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卧底和底层成员的他比谁都清楚，被其他组织的人看到和CIA、FBI的人待在一起，就算他再解释，组织也会直接清理掉他，不会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
安室透早在拍到他们接头的照片时，就知道坪内必死无疑，区别只是怎么死而已。
他和诸伏景光不会对其他卧底手下留情，其他卧底要是得知了他们的身份也不会对他们留情。不同国家的情报机构本身就在对立面，面对同一个敌人也不会联手。哪怕同属美国的FBI和CIA，这俩互相卖的次数也不少。
明明自己就是让坪内陷入如此境地的罪魁祸首之一，安室透看了他现在的表情，心里还是产生了几分兔死狐悲的感觉。
安格斯特拉给他看过坪内这些年的任务记录，五年兢兢业业的付出没有得到代号，只能混在底层听到一些不重要的信息，现在因为同伴的自大和失误，只能孤立无援地走向死亡。
CIA的卧底是这样的结局，那他和诸伏景光……未来又会怎么样？
安室透走神的时间很短暂，很快他就恢复到原来的状态，继续关注着沼渊己一郎和坪内。
沼渊己一郎见坪内看到自己，直接转身就跑，凭着瘦弱的身形很快钻入人群，朝着预定好的方向跑去。
坪内拔腿就追，想做最后的挣扎。见到这一幕的安室透装作不经意地推了身边的人一下，让他撞到坪内的面前，正好堵住了刚刚沼渊己一郎挤出去时人群留下的空隙。
几秒的延迟足够了，做得再过火，会被旁边的人注意到。
安室透道歉后朝旁边移动了几步，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给安格斯特拉发消息。
【他们朝那边跑去了。——安室】
【知道了。你的任务已经完成，过来和我汇合。你小心点，别被他们注意到。——angostura】
“……”
安室透看着秒回的邮件，一时间不知道该回复什么。
要说安格斯特拉性格残忍危险，可他对手下很好、经常为他们考虑，有些方面更像个需要照顾的孩子；但要说他温柔……CIA和FBI当街打起来，坪内的结局就是他一手策划的。
最终他没有回任何信息，慢慢挤出人群，从另一个方向离开公园，朝约好的会合地点赶去。
————
直到哈斯佩尔和汉森·胡佛被放出警视厅，他终于发现坪内不见了。一开始他还以为是三人被分开审问，但在有人过来保释他们、让他们被放出来后，他才察觉少了一人。
来自美国的CIA和FBI在公园打架的新闻已经上了电视，看视频应该是一位围观群众拍的，把他们两个外加坪内的脸拍得清清楚楚。
直到看到这条新闻，哈斯佩尔才开始慌了，新闻不比他的私人社交账号，看到的人是成千上万，坪内或许会为这次上电视暴露身份。
在他向来保释他的同事求证时，那位中年前辈用复杂的眼神看了他很久，然后摇了摇头。
“在来接你的半个小时前，我们在那个公园附近的某条小巷内，找到了他的尸体……”
“……”
哈斯佩尔如坠冰窟，他意识到自己犯下……不，这不完全是他的错，他不想为这点事丢掉工作，罪魁祸首明明还有另外一人！如果不是他当街和自己打架，坪内根本不可能暴露，一切都是他有错在先！
他抬头盯住跟在他们后面出来的两位FBI探员，汉森·胡佛也是被他的同事保释出来的，来的是一个金色短发戴眼镜的女探员。她看上去也很生气，正在不停数落身边的男人。
“为什么你们会在日本？”他冷声问道，阴狠的目光直射刚和他打过架的胡佛：“你们FBI平时负责处理的都是美国境内的事件，为什么会到境外的日本来？”
听到他这么说，他的中年男同事也立刻看向FBI的两个探员。
“我们是来旅……”
金发女探员的话还没说话，就被哈斯佩尔一把打断：“肩膀受伤，身上还带着枪，这样是来旅游？日本不是美国，民众或游客要持枪得经过更多道麻烦的手续，可我刚才听日本警官说了，你们没有任何提交任何申请……你们该不会是想在这里越权调查，去秘密去逮捕什么人吧？”
哈斯佩尔语速加快，把“越权调查”这个词咬得很重，他迫不及待地想把更多的责任甩在对面那家伙的头上。
第91章 布莱克小姐的狗没了
傍晚6点，北海道某公寓内。
“……是这样吗？我知道了。”
赤井秀一对朱蒂通知的消息没有感到一丝惊讶，在看到上午那条荒唐的新闻后，他就预料到会走到这一步了。
——CIA将FBI因不明原因入境日本的消息传回美国总部，现任局长找上FBI，逼问他们派大批探员去日本的原因。
上午发生的意外实在太突然了，打得两个情报机构措手不及，包括网络上都在流传打架的视频。以现在互联网的传播速度，哪怕在日CIA情报员不去通知，远在美国的其他人也迟到会看到。
“詹姆斯那边还在交涉，但CIA那边死不松口……”
朱蒂的声音带着疲惫，上午她去捞犯事的同事，下午她去陪上司跟CIA的人扯皮，一天下来让她脑袋都要炸了，今晚肯定要失眠。
赤井秀一走到沙发边坐下，半靠在沙发上，默默地点上一根烟。
事情的前因后果他已经从詹姆斯那里听说了，包括哈斯佩尔和汉森·胡佛打架的前因后果，以及CIA在组织的卧底在那个公园附近被射杀的事情。
在两位当事人被保释出来后，他们的上司肯定要追问缘由，这事闹得实在太大了。
胡佛相当配合，把自己昨晚去餐厅吃饭的过程说了一遍，主动提供手机给他们检查，说根本不认识那个女人，今天他去公园只是为了散步。经过技术人员检查，他的手机没有任何异常。
反而是哈斯佩尔，他情绪非常激动，先是大骂FBI，后是否认他先动的手，结果被视频直接揭穿他在说谎。
不仅如此，技术人员发现他在下午时删掉了一些推特。在将那些信息恢复后，发现他作为一个特工、作为一个卧底的接头人，居然把自己目前所在国家和暴露长相的照片公开贴在网上。
得知这点的赤井秀一都无语了，伊森·本堂的确是死在那个组织手上，可害他暴露的罪魁祸首，是哈斯佩尔这个CIA的同事。
还有那个名叫克劳迪娅的女人，据说她是哈斯佩尔的女朋友，也是她发邮件让哈斯佩尔前往那个公园，可她从昨天晚上起就杳无音信。
赤井秀一看过她的照片，留意到她身上那个特殊的纹身，意识到事情根本没表面那么简单。
CIA不可能不清楚这点，他们死咬着FBI不放，不是为了替伊森·本堂鸣不平，只是为从FBI身上挖更多的好处。
“你得做好最坏的心理打算。”朱蒂提醒道。
赤井秀一平静地问：“你们什么时候回去？”
FBI这次来日本本就是偷偷来的，的确属于越权调查。没发现或者只被日本警方发现还好，被CIA知道了，肯定会想办法把他们都赶回美国，就算他们的目标都是黑衣组织。
目前的情况对他而言很糟糕，这里是日本，如果FBI的同事都回去，短时间内他们根本无法过来，CIA肯定会盯着他们。
现在的他别说去抓捕对那个银色长发的男人，一旦遇到危险，同伴无法给他任何帮助和救援，死了都没人能为他收尸。
“别那么悲观，我们正在交涉……”
“不要太天真了。”赤井秀一冷淡地说道，“如果给CIA那位局长先生一个按钮，选择让FBI和黑衣组织其中之一立刻消失，他肯定会毫不犹豫选择前者。”
CIA和FBI的矛盾比对那个跨国犯罪组织长久多了，好不容易抓到一个FBI的把柄，怎么可能那么轻易放过？
朱蒂沉默了很久，赤井秀一将烟捻灭在烟灰缸里：“胡佛在哪里？”
“詹姆斯让他待在房间里，最近不要出去。”
赤井秀一想了想：“麻烦你把他和哈斯佩尔的信息都传给我。”
“你要做什么？”朱蒂奇怪道。
“看一下他们有没有异常。”
赤井秀一没有多说什么，朱蒂性格外向热情，有时却有点大条。
两人又聊了几句后挂断电话，没多久她就那两人的信息通过邮件发了过来。
他放下手机，将旁边的笔记本放到桌上打开。他这个公寓的布置相当简单，没有书房书桌，只能在餐桌上用电脑。
汉森·胡佛，威廉·哈斯佩尔，两人第一次交集是在昨晚的普希金餐厅，FBI已经拿到那里的录像查看过，最可疑的人只有那个目前都下落不明的女人，她也是让这两人打起来的导火索。
燕子的纹身，俄罗斯餐厅，如果最后查出她真是俄罗斯来的特工并策划了这起事件，那CIA针对FBI又多了一条——在来日本前，她可是在美国地区活动的，FBI的主要任务之一就是调查境内的间谍活动，为什么没抓出她？
“……”
一切都指向这个女人，可不知道为什么，赤井秀一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他浏览着威廉·哈斯佩尔的过去履历，在看到他毕业院校和专业时，他忽然皱起了眉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