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正装，拎着手杖，戴着礼帽的年轻人，和这里的阴郁环境格格不入。
报童放松了下来：“西法？你怎么会在这？”
“当然是来找你的，艾莉娅很担心你，我亲爱的妹妹。”西法转动着手杖向前走，看着那扇虚幻模糊的大门道，“不过，我们还是进去再说吧，除非你想让人撞见。”
“女士优先。”西法在大门前停下，并抬起胳膊，微笑示意。
乔装成报童的赫丽贝儿就低着头钻进大门里，西法跟在她后面，感觉像经过了一面水幕，就已经站在一间小屋子里了。
模糊的大门消失，赫丽贝儿摘下鸭舌帽，任由灿烂金发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她叉着腰看着自己的兄长：“是艾莉娅告诉你，我在这的？”
西法观察着四周并说：“这不是很明显吗？原来艾莉娅的母亲失踪了，怪不得前两天她似乎哭过的样子。”
“不过我真没想到，你居然会跑来帮她做调查，看来你挺关心她的嘛。”
赫丽贝儿哼了声道：“我只是对这件事感兴趣而已，而且我听说，最近青葙路已经失踪了好几人。”
“其中有工人，有流浪汉，也有像艾莉娅母亲这样的独居者。”
一点也不诚实啊，妹妹……西法突然鼻子抽动，闻到了一些淡淡的花草香气。
错非是他‘猎人’的灵敏嗅觉，否则的话，其它人恐怕很难觉察到。
“让人放松的味道，有一点点甜腻，嗯，这似乎是月亮花的味道。”
第二十五章 诡异树木
作为信仰黑夜女神的家庭，西法家的后花园里就栽种着月亮花，所以他对这种气味并不陌生，可他找遍了小屋，也没看到半朵月亮花。
赫丽贝儿则发现了其它问题。
“你看这里。”少女指着一张圆木桌，它其中一条腿摇摇欲坠。
桌子上，摆放着两个杯子，旁边的一个小盘子中还放着三块松饼。其中一块松饼只咬了口，并随意地放在了盘子的边缘。
西法微微眯眼：“两个杯子，说明有客人来过。松饼还没吃完，却没有收起来，说明当时艾莉娅的母亲很匆忙地跟客人离开。”
“我检查过屋子，没有打斗痕迹，窗户未曾破坏。再结合现在的情形来看，艾莉娅的母亲并非被人强行劫走，而是主动且自愿跟人离开的。”
“现在问题是，这个客人会是谁？”
赫丽贝儿拢起秀发，把它们收起鸭舌帽里，少女往墙边走去：“她的邻居应该清楚。”
两人再度钻过那扇模糊的幽蓝大门，来到走道里，行动力十足的赫丽贝尔转眼就敲响了邻居的门。
门打开，里面是个肤色腊黄的女人，她双手布满水珠，裙角潮湿，看上去正在浆洗衣物。
赫丽贝儿清了清喉咙道：“你好，请问你认识葛妮丝太太吗？”
葛妮丝便是艾莉娅的母亲。
肤色腊黄的女人冷淡回应：“不认识。”
就把门砰一声关上了。
赫丽贝儿气愤道：“她怎么这样！”
西法微笑着说：“让我来，沟通是需要技巧的。”
他拿出皮夹，掏出一张面额1镑的纸币，再度敲门。
那个女人不耐烦地打开门：“我正在工作，请不要打扰我，否则的话，我只能叫警察了！”
西法把纸币塞进她手上，按了下礼帽：“不会耽搁你多少时间的，夫人。”
看了下手上的钱，女人愣了下，然后道：“你们想知道什么？”
西法刚要开口，已经被赫丽贝儿推开，女孩指着旁边的屋子道：“葛妮丝太太家是否有客人来过？”
女人从门口探出头，往女孩指的方向看了眼：“葛妮丝几乎没什么朋友，她总是一个人在家，只有她的女儿，每个月会来看望她那么一两天。”
“不过前段时间，确实有人来探望她。是个老女人，我不知道她叫什么。不过我知道，她经常在纪念广场上演讲。”
在纪念广场上演讲的老女人？西法脑海里一下子浮现出帕丽斯老太那张阴森的脸庞，那个女人来探望过艾莉娅的母亲？
“走，我们去纪念广场看看。”
纪念广场，果然又看到了那个叫帕丽斯的老女人，她今天依旧在演讲，周围挤满了人，以工人和流浪汉居多。
也不知道帕丽斯在说些什么，围观者不时附合，爆发掌声，让路过的人投去异样的目光。
西法摘下礼帽，脱掉外套，把这些东西和手杖交给了赫丽贝儿。这样和工人站到一块，就不会显得太过惹眼。
“你在这等着。”
他独自来到人群处，低着头挤进去，出现在帕丽斯身后。
鼻子抽动，西法又闻到了月亮花的味道，它从帕丽斯身上传来，气味较浓。
这个老太太有问题啊。
见帕丽斯似乎一时片刻没有结束演讲的样子，西法拉着妹妹走到广场角落，把自己的发现告诉她。
说完，西法提议道：“我觉得应该去她家看看。”
赫丽贝儿也颇为赞同：“那我们还等什么，走吧。”
西法干咳了声：“但我不知道她住在哪。”
少女也愣了下，显然她未曾考虑过这个问题，不过她很快有主意：“我们可以去问老库克，这镇上的事他都知道！”
在怀表上的时间来到11点23分的时候，西法兄妹两人正位于一处房舍前，它用一圈低矮的碎石墙围出了一个院子，里面种满了月亮花。
帕丽斯老太独居的房子，就在花丛后，那是一间破败、阴森的房子。房子后面一棵高大的夏栎，那遮天蔽日的树冠盖住了房子，让它躲藏在树荫下。
西法合上怀表说：“如果我们动作快点，应该赶得及回镇上吃午餐。”
赫丽贝儿翻了个白眼：“我可以自己进去。”
“我不会把你一个人扔在这的。”作为兄长，西法这点自觉还是有的，他沿着围墙，往屋后走去。
赫丽贝儿在后面摊着手道：“我们难道不进去吗？”
“没有人会从正面潜入别人家屋子的，我亲爱的妹妹。”西法一边走一边道，“奇怪，老库克不是说，帕丽斯养了许多猫狗，这些东西去哪了？”
赫丽贝儿跟在后面道：“或许它们正在睡觉。”
他们来到了屋子后，站在那棵巨大夏栎的树荫里，西法几步助跑，轻松地跳过了围墙，然后帮助妹妹过来。
这时有风吹过，吹得树叶一阵沙沙作响，突然有什么东西从树上掉下来，啪一声摔在兄妹脚边。
赫丽贝儿猛地用手捂住嘴巴，生生将一声惊呼，囚禁在手掌之中。
西法也倒抽了口冷气，那是一具尸体，猫的尸体。猫尸异常地肿大，从它的肚子和肛门处，有深褐色的树枝冒出。
西法绕到猫尸的另一边，发现一截树枝，从猫的嘴里伸出来，看上去，就像这只猫被树枝捅穿。
并且，树枝还在尸体里‘生长’？
“西法，看上面。”赫丽贝儿抬起头，仰望着那棵夏栎，脸色苍白。
西法朝树冠看去，看到那里一条条粗壮的树枝随意生长，看到那些树枝上串着猫和狗的尸体，敏锐的视觉让他看清，这些尸体上都长出了幼枝和嫩叶。
当风吹过，树枝摇晃，那些猫狗的尸体，便如果夏栎结出的‘果实’般，在风中轻轻摇拽着。
现在，他知道帕丽斯养的猫狗去哪里了。
“她怎么能生活在这种地方，她不对劲，她不对劲！”赫丽贝儿轻呼起来。
西法收敛笑容，回头严肃道：“贝儿，留在这里。如果发生什么意外，不要管我，回镇上寻求帮助。”
赫丽贝儿小幅度地点着头，她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西法从腋下枪套取出了蛇鳞手枪，枪口指地，防止误发。他从那棵诡异的夏栎树冠下走过，来到帕丽斯的屋子后面。
他没有急着进去，用远胜常人的听觉侧耳倾听，又嗅了嗅空气里的味道，没有发现异常后，西法才轻轻打开一扇窗户，钻了进去……
第二十六章 邪恶咒文
窗户里是一个阴暗且简陋的卧室，西法先取出‘暗影拳套’带上，这件非凡武器几乎与房间里的阴影融为一体，哪怕戴在手上，西法也几乎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帕丽斯老太显然不是一个爱干净的人，卧室杂乱无章，摆放在内侧的床上，被子未曾折叠，一角垂到了床下。右边的桌子上，丢着毛线和勾针，似乎正在为冬天的到来做准备，但那些东西已经许久没碰的样子，桌上铺满了灰尘。
角落里丢着一个堆着干萝卜的箩筐，旁边则是破破烂烂的橱柜，里面放着一篮子鸡蛋，两只灰老鼠感受到人类的气息，并钻进柜子角落一个破洞里，消失了。
西法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走出卧室，将这间破败的房子转了一圈。他光顾了客厅、厨房、盥洗室，无一例外，这些地方不是脏兮兮，就是丢着各种垃圾，看上去帕丽斯已经很久没有收拾屋子。
西法不禁纳闷，她到底有多忙，才会让自己生活在垃圾堆里。
不过，当他推开杂物房时，发现这里意外的干净。房间里收拾得井井有条，并且在里面，西法发现了一个地下室。
看着眼前这条淹没在黑暗里的阶梯，西法感觉得到，下面的空气既阴冷又潮湿，仿佛这条阶梯通往无底深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