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易斯摇摇头，钻进车厢并关上门，“大概是错觉。”
他什么也没说。
马车很快离开了这条街道。
直到看不见马车，位于事发公寓对面的一座楼房里，西法才从窗户移开了视线。
“没想到，居然还会撞见老朋友。”他笑了笑，准备离开。
在变化成老人的模样和韦利斯‘相遇’时，西法偷走了对方要寄信的念头，并将那封信‘偷’到了手。
《克里斯蒂夫人》除了鉴定信息上那些能力外，还具备偷走普通物品的能力，而且只要距离足够近，想偷走什么就偷走什么。
但这个能力无法像‘小偷手指’那样偷走神奇物品，不知道什么原因，神秘之书并没有显示这个能力的信息。
而偷走了那封信后，西法把它送到了佐特兰街，送到了黑荆棘保安公司。做完这一切后，他就返回此处，在值夜者没有行动前，继续监视着韦利斯，防止他做出不利于莫雷蒂家的事情。
现在，韦利斯被值夜者带走，也就没什么值得担心的了。
通过恩奇镇的事，西法觉得，刘易斯还是值得被信任的。有他在，莫雷蒂家不至于遭受极光会的毒手。
西法吐出一口气，整理了下衣物，离开这座楼房。
他搭乘公共马车，来到红月亮街，走进哈迪的馅饼店里。
今天馅饼店照常营业，戴着厨师帽的老人似乎刚忙完，正坐在椅子上休息喝着咖啡。
听到脚步声，他头也不回地说：“食物自取。”
“我是来道别的。”西法握拳干咳了声，微笑说道。
老从双眉耸动，这才扶着帽子站起来：“你要走了，雷利？”
“是的，先生。”
西法脸上挂着礼节性的笑容，并且隐晦地说道：“我已经大致了解了布兰妮女士和你们一家的故事，如果能够看一眼你父亲的日记，那就更好了。”
哈迪摘下帽子，捉了捉头发：“我确实记得收藏了那本日记，但家里的杂物太多了，一时间找不着。如果找到，我可以写信告诉你。”
“是吗，那真是太感谢你了。不过，不用特意写信，不久后我还会再来廷根，到时候我会再来拜访你的。”
哈迪一口答应，又和老人寒暄几句，西法买了一袋迪西馅饼，便告辞离去。
他带着馅饼去了安全屋，但奈菲没在，于是他把装着馅饼的纸袋放在门边，并且留下一封昨晚写好的告别信。
“就这样吧。”
“接下来，可以返回耶德加了。”
…………
贝克兰德。
佛尔思正在整理素材，准备开始创作一本新的。忽然，她眼前涌出浓郁的灰雾，而在灰雾的深处，有一张高高在上的椅子。
椅子上所坐的，正是‘愚者’。
“‘战车’已经替你找到‘食灵者胃袋’，他的出价是400镑，你是否愿意接受？”
‘战车’先生找到‘食灵者胃袋’了？他的效率好高，今天才周三！
400镑，好贵啊。
还好我有430镑存款…咬了咬牙，佛尔思恭敬地说道：“尊敬的‘愚者’先生，我愿意接受，我需要那件材料。”
第四百章 重返耶德加
在高于现实的世界里遨游，对于西法来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可无论经过多少次，在这个头顶有明净光华闪掠飞过，无数奇形怪状，难以描述的身影时隐时现，一会是半塌的古堡，一会是无法看清的城市……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穿棱，不管来上多少次，西法都无法觉得习惯。
灵界，便如同将现实世界敲个粉碎，然后没有逻辑，没有秩序，随意把世界的碎片拼凑起来的空间。
这是个怪异的世界。
佛尔思小姐已经把《灵界见闻》里的一章，通过‘愚者’先生交到了我的手上，或许今晚我就可以拿出来看看，连同那半部《大海游记》一块拿出来。
西法若有所思，这时，他经过一片仿佛海洋般的区域，西法隐约听到了一阵美妙的歌声，这让他想到了人鱼的歌声。
但灵界里怎么会有美人鱼？
西法朝声音响起的方向看去，看到下方的‘大海’上弥漫起浓浓的雾气，在那片雾气里，一双长满鳞片的手探了出来。
这双手线条优美，一看就知道是女士的手，只是手上长满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青金色鳞片。
西法下意识地转过头去，不敢再看，生怕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
…可怕，为什么我会想到这个词，那双手如果不是长满鳞片的话，我都可以脑补出一个漂亮的小姐来了。
西法不做深究，不再去想。
他不知道。
如果他再看上片刻的话，就会看到，从那片弥漫的海雾里，隐约出现一个女子。浓雾遮挡住她大部分身体，但还是可以看到，她有着一头浓密的灰发，她身体遍布鳞片，她穿着华丽异常，仿佛为参加宴会而准备的宫廷长裙。
在涌动的雾气里，她仿佛只是经过，一个转身，那如梦似幻的歌声便逐渐远去。
……
当事物重新变得有质感时，西法站在了一棵椰子树下，耳边是轻柔吹送的海风。他感受到了太阳的温度，察觉到了脚下细沙的松软，听到远处码头响起苦力的号子声，闻到了风中带来的淡淡海腥气味。
他已经回到耶德加。
打开怀表，时间已经不早了，现在快要黄昏。
西法合上盖子，离开沙滩，看到了不远处一个贩卖各种岛上特产的小集市，看到了用木头搭建起来的简陋检查屋。
他犹记得当日从那个木屋里出来，就被一堆小孩包围，如果不是那个叫加布力的冒险家阻止，自己就要傻乎乎地给人家送钱。
说起来，不知道那个冒险家应聘上了没有？
西法还记得，耶德加在招募人手，不知道要做什么。
不过，那和我无关。
西法依旧穿着正装，顶着鲁恩人的脸孔，在路人异样的目光里，开始寻找落脚的旅馆。
刚经过一条街道，便见街上的士兵似乎增加了不少，一个个目光凶狠，像狼一样盯着过往的路人。
当他们看到西法的时候，四五个皮肤黝黑个子矮小但灵活有力的士兵，一下子冲了过来，其中一个用包着麻布的步枪顶着西法的胸口。
“你，出示证件。”
对方用一口不太流利，并且带有当地特色口音的鲁恩语说道，让人怀疑他是否只会说这句话。
西法举起了双手，还好传送过来的时候他有所准备，他把当日签发的临时通行证取了出来。
“长官，别激动，我不是可疑人物。”
“我的通行证就在左边的口袋里。”
一个士兵在西法的口袋里掏出了张通行证，经过一番详细的比对之后，他们才放西法通行。
“这里发生什么事了吗？”西法接过士兵扔过来的通行证，随口问道。
“别打听！”士兵凶狠回应，接着他们听到前面传来哨子声，于是这队士兵又呼啸着朝那边飞奔过去。
西法看了看街道，地上一片狼籍，各种杂物、生活用品、水果丢了一地。不远处有座屋子似乎刚经历过焚烧，过火面积超过一半，木质材料的墙壁都给烧垮了。
地上、门边、墙上，不时能够看到子弹留下的孔洞，无论怎么看，耶德加都像是经历过一场巷战的样子。
在西法经过一条阴暗狭窄的小巷时，他听到里面响起一把虚弱的声音：“救我。”
西法停了下来，因为对方的嗓音听上去很熟悉，他小心进入巷子，在一片杂物后面，他看到一个男人。
冒险家，加布力！
当日那个发色浅黄，有健康小麦肤色的冒险家。现在头发乱糟糟，沾染着泥沙，脸上手上遍布污迹，就像是刚从下水道里爬出来的人，身上有股怪味。
“你没事吧？”西法蹲了下来，略皱眉头。
加布力勉强看了西法一眼：“是你？你，你身上有吃的吗？”
片刻之后。
在吃下了整整五条黑面包，以及灌下两瓶啤酒之后，加布力总算活了过来。
他擦了把脸道：“我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了。”
西法把一件斗篷扔给他：“穿上，别说话，跟我来。”
等加布力穿上斗篷后，他们两人从小巷子里出来，找了家旅馆，西法开了两个房间。
一进房间，加布力就去清洗，直到他换上干净的衣服，露出原来的样子，西法才开口询问：“你不是去应聘吗？怎么会搞成那个鬼样子。”
加布力脸上满是俱色：“你不知道吗？最近海岛上死了很多人，全都死得莫明其妙。有的吞枪自杀，有的变成一滩没有形状的血肉，有的死了之后还四处活动……”
“但最可怕的，是统帅府，也就是耶德加的府邸。他根本不是要招募人手，他想要的，是祭品！”
“祭品？”
西法愕然道：“你该不会想说，他要把你们当成祭品？”
加布力用力地点着脑袋：“没错，还记得那天我们到达耶德加后，那天晚上我们就被告知应聘通过，这个消息让大家都很兴奋。”
“但在那天晚上，我们突然遇到袭击。不知道怎么回事，卧室里的窗帘、床单、椅子，几乎一切的无生命物品，都在疯狂地攻击我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