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之时,一道白芒从天而降,直落薛家院中。
白芒散去,人身显来,原是一灰袍老者,眼见遍地尸首残骸,面露疑色。
老者闭眼,深吸一口,睁眼之时,再化白芒冲天而起......
......
临边境武凌城郊一颗大树之下,无主孤坟上已是绿草幽幽,突来一手握住一株草叶,正欲连根拔起之时,旋地又停了下来。
只闻人声言道:“姬兄,还是让它们长着吧,看着舒服。”
这人正是从黄龙城赶来的轩啸,身后妙音出言想问,“里面躺的何人?”
轩啸言道:“一个改变我命运的人!”
妙音不喜与他猜谜,言道:“轩啸,你来回辗转,到底意欲何为,难道不打算给天下人一个交待?”
轩啸言道:“我需要给谁交待?”
妙音平日均是事不关己,今日却不知为何,竟有些怒意,言道:“你杀我师父之事已传遍灵云,难不成就让这误会延续下去?”
轩啸笑道:“你如何知道旬长老不是我所杀?”
妙音言道:“我不知该如何说,反正我不会相信师父是你杀的!”
轩啸长叹一声,言道:“知我者不需解释,不知我者,何需解释?天下人怎么看,那是他们的事,与我无关。我只知现下万域来犯在即,若叫他们得逞,这天元名存实亡只是早晚的事,到时别说这修行者,连百姓存活亦是问题。你若有关心我这闲心,不如想想如何将万域异类赶出天元才是正道。”
轩啸如何不想解释?不过是苦于无法证明自己清白罢了,说到底还是实力不够。
轩啸本意是做上这灵云盟主之位,号令灵云修行之众夺回离火,叫万域异类无处藏身。再设法于会盟之时,将各盟凝聚,如此一来,整个天元就是铁板一块,任他万域如何猖狂,若敢来犯,必叫他来得去不得。
愿望终归是好,可真当他朝目标进发之时,方才知晓何为举步维艰。小小的灵云便叫他伤透脑筋,放眼整个天元,哪轮得到他轩啸做主。
念及此处,轩啸头痛不已,索性不再去想,靠在坟头之上沉沉睡去。
迷迷糊糊之际,轩啸闻得有人唤他,极不情愿睁开双眼。
眼前白茫一片,一道身影渐渐清晰,轩啸喜极而泣,伸手便朝那人扑去,不过是透体而过,扑了个空。
轩啸回过身来,哽咽言道:“旬长老,你怎地说走便走,连句话也不交待!”
此人正是旬云子,只见他身影时虚时实,爽朗笑道:“傻小子,我不是早对你说过吗?寿元将近,好死歹死不都是个死,有何区别?”
轩啸怒道:“枉那司马平充还是你师弟,竟然对你下此毒手,他日我必以他人头祭你在天之灵!”
旬云子叹了一声,言道:“小子,天元大乱,一己私仇又算得什么?到是你,整日哭哭啼啼哪有个男子汉的模样?现下你无计可施,只因实力不够,以你这半年修行之速,地元并不遥远。修行之道,本就凭实力说话,到你实力真正强悍之时,谁还敢小瞧你。何况你还有地宫百十号人,这便是你的家底。”
“可是......”
“别可是了!”旬云子断然言道:“小子你听我说,这本是我留在无伤剑中一丝元神,不用多久便会消散,与你无再见之日。天元四地本为一界,上有九天仙界,玄天元界。下界之祸只因上界而起。你心系天下百姓,见不得他们身受疾苦,治病当以标本同治,平息天元战事就当是你大展拳脚的历练。天元无可用之人,那你便去别地寻,你这般聪慧,想来不是难事。”
“轩啸,你与你爹一样,均是热血男儿,你必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老夫走了,你自己保重!”
轩啸大惊,眼见那身影慢慢消失,伸手一阵乱抓,手中空无一物。
“旬长老......”轩啸大呼一声,猛然惊醒,四周漆黑一片,忖道,原来是做梦啊!
轩啸想想又觉不对劲,取出无伤,只见一丝白芒于剑中飘出,腾空而起,越飞越远。那漫天繁星的夜空中,似有一老者挥手,正与他道别。
第0120章乾坤来人
虹城寒江畔,卫家府宅多日前已是一片忙碌之景,商人络绎不绝,似要将那卫家门槛给踩平一般。
自卫南华夺回卫家产业之时,已入数十万两元锭。这当中过半收入均是由年后贩那嫩芽名茶所得,且卖了不足五十斤。
这年已过大半,每日均有商人登门,可无一不是哀声叹气而归,只因这卫家不知怎的回事,硬是不供货,看来今年这钱,怕是赚不到了。
这一切只因卫南华突来的决定而导致。数日前,卫南华查看那陈四留下的账目,当中记载嫩芽去向之时,看出些端倪。
八年以来,每逢天元节后,茶中过半均销往乾坤一地,只是简单几行字,卫南华接手之时,粗略一看之下,竟将这几行字给忽略,如今闲暇,细查之下,放能看见。这叫他十分疑惑。
嫩芽之名天元皆知,好此茶者多不甚数,均以高价求购,据账目所载,这销往乾坤一地的嫩芽春价格低廉,甚至比天无之上的价还便宜一些。天元与乾坤素无往来,两地相距十数万里,途中除那东海诸岛之外,尽是汪洋大海,惊涛骇浪,凶险无比。
那陈四其精似鬼,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他绝计不会做。于是账本之上别一行字引起卫南华的注意,那便是负责送货的人乃赤臂帮主归兮。
回想虹门之主狄秋临死前那句话语,卫南华突然觉得这当中必是有什么隐秘之事。卫南华这才将去年所产扣下一半,以备不时之需。
师弟摊上残杀盟阵大长老的罪行,与这账目猫腻之事多半与他卫家血仇有关。两件烦心之事已是扰得他多日未睡过一个安稳觉。
这日,彤日初现,金镶云边,大风吹得寒江面波光倒转,若海入大河一般。
卫南华又是一夜未睡,屋外家丁三两,正打扫院落,就这番景象若再过一个时辰,必然又是人声鼎沸。
卫华南欲到那茶园连散步,远远看去,那河畔竟有一人打坐。好奇之下,卫南华便向他走去。
离那人不到一丈,卫南华抱拳言道:“过门是客,兄台何不登门,也好叫卫某以尽地主之谊。”
卫南华之所以这般客气,只因身前之人如若枯井一般,看不到深浅,当是修行中人无疑。
卫南华之名早已响遍灵云,欲攀交情者多不甚数,如此般实力的却从未见过。
不料那人冷哼一声,言道:“这江畔陈家何时改姓卫了?”
卫南华一楞,神色冷然,压下火气,言道:“一直都姓卫,那陈家不过是鸠占鹊巢罢了。”
“哦?”那人讶道:“这般说来,陈四父子该是被你给杀了吧!”
突来一言,让卫南华心中一紧,显是没想到此人这般直接,应声道:“正是!”
来人再言,“赤臂归兮何在?”
“被我杀了!”
“虹门也是你屠的?
卫南华再是一点头,那人仍不睁眼,言道:“他们都死了,为何你还活着?”
卫南华笑道:“因为想我死的,都被我杀了!”这笑容冰冷,竟比寒江之水更为刺骨。
“大言不惭!”来人暴喝一声,墨黑灵气乍现于身,凭地腾空,双掌下压,气劲如若天水当头扑来。
黄芒初显,卫南华挺身抬手硬接两掌,闷响两声,地面大震,湿地居然龟裂而开。
卫南华双脚陷入三分,那人亦是被震上高空,至阳力悍大水,凭地成出薄雾,迷漫茶园,旧茶已采,新茶未生。若非如此,今年只怕是没有收成。
卫南华将那人逼至半空,并不停歇,浑身猛震,携一身灵丝冲天而起,转眼便已到那人身下,一连三掌,每一掌皆叫那人若烈焰焚身,若不是那似水灵气将其护住,只怕早被这至阳灵气烧成一堆灰。
那人冷笑一声,掉头便朝寒江之上掠去。
卫南华那脸上若罩了一层寒霜,忖道,我看你搞什么鬼。
灵光一闪,人影飞至,那人团若水球一般直砸江心,却不见其没入水中,气浪如泄,推波助澜,江面大浪四散而开,回流之时水柱腾升,冲出一丈多高,那人负手立在水柱之上。
卫南华紧随其后,见得此幕,面色虽是平静,心中却震憾不已。
水柱如喷泉一般,由江底冲起,再成圆形水幕落放江面,如此循环,生生不息。
卫南华悬在空中,言道:“你究竟是何人?”
那人一笑,“本人水千洅,你去那鬼门关之时,记得报我大名!”
“狂妄!”卫南华怒喝一声,至阳之灵涌出,灵丝齐发,朝那水千洅射去。后者猛一跺足,水柱如听一般,再冲三丈有余。
水柱生变,态若凶兽,巨口张来,将水千洅一口吞入,迎上那千道灵丝,“嗤嗤”连响。
那“凶兽”将那千道灵丝腐蚀待尽,这乃卫南华看家本领,不想一招之内,便叫灵丝再无用处。
卫南华,双脚虚踏,千丝齐断,崩得笔直,如那离弦之箭在弦,照那“凶兽”头颅猛射而去。
灵丝锋利,入得兽头三分,不过一转眼便消失得干净,若被吞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