。
我保持着转身扭头的姿势,就这样看着他,然后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像是被他的双眼吸引了进去。之后我的视线开始模糊……开始旋转,然后眼前一片漆黑。
漆黑,即便用“真实之眼”都无法看清的黑。
我茫然四顾,发现自己现身在一片陌生的的空间里。周围没有地面,没有天空,没有墙壁。我挥手,却没有感受到空气的流动。我走动,却不知道究竟有没有离开原地。这里是一片混沌,我无法视物,无法倾听,无法感知……而最恐怖的是,我竟然没法感应到北辰之星的魔力
我少有地惊慌起来,并且试图施展一个法术照亮这片黑暗,然而……我所记忆的一切法术都失去了
此刻的我就像一个凡人
“你需要安宁,撒尔坦。”一个声音忽然响起,而我却分辨不出这声音来自何方——就像是无数的生灵在同一刻说出同样的话语,然后复合成这人声来。
“你是谁?”我大声喊道,“为何将我带来此地?”
“你知道我是谁——我们缔结过契约。”
“罗格奥?是你?”我终于稍稍放下了心来。
“你可以给我任何名字,那都是我。”
“那么你究竟是什么?是……神?”
“你可以说我是一切,那都是我。”
“你……”这样的回答令我的头脑无法思考,我皱了皱眉——如果皱得起的话,“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古鲁丁?为什么会跟在我身边?还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要问你的问题——为什么在我出现之前,你还可以说话?究竟发生了什么?”
“出现在那里的我是我,跟在你身边的我是我,能够说话的我是我,不能说话的我是我。我就是我,我是一切。”
这样的回答简直令人恼怒,然而我却偏偏无法发怒。就好像我的精神与灵魂都同化在了这片黑暗里,我的的怒火一旦产生,就立即流失得干干净净。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说道,“你试图让我平静下来……可是除非你永远将我留在这里,否则我还是会想起那些谜团,那些烦恼,那些我已经做过和想要去做的事情我离不开那世界,所以我无法永久地平静除非你回答我,回答我你知道这一切的答案,是不是?”
“世……界?”那声音终于说出了一句能够被我理解的话语,“这世界并不是你所见到的世界。这世界也不是你所想象的世界。这世界更不是你能够理解的世界。而你的那些烦恼……也不是你所想象的那些烦恼。”
我抓住了最后的那句话,立即大声问道:“不是我所想象的那些烦恼?这么说那些传言是不真实的?是虚构的?”
“这世界就是一切,撒尔坦。你还不明白。但总有一天你会领悟——我所等待的那一天,撒尔坦。”
我还想要说些什么,周围却猛烈地抖动起来——没有参照物,我却依旧能够感受到的猛烈抖动,这感觉奇妙无比。
然后我的意识猛然退了回来,从那片漆黑的空间当中退了回来。出现在我的视线里的是安德烈,他正在用力地摇晃我的身体,直到我眨了一下眼睛,他才惊喜地大叫:“你醒过来了?”
我木然地转头四顾……身边是精致的床头柜和柔顺的床单再远处是一扇窗户,头顶则是绘有精美图案的天棚。
窗户?那窗户里,已经透出了晨光?
“现在是什么时候,安德烈?”我猛然起身,却丝毫没有昏迷之后的眩晕与不适——我像是足足休息了三天,感觉身上有用不完的力气。
“你已经昏迷了五个小时了”他皱着眉头扶着我的后背,“史蒂分大人说你在看到一副油画、并且听说了他们家族的某些秘闻之后忽然发了狂,然后那孩子去拉你,你就忽然虚脱倒下了……”
那孩子……罗格奥……我立即转头去看站在我床边的那个小男孩——此刻我更是我无法将他看成一个孩子了。他依旧安静地看着我,然后对我露出一个微笑来。
我感到身上有些发凉。他知道我的一切……而我对他一无所知。我仅能推断他并非人类……甚至不是神族的一员。他说他是一切。
跟随在我身边的、一切。
这事情无论如何都让我笑不出来,我第一次产生了这样的感觉——一个人追随着我,永远不会伤害我,而我却迫切地想要远离他——仅仅是因为那种神秘吓到了我。
我,撒尔坦?迪格斯,感到害怕了。
我注视了他一会,直到安德烈和恺萨也疑惑地将目光投向他,我才移开了视线下了床。我的右手已经被裹上绷带,并不如何疼痛。而我心里原本那些令我燃起了怒火的东西,此刻都因为刚才的境遇而再次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不是我所想象的那些烦恼。”我在心里重复这句话,并且走到罗格奥的身边,深吸了一口气,拉起他的手,放在我的袍袖旁边——他抓住了它。
“我们进城。”我再次用那种平静的语气说,“无论如何,我还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哪怕我无法理解它,我仍然得做一些事情。”
我走到窗前,看着远处开始渐渐亮起的天边,深吸了一口气。
“你说什么?”安德烈疑惑地摊了摊手。
“进城。”
“抢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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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又见珍妮
第四十九章又见珍妮
这是我重生以后第一次来到如此繁荣的城镇——艾林城。尽管秘密婚礼并未被大张旗鼓地宣扬出来,但我仍旧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迹象。一些绘有贵族纹章的马车出现在城市的街道上,一些身着统一颜色制服的仆人和武士出现在了人群当中。我戴着兜帽与安德烈和恺萨混迹在人群里,一路向领主府邸走去。
这里的街道因为和平时期人口的增加而显得狭窄,因为越来越多的住房被建造起来,填满了城镇的各个角落。泥泞狭窄的街道上有不少面目肮脏的矿工背负着装满矿石的袋子蹒跚而行,随行的守卫看起来则有点儿无精打采。
靠近领主府邸的区域当中开始出现越来越多的外来者——他们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处,身穿某个贵族家族的制服,面色阴沉地讨论着什么。而那些穿戴盔甲配有长剑的护卫们的神色则显得更加紧张,就像是身临危险之地,而非参加一场婚礼。
这是一个好现象……至少说明他们的主人并非欣然前来。这些贵族们一定听说了史蒂芬多出了一个侄子,也一定感受到了这位新的年轻贵族的某些行事作风。那位子爵在我们出发之前曾经告诉我,那个暗精灵王子、约瑟分蛮横地断绝了对不少合作伙伴的矿石供应,而将更多的份额提供给了塔米拉省的纳尼亚伯爵。这使得很多与马第尔家合作已久的贵族们心生不满,甚至提出了措辞强硬的抗议。我想他们这一次来到艾林,可不会仅仅是庆祝史蒂芬的侄子新婚这么简单。他们应该带着怒气与不解——而这些情绪对我而言都是好东西。
那位暗精灵王子……实在是太过年轻,太过冲动。人类社会的关系错综复杂,并非仅仅用强权压制就可以像暗精灵群落那样令出必行。博地艮行省最有势力的贵族是达拉然伯爵,这位贵族在拥有块将近半个行省大小的封地的同时还兼任行省总督与王国的“西境守护者”。虽然仅仅是一个名义上的称号,然而他在西南方博地艮行省和更南方的诸省的确都有着不可忽视的影响力。
这一次马第尔家似乎是通过了纳尼亚伯爵的途径得到了升迁……然而这两位伯爵之间的不和是王国之内人所共知的秘密。达拉然伯爵地位超然,而纳尼亚伯爵之女则是欧瑞的王后。因此博地艮的贵族们必定对马第尔家这一次的极不明智的行为感到疑惑……这位王子的行为几乎等于从此站在了南方贵族们的对立面上。
而达拉然伯爵对马第尔家族最鲜明的态度之一就是——我们没有在府邸之外看到那位伯爵的家族徽章。
此时清晨刚过,天气晴朗。我们在府邸外稍微停留并且向一些脸色阴沉、言辞谨慎的的贵族服从打听了大致情况之后走到正门的入口处。
这里有两个男仆在接待贵宾,并且有礼貌地请他们的仆从出示请柬,门内则传来了音乐声。里面似乎正在举行一场招待宴会——被那些北方的保守贵族们斥为“饕餮者的盛宴”的清晨宴会。北方人每天只吃两餐,午餐与晚餐,而南方贵族们则更加热衷于精致的饮食和华丽的装饰,因此只有在欧瑞的南部,才能见得到这种食物与晚餐一样丰盛的“清晨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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