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个人像是分裂一样，以安室透和降谷零两个身份，思考着截然不同的事情。
——作为安室透的那部分，沉浸在小上司温柔的安慰里；作为降谷零的那部分，继续用他本人都快听不下去的话术，不断示弱卖惨来套取情报。
这样很辛苦，两个身份都是真心的，一不留神就会混淆自己的身份。
但是效果不错，降谷零没有想到装忠犬这么快就得到回报——代号成员身份的保密性比底层成员高得多，尤其是像水无怜奈这样会在公众前露脸、有一定影响力、可以接触到一些大人物的主持人，安格斯特拉却直白地告诉他，她已经有了代号。
原先水无怜奈只是底层成员，降谷零没有太把她放在心上。组织财力雄厚，在各个领域包括娱乐圈都具有一定影响力，为获得资源加入组织效力的明星、偶像、歌手、主持人不少，大多只是花瓶，连像样的情报也收集不到。
可是水无怜奈不一样，她有了代号，这证明她肯定有什么特殊之处。
降谷零决定找机会把这个消息送回警察厅。现在不行，如果安格斯特拉刚把这消息告诉他、没多久水无怜奈就出事，他卧底身份容易曝光，为了一个刚得到代号的成员不值得。
他想再接再厉询问更多的消息，比如今天晚上到底他被琴酒带去了哪里，这次安格斯特拉没有再透露更多。
“晚饭好了吗？”安格斯特拉放开他，重新抱起猫，脸颊贴上去蹭了下。
“你去那边坐下吧，我给你端上来。”
组织成员安室透回答道，同时看了眼被小上司抱在怀里亲热贴脸、晚上还可以一起睡觉的钱多多，有时宠物的待遇比人还强。
“好。”
安格斯特拉抱着钱多多走到餐桌边坐下，安室透收起心里的失落，去厨房区做收尾工作。
降谷零来到灶台边，将味增汤从锅子里舀出装在一个碗里，心里反复告诫自己不能急，水无怜奈的情报只是一个初步的试探。
目前试探的结果是好的，这个方法是有效的，那他需要做的是再接再厉——让安室透成为安格斯特拉最喜欢的忠犬。
————
由于见到琴酒，宫野志保当天晚上回去后，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她看到一只灰色的小乌鸦，眼睛是红宝石一样的绯红色，这样的红色让她想起了安格斯特拉的眼睛。
它体型不大，飞在夜色中，它遇到了形形色色的奇怪动物，有毛发过长的银狼、优雅美丽啄着银狼屁股玩的天鹅、懒洋洋在草地里翻着肚皮装死的蛇、看上去格外温柔友善的猫、吵翻天的金毛犬和黑狼……
灰色乌鸦飞了很久，来到了黑色与红色的交界处，那里静静地躺着一具残缺到完全看不出原形的动物的尸体。
它落在了上面，宫野志保以为它要去吃腐肉，却在下一秒，她看到那双红眼睛里，竟然慢慢落下了泪水。
宫野志保愣住了，她从没见安格斯特拉……格雷·克洛哭过，他仿佛天生没有眼泪一样，感觉不到人类会有的悲伤情绪。
小乌鸦哭泣着，它继续拍打着翅膀，从黑色的夜飞向红方。
它向着太阳飞去，越飞越高、越飞越慢。
它的身上出现了很多细长的锁链，控制了它的自由，让它无法像在黑暗里那样尽情飞翔。
灰色乌鸦停了下来，它在空中迟疑着。阳光把它镀上了一层虚假的金色，它看上去更加美丽，喜欢它的人更多了。它在挣扎，它喜欢阳光下更多人的爱护，但又渴望黑夜里才有的自由。
终于它下定了决心，拍打着那对已经被太阳灼伤的翅膀掉头，毅然重返那片它诞生的黑夜里。
只是，那片黑夜不再像原来那么黑了，就像白夜现象一样——天不会彻底暗下去，天边有着一道抹不去的亮光……
第238章 APTX的诞生
宫野志保被这个诡异的梦惊醒了，她茫然地看着天花板，好几秒后才缓过神。
她坐起身，感到心脏仍在砰砰地剧烈跳动着。她从床头柜上拿起自己手机碰了下屏幕，看到上面显示时间是早上6点整。
对她这个夜猫子来说，这个起床时间实在太早了，可宫野志保完全没有睡意……梦里那只灰色乌鸦的遭遇，让她有了强烈的不安感。
她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只灰色乌鸦，她就想到了安格斯特拉，因为他名字叫格雷·克洛（grey crow），还是因为他们都有那种鲜艳到仿佛能滴出鲜血的红眼睛？
宫野志保拿着手机呆坐了好一会儿，实在放心不下，给安格斯特拉发去一封邮件。
【……我做了一个噩梦，现在睡不着了。——sherry】
在留学期间，她经常给安格斯特拉发这样莫名其妙的邮件，他没有一次嫌她麻烦，只要她发了，他看到后一定会好好地回应，从来不会敷衍她。
宫野志保清楚安格斯特拉的大致作息时间，她以为得等到2个小时后才能得到回复，结果没等她放下手机，邮箱里就收到一封新邮件。
【是因为再次见到了琴酒吗？——angostura】
【我也不清楚，就是做了一个诡异的噩梦，梦到了一堆奇奇怪怪的动物……】
宫野志保犹豫片刻，最终没有把梦里具体的内容告诉给安格斯特拉。一个梦根本代表不了什么，她作为组织里的科学家，不该太相信这种东西。
【……梦里没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但我突然就被惊醒了。——sherry】
【可能是因为你的心理压力太大了，今天要不要休息一天？晚上不用来训练场，在家里好好待着，正好也给诸星放个假。——angostura】
宫野志保不奇怪他提到诸星大，她很清楚安格斯特拉对朋友和身边的人有多好，他对她姐姐都会看在她这个朋友的面子上去关心她的安全、想为她提供庇护，更别说是他那几个经常在一起的手下了。
安格斯特拉的这份体贴与善意在组织里格格不入——就像狂风骤雨中的避风港，是那些不得已加入组织的人唯一可以依靠的休憩地。
不过提到诸星大，宫野志保就想起了另一件事。
昨天晚上安格斯特拉和琴酒去进行狙击训练，诸星大在和安室透短暂的争执后迅速摆平了他，然后这个气质格外阴郁的高大男人仰起头，眼睛几乎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圆台。在看到安格斯特拉射中虚拟影像的左眼时，他的眼神立刻就变了。
那样的眼神让宫野志保感到了本能的恐惧，和发现上好猎物的琴酒简直一模一样。
而在恐惧过后，宫野志保是深深的担心。
她知道组织里的人都挺刑的，大部分成员犯的罪如果扔到有死刑的国家，足够枪毙/上电椅/绞死/注射毒药死个十次，安格斯特拉的那几个手下身上血腥气不重，估计没杀过什么人，但他们是另一种可铐。
宫野志保开始回忆——绿川辛闯安格斯特拉的试衣间，诸星大对他露出堪比捕猎状态野狼的危险眼神，安室透目前最正常，除了说话怪了点，行为上就摸脸，像她也经常去摸……不对，这也不正常，不能因为另外两个下限太低，就觉得安室透这种行为是正常的。
她摸是对朋友的友好，心里只有单纯的喜欢；安室透摸是以下犯下大逆不道，鬼知道他在想什么……她这不是双标，是理性分析后做出的判断。
宫野志保握紧了手机，她很想打电话去提醒安格斯特拉注意安全，可爱的男孩子也得注意保护好自己，可她想想仍然放弃了。
作为朋友，她很清楚安格斯特拉的性格，他经常吃了亏依然不长记性，更别说是在某些糟糕的事发生前被人提醒、他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那我听你的，今天就在家里待着。——sherry】
【不用担心，xyz鸡尾酒再过几天就能解决了，如果你实在紧张就发邮件告诉我，我可以去陪你。——angostura】
【好。——sherry】
宫野志保为安格斯特拉的温柔感到高兴。
发完邮件后，她重新躺回床上，盯着天花板默默思考着。
安格斯特拉是她除了姐姐外最喜欢和重视的人，她无法在武力上给他提供援助，也无法在精神需求上给他什么帮助——一直以来都是他听她的倾诉并安慰她——只能在物质上多付出一点，给他买衣服请吃饭送礼物。
现在她想做出一些改变，她想用自己的力量去保护和帮助安格斯特拉。
安格斯特拉教过她要扬长避短，她不会在武力上和他那些疑似不怀好意的手下硬拼，那是绝对打不过的，她要走就走自己擅长的药物领域。
宫野志保打开邮箱，在收件人上填上boss的邮箱地址，给他发去一封邮件。
【先生，我想申请新的药物研究项目……】
目前宫野志保负责研究分析她父母留下的“银色子弹”，boss让她研发出化解这种药的解药。她是组织里药物项目组的负责人，在药物开发上，她甚至有比琴酒更高的话语权。
【……我想制造一种吃了后能加快人体细胞凋亡的药物。——sherry】
强化端粒酶的活性能增加细胞的增殖能力，人体细胞的分裂是有限的，细胞以异常的速度快速繁殖等于加速人体衰老过程，但表面看不出任何异常、普通尸检也不会查到这么细致……换而言之，这会是一种检查不出任何毒素、可以不留下杀人痕迹的毒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