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啸看得莫明不已,天下竟然还有这种父亲,竟帮着个小子“对付”自己的宝贝女儿。他只得装作视而不见,自顾饮食。
......
烛光摇曳,忽闪忽闪,这处阴冷潮湿,血腥味极浓,叫人作呕。
暗处,一男子手脚分别捆在那木桩之上,琵琶骨被两只大铁钩对穿而过,铁勾之上的长链连着屋顶墙角。
那人乱发丛生,垂在面前,将那张脸遮住,叫人看不清模样。呼吸时有时无,极是微弱,仅剩半条命而已。
不时,一行人缓缓行来,为首两名男子各持一木桶,当中装满了水,来到那人身前,当头便将两桶水泼去。
那人从头湿到脚,全身一抖,被这冰冷的水给泼醒,深深吸了口气,剧痛钻心,他硬是忍住,没哼一声。
一年轻男子行上前去,探手将那人的乱发挑开,露出那满是血渍脏污的面孔。
身旁老者言道:“圣使大人,两刀将这小兔嵬子宰了便是,何必还留他一命。”
年轻男子不答,转而朝身前之人言道:“卫南华,你的好兄弟已经来了乾坤,他们来寻你了。”
依稀见得那人坚毅的面孔,虽是咽咽一息,眉宇间仍难掩那傲气,不是卫南华又是何人?
卫南华终于听到多日未见的兄弟的消息,周身剧痛虽是难忍,却抑制不住的兴奋和开心。突然便明白,为何这些狗贼终日折磨他,却迟迟不肯杀他。当下张口艰难言道:“公孙兆,你这狗东西,勾结万域,图谋不轧,迟早有一天,有人会将你千刀万剐,将你家中老小一并宰光。”
这人竟是那日从轩啸一箭下逃脱的公孙兆,他猛然出手,捏住卫南华的喉咙,怒火中烧。
卫南华呼吸不畅,失声大笑,那笑声比哭还难听,边笑边说,“公孙狗贼,有本事就杀了我,待老子化作厉鬼亦要索你性命!”
公孙兆一愣,暗叫好险,差些中计,当下阴冷一笑,言道:“卫兄,我怎舍得杀你?你的命现在可比天下所有的宝贝都值钱,若你死了,我拿什么将轩啸与杨稀伯引来呢?”
轩啸他二人重情重义,若是得知他下落,必会不顾一切来救,卫南华念及此处,暗骂自己无能,他死就死了,若是再陪上大哥三弟的性命,就算到了鬼狱门前,亦无脸见他二人。
卫南华已在这处被关了几月,九窍已废,经脉尽断,即便想咬舌自尽,亦没那气力。他满口粗言秽语,将那公孙兆祖宗十八代骂了干净。
公孙兆怎会不知他此举只为求个痛快,偏不上当,大笑言来,“卫兄别急,再过几日,我便将那两个小子擒来,到时,你三人一块上路,也好有个伴!”
众人离去,只得卫南华在这不见天日这地纳喊,谩骂,除此之外,他什么也做不了,这种无力之感叫他生不如死。
......
轩啸二人在那流焰城主府上住了已有半月,再有两日便是木炬大喜的日子,府中喜气洋洋,张灯结彩。家丁待女忙前忙后,忙得不可开交。
湖畔,难得一处清醒之地,轩啸坐着,一脸平静,朝那身侧那躺着的杨稀伯言道:“大哥,她们到底是谁?”
闻得一语,杨稀伯莫明言道:“三弟,你是在跟我猜谜吗?你说的她们指的是何人?”
“还能有谁,不就是你整日挂在嘴边的珑月与清霜吗?”多日来,这两个名字不断在轩啸脑中出现,却怎地都想不起她二人是谁,想到最后更会头痛难忍。这是这般,他便越是急迫,今日再忍不住,将这话问了出来。
杨稀伯叹道:“三弟你还记得当初为何离开家乡吗?”
轩啸摇头,杨稀伯苦笑一声,“想来,你也记不得了,不然怎会不知珑月是谁?这事,我曾听二弟说过,当初......”
杨稀伯一口气,将他听来的,和自己一同经历的事情,尽数道出。这当中许多事情,轩啸都能记得,偏是将珑月与清霜二人给过滤掉,连离火盟一行,他也当是自己一人去的,与珑月半点关系也没有。
轩啸面色极是难看,胸中反复思索之际,闻得娇声传来,“轩啸大哥,我爹爹有事让你们快过去。”
轩啸回过神来,望了眼一身粉衫的木宛晶,如今的她看来比往常更为娇艳,若以前是含苞待放,现在便是怒放之时,美得叫人窒息。
偏是那杨稀伯连正眼亦没瞧上一眼,与她擦肩而过,径直沿小道离开,轩啸应了一声,随那杨稀伯一同去了。
木宛晶诧异无比,暗道:这死色鬼到底怎么了?莫不是他占了便宜,想赖账吧?
多日来,杨稀伯如避瘟神一般地躲着木宛晶,但凡有她在的地方,杨稀伯绝不出现,见其人便绕道而行。
前两日,木宛晶还乐得自在,可时间越久,她心中便有些不是滋味,她也不知发生了何事,这感觉叫她很难过。
第0164章木炬纳妾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青烟盘绕流焰城的顶空,春风将其吹得四散。
八方来客尽数涌入城中,今日便是流焰城主木炬纳妾的日。城中客栈酒楼费用全免,但凡是来为那木炬道喜,便可随意进间酒楼大吃大喝,不收取分文元钱,只因这一切费用均由城主府来负担。
话虽这般说,这酒楼客栈的老板们哪好意思找城主府要钱,得那木炬关照,多年以来,这城中商铺生意是做得红红火火,人人赚得是盆肥钵满,难逢这献殷勤的绝佳良机,大鱼大肉通通端上桌来,老板店家亲自在自家店门外迎客,逢人便招呼,似替城主大人以尽地主之谊,十分热情,叫那八方来客感动得无以复加。
城主府内设有百席,足容千人同乐,乾坤一地有头有脸的人皆是闻讯而至,好不热闹。
花轿辰时刚过不久,便入得城中,将各大街道游便方才入府,却非是由正门而入,亦不见有人出迎。那八名轿夫将花轿从侧门抬入,此刻,新娘正于那祠堂内跪着。
按乾坤一地规矩,老爷纳妾,妾不得从正门入,亦不用与老爷行成亲大礼,只需给府上大夫人敬茶,给老爷敬茶便可。这便是做妾的命,如见不得人一般。
木炬那原配夫人便是木宛晶的生母,此时仅乘一尊牌位,安静地立在那神台之上,往上便是木家列祖列宗。
新娘子挨个儿磕头,再将那茶水奉上,这一切事物做完,已近一个时辰。
木炬一语不发,看那牌位看得出神,他身侧便是那一众妾室,个个貌美,生得如那出水灵珑,娇艳无比。
多日来,轩啸尚是首次见得几位夫人,细数之下,已有五位之多,加上那供着的和地上跪着的,一共七位,叫轩啸乍舌不已。
众夫人平日争风吃醋,各不相让,木炬年纪虽大,但在修行者中尚算年轻,精力充沛。不过近年痴于修炼,极少与几位夫人同床,更有个别甚至是雨露未沾。
眼下又来位抢饭吃的新夫人,叫那几位如何也高兴不起来,心中不是滋味,每人均是板着个脸,那眼神仿若要吃人一般。
另一侧,那木宛晶再看不下去,挤到轩啸与杨稀伯之间,有意没意的问道:“你们说男人是不是都这样喜新厌旧啊?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哼!”
岂料,二人一字不吐,轩啸也就算了,数月以来,寡言少语。可杨稀伯此刻亦如轩啸一般,甚至挨着木宛晶都觉着不自在,索性踱出堂外,看都懒得看那木宛晶一眼。
木宛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朝轩啸问道:“轩啸大哥,那色鬼这几日不会是吃错药了吧?”
轩啸心中大笑,忖道,原来木前辈才是那花丛老手,大哥承他亲传,这招欲擒故纵之计果收奇效。天下女子,不论常人亦或是修行中人,都是一样,你若太把她当回事,她实难对你有好感,可当你对她态度急转直下时,她便哭着喊着求你搭理她。看这木宛晶的样子,想来离那一哭二闹三上吊已经不远了。
轩啸言道:“小姐何出此言,我大哥生性向来如此,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无拘无束。”
木宛晶娇躯一晃,暗道,那色鬼果然是个始乱终弃的混蛋,这样也好,省得本姑娘心烦。转念一想,那夜我与他......若他当真不理我,我的清白......
木宛晶简直不敢想那后果,心中无比纠结,突然脑中出现一个可怕的想法,“我不会是爱上那色鬼了吧?”再不敢想下去,差些将那饱满的唇瓣给咬出血来。
新娘被送入洞房之中,家眷不见外人,于内堂用膳,逐一散去。
家丁小跑而来,朝木炬拜倒言道:“老爷,午时将至,宾客齐聚,只待老爷出席了。”
......
高朋满座,虚位仅有,一行人缓缓行来,众人起身相迎,齐齐抱手连道,“恭喜恭喜.....”木炬挨个回礼至意,短短数丈之距,足足走了数十息。
木炬领众人入座,这一席之中,轩啸与杨稀伯受邀在列,除此之外,尚有两名老者与两名青年男子。
两名青年男子躬身一礼,言道:“侄儿拜见三叔!”
同时,木宛晶欠身朝那两位老者行礼,娇滴滴的言道:“宛晶向大伯,二伯请安!”
两位老者,一名身着青衣,银丝白发,眉梢接鬓,如两道火焰一般成赤色,双眼之中,精光涌动,明知他年岁已高,可那尖削的脸庞之上,半丝皱纹亦是不见,皮肤光滑之感较那杨稀伯亦是不遑多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