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麾下的原赵国边骑,让其进攻赵国或许会存在许多不确定的因素,但若是将其当作是攻打燕国的武器,则是一点问题也没有。”嬴政接着道。
燕国,燕丹,还真的认为自己能够翻起来什么风浪不成。
“但是,现在赵王偃就在燕国,若是用李牧所部的大军攻打燕国,真的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吗?”紫女担忧道。
人心变幻难测,远在数千里之外的咸阳又岂能真的能够掌控秦燕边境上的大军。
“意外自然不可避免,所以,孤还需要派出一个人去,有他在,这种意外可以降低到极致。”嬴政道。
“大王所说的这个人是谁?”紫女带着些许意外的神色道,她的意外当然不是因为嬴政的话语,而是因为弄玉的举动。
只见已经走到到嬴政身后方的弄玉带着几分迟疑的展开了自己的怀抱,学着紫女方才的样子揉捏着嬴政的肩膀,哪怕那一对晶莹剔透的耳垂已经荡漾起了红晕,依旧不曾停止手中的动作。
“盖聂,如今卫庄就在李牧军中,领着一校兵马,再有盖聂带着孤的诏令前去,当代纵横弟子联手之下,足以应对有可能出现的意外了。”嬴政道。
“卫庄?盖聂?那倒是有趣,纵横传人能够在一起合作谋事,这样的事情,自纵横家出现之后,还不曾出现过吧?”紫女目露期待地说道。
那样的一副场面向来必定十分有趣,一如当年的雁门郡一般。只是可惜这一次,我见不到了。紫女在心中想到。
“纵横家以后只能在孤的掌间纵横,你想看到的场面,以后还会有很多机会。”嬴政道。
出自咸阳宫的诏令以最快的速度向秦燕边境的秦军大营传达着。
五天之后,盖聂带着数十名随从出现在李牧的中军大帐之中。
“师哥?”卫庄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盖聂,虽然神色平静,但言语间却是难掩惊讶地说道。
“小庄,许久未见了。”盖聂对卫庄笑道,显然,能够再次见到卫庄让盖聂的心情十分不错。
“嗯。”卫庄发出一道鼻音,算是回答了盖聂的话。
“盖聂先生可带来的大王的诏令?”李牧审视着面前的盖聂,目光凝重地说道,他知道,盖聂此次来到这里,必定是未来赵桓私放赵王偃一事。
“大王只有一道诏令,进攻燕国,让燕国交出赵王偃。”盖聂道。
“那件事情呢?”李牧问道。
“关于那件事情,大王只让我带给李将军一句话。”盖聂说道。
“还请盖聂先生明言。”李牧肃容道。
“李将军以及麾下的士卒对赵国的情已经进了,接下来应该忘记自己的过去了。”盖聂道。
“我明白了。”李牧答道。
一场风波就此平息,但更大的风浪将席卷燕国上下。
赵地的战争逐渐进入收尾阶段。
大梁,在北路赵地的秦军攻入邯郸的差不多时间中,魏都大梁也已经岌岌可危。
在百战神机弩的配合之下,秦军的攻势对于守城的魏军来说,可谓是一场巨大的灾难,从秦军攻城那刻起,不到三天的时间就让守城的魏军伤亡惨重。
九月二十日,魏国晴。
透过秋日的阳光,一个守城的魏军士卒惬意地眯着眼睛,在这随时都有可能丧命的战场之上,能够安然地享受到片刻的宁静,实在是一件很难得事情。
方才,他们再一次打退了秦军的进攻,而代价就是身边倒下了更多的同伴,此时,在其周围,还有在清理拖运尸体的老人妇人。
在秦军的强大压力面前,魏国可谓动员了所有能够用到的人,就差将孩子们驱赶上城墙了。
对于那一地的尸体,这个魏军士卒只是冷眼以对,没有任何哀伤或是恐惧的神色,因为他知道,在秦军的下一次进攻之中,那些尸体之中就可能多出一个自己来。
对此,他早已经麻木了。
只是,他的惬意很快就被一道身影吸引了目光,那是一道苍老的身影,满头杂乱的白发,那枯瘦的手掌,已经难以站直的腰杆,这是一个十分普通的老人,但对于这个魏军士卒来说,这个老人却并不普通,因为他对这个老人十分熟悉,这个老人与他有着同样的姓氏。
老人是他的父亲。
“爹,你怎么会在这里?”魏军士卒连忙走上前去,拖住了正在奋力搬运尸体的老人的手臂。
“你,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死的。”老人竭力长大那双浑浊的眼睛,终于看清了身前的这个士卒,一时间,在其苍老而麻木的面部出现了笑容。
“爹,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们的家不是在叶县吗?“魏军士卒追问道。
他是魏国叶县之人,在六年前的那场大战之中被秦国俘虏,如今好不容易回到了魏国,却因为各种原因出现在大梁的城墙之上。
在过去的数年之中,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家人,他想要见到自己的家人,但是,当此时,他的父亲出现在他的面前之时,他不仅没有见到家人的喜悦,反而生出了一种巨大的恐惧。
父亲他,为什么会出现大梁?
第359章 我们保卫的是什么?
“儿子,你竟然还活着?”老者看清面前的儿子,也是激动异常,谁能想到,在大梁的城墙之上,竟然能够父子重逢,他都以为自己这个儿子在六年前就已经战死了。
“爹,我还活着,只是,你怎么会在大梁?”魏军士卒追问道。
“不仅是我,雀儿也在大梁。”老者一把抓过魏军士卒的手掌,似是害怕面前的儿子会在下一刻消失一般。
“雀儿也在,那他娘呢?”魏军士卒准备的抓到了父亲话中想要隐藏的信息。
“雀他娘·····“老者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丝为难的神色。
“父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与雀儿为什么会离开叶县,雀他娘现在又怎么了?”魏军士卒追问道,此时他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了。
“唉,这两件事情其实也就是一件事情,还要从六年前说起,六年前大王要攻打秦国,你应召入军,却一去不不回……”
在老者的诉说之中,魏军士卒逐渐了解到在过去六年中家中发生的事情了,但是,随着了解的加深,魏军士卒的脸色逐渐边了,变得极为难看,不等父亲将话说完,魏军士卒的整张脸就涨成了通红之色。
一双眼睛几乎变成了血红之色。
原来,在他父亲的讲述中,当他在战场上失去消息之后,那村中的张大户趁机巧取豪夺,说是他曾在去秦国作战之前,向自己借贷了钱财,更是伪造了记载借据的竹简,老者与儿媳虽然知道那个假的,但是,在官府的干预之下,他们还是败诉了。
得到的结果就是他们用自己的耕地偿还了那本根就不存在的借贷,而那个张大户的贪婪还不止如此,更是以他们家未能偿还干净借贷为理由,要让他们将家中的雀儿卖掉以偿还债务。
在这种情况下,他那媳妇只能将自己卖给那户地主,如此才让自己的公公与儿子逃过了沦为奴仆的情况。
在家乡失去了生活田宅的老者只能带着孙子来到大梁求活,如今已经过去了四五年的时间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魏军士卒喃喃自语道,只觉得自己方才听到的是一场噩梦。
他想不明白,想不明白自己这些年为什么会遭遇这么多悲惨的事情。
他不明白,自己明明不曾亏欠过任何人,却让家人遭受到了如此厄运,他想不明白,自己的战场上拼着自己的性命保卫这个国,保卫自己的家,可是摧毁了他的家庭的人却不是他与之拼命的敌人,而是自己的国人,是自己要保护的国。
他想不明白,敌人还能在他们回乡的时候,考虑到他们回乡之后的困难,给与他们一笔钱财作为补偿,为什么自己效忠的大王却将那笔自己用汗水与鲜血换来的钱财没收了。
他想不明白,自己视如仇雠的秦国尚且将他们当成一个人,为什么自己效忠的君王和朝廷却不将自己当人?
他有太多的不明白,他不知道,自己再次拼命到底是为了什么。
“老大,你这是怎么了?”男子的异样很快被周围的士卒看见了,其中一个相熟的士兵走上前来问道。
在这段城墙之上,多是从秦国回来的战俘,因此彼此虽然不是同乡,但也都认识,而男子在做战俘之时,勉强也能当了一个小头目,还是有着数十个好友兼属的。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我们在此拼命,为的是什么?”他迷茫而痛苦地说道。
“大哥,你这是?”士卒一把拉住男子,才发现自己这位在战俘营结实地大哥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是脸色憔悴,双眼通红,仿佛失去了精神气一般。
男子于是将自己的遭遇想身边的好友讲述了一遍,现在的他只觉得脑海之中一片混沌,只希望能够在好友这里得到些帮助。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士卒在听完讲述之后,也是义愤填膺,世间怎么有这么多荒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