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还是一个女人?”
想到此处,温婷脸上不由得流露出几分苦涩。
爷爷温酒总希望她能正常一点,找个喜欢的人嫁了,为温家添点人口。
若是让温酒知道,自己不知不觉的喜欢了东方这个丫头,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这些时日……还是分开点好,不然我真把忍不住把她给……”
想到这里,温婷眸子一亮,精光闪闪,而后又连忙摇头。
心中突然涌出一种,自己为何不是男儿身的恼怒。
东方不知道有人在偷偷打量着他,甚至想把他那啥了。
就算知道估计也不以为意,因此此刻,他脑海之中想的,一直都是如何画出风骨。
他竟然觉得,悟画的过程,其实就是体悟生命的过程。
寻常时候,这山间的野花、草木,没人在意的。
可恰恰如此,这些东西,却让这座青木峰,有了生命,有了浓郁的生机。
而他便是要悟出这种生命之感,并把它画出来。
“还有两个多月就是金丹法会……成年礼,要应付一群男人……算了!”
东方摇头,抬脚漫无目的的顺着山峰,向着远处走去。
没有目的。
哪里有着浓郁的生机,他便走向哪里。
去感受,去体悟。
宛如漫步在山涧的仙子一般,草木精华化作嫩芽,为其步履。
百花清香化作花瓣,点缀着其周身。
美轮美奂。
“嗯……这是哪?”
不知道走了多久,东方脚步一顿,停留在一个山涧入口。
放眼看向山涧之中,漫山遍野的都是花朵。
五颜六色,还有成群的蜜蜂在那花丛之中飞舞。
整个山涧都宛如一片花的海洋。
“这里……好美啊!”
东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只觉得这漫山遍野的花,没有一株是重复的。
哪怕长得相似,但那花开的模样,亦有几分不同。
下意识的,东方拿出画笔,拿出画板,打量着山涧的一切。
手中的画笔也开始慢慢的滑动。
一朵朵不知名的花,慢慢的跃然于纸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东方手中的画笔突然停了下来,看着面前的画板,整个人都有些呆滞。
初看不觉得。
可是画到画板之上,他才恍然发现,这个山涧中心,有着一座凸起。
四周的百花林立,却都是点缀那座凸起。
“这……为什么像是一座墓?”
看着画板上的景象,东方诧异的呢喃出声。
“它的确是一座墓!”
不知道何时,一位弓腰驼背的老人,出现在山涧之中,笑意盈盈的看着东方轻语。
他手中提着一个小巧玲珑的铲子,后背背着一个背篓,里面装的全是不知名的花朵。
摇摇晃晃的走在山涧之中,时不时的弯腰,撅起一块土壤,栽下一朵花。
宛如一个花匠一般。
每一个动作都无比的认真,仿佛那些花朵,都是其情人一般。
“老人家……这山涧所有的花都是你亲手种的?”
东方开口询问,瞳孔之中越发惊疑。
这山涧太大了,一眼看不到边,可那花朵同样如此。
“对!她喜欢花,所以我种满花,希望她不会寂寞!”
老头没有丝毫隐藏,眸子里也没有丝毫悲伤。
像是说着一件普通的事情,还不忘告诫东方道:“你可以进来,但不要踩到那些花!”
“还有……你的画虽然好看,但没有心!”
老者说着,背着背篓,向前走了几步,然后躬身,再次栽种下一朵花朵。
一边栽种一边道:“这些花都是我从天下各地收集而来,有的只是路边的野花,有的只是稍显奇特的野草,可在我眼中,它们都拥有奇特的美丽!”
东方闻言,微微顿住,而后小心踏着步子,来到老人身后。
看着老人小心翼翼,宛如呵护情人一般,栽种着一株株花草。
每一株都尽力的做到最好。
没有施展丝毫法力,整个过程却行云流水,宛如沉浸此道数百年一般。
“老人家怎么称呼?”
看着眼前的老人,东方觉得这应该是九华仙宗中隐世的大佬。
收集天下各地花朵,栽种于此,这不但需要精力,还需要有着能够游走天下的实力。
眼前的老头,他感受不到虚实,但最少应是洞虚境。
“别人都叫我萧老头,你也可以这么叫我!”
老人转身看了东方一眼,温和笑道。
“肖……老人家是肖家之人?”
东方一惊,肖家何时有这么一位老头了。
他已突破化神,堪比此世化神、洞虚,两个境界合一。
可却感受不到老头的实力。
看着普普通通,宛如一个寻常花农花匠,可那动作,却又自然而然,近乎于法一般。
“肖?我姓萧,可不是肖家的肖!”
老人摇头,神色温和,指着脚下的花道:“这花叫千灵花,是我从十万大山取来,精心照料,才开的如此美丽!”
“旁边的花叫南山菊,是我从南域取来,那一朵叫摩云,是我从西域取来……”
老人如数家珍,竟然每一株都记得清清楚楚,甚至每一株都叫的出名字。
东方跟在其身后,老人明明没有说有关那中心大坟的丝毫言语,可东方却感受到一股沉甸甸的情。
这漫山的花,似乎蕴含了老人那说不清,道不尽的情谊一般。
老人似乎很喜欢东方,也有意指点东方一般,带着东方逛遍了山涧,最终踏上了中心大大坟之上。
下一刻,只见老人转头,看着东方,笑意盈盈的道:“你踩到我老伴的腿了!”
第六百一十二章 我知道该怎么……
“踩到你老伴的腿了?”
东方一惊,下意识后退。
却就在这时,老头又笑着道:“你又踩到我老伴最爱的箐荆花了。”
“额?”
东方顿时不敢动了,低头看向脚下,一株带着刺的花朵,宛如东方所识的玫瑰花一样的花朵。
而后,东方才小心翼翼的抬脚,踏入一个空地之上。
那所谓的箐荆花,生命力顽强的站了起来,似乎没有一丝在意被别人踩到。
却又在这时,老人又笑着开口道:“你又踩到我老伴的手了!”
东方瞬间头皮发麻,这老头不会是神经病吧?
不会讹着自己吧?
就在东方犹豫要不要动,猜测老头又会说什么之时。
老人却笑意盈盈的道:“懂了么?”
“这山涧的花,本没有意义,可在我心中他们每一株,都是我老伴最爱的花朵。”
“这山涧的土地,亦本没有意义,可在我心中,他们每一处都是我老伴的身体!”
“你的画缺少了情与意!”
“想要画出你想要的画,首先,你要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明白自己的心!”
“只有你把自己的心,赋予了你所画之物,那它便有了意义!”
老人站在坟尖,看向四周的花海,神色悠悠的道:“以心画骨,以情写意,以意传神,当年我老伴也喜欢画画!”
“这句话她经常挂在嘴边,以前年轻不懂,如今懂了却又看不到画。”
“但都不重要了!”
“就像这个山涧一样……本没有意义,只因她长眠于此,所以在我心中,它就是我的老伴!”
听着老人一连串的话语,东方瞬间愣在原地。
“以心画骨,以情写意,以意传神!”
这一句话,似乎为东方道出了画中一切。
指引画中的方向一般。
这山、这水、这花、这草,当是随处可见的。
亦有着生命,可当承载了一个人的情意,便又似乎与众不同了。
就如画画一般,展现的其实不是画本身,而是画者的心、画者的情谊。
也只有这样,当别人看到你的画时,才能体会到你画画时的心境,是喜是怒?
是忧是愁?
是伤心还是开怀?
是情深意重,还是薄情寡义。
“生命本无奇特……却因经历而精彩!”
“生命本无差别……却因执而生万象!”
“生命本应相同……却因情而又与众不同!”
这一刻,东方脑海中闪烁着无数的感悟。
他想到了这些年所经历的那些人,有好有坏,有情亦或有爱,但却各不相同。
给他的记忆也各不相同。
当那些记忆与那些人合一之时,脑海中的那些身影,在东方心中便有了生命。
与众不同的生命。
“萧老头……多谢指点!”
东方回过神来,语气突然变得自然而自在起来。
萧老头……这个名字,或许因这座山涧,而变得与众不同了。
或许,萧老头也希望别人叫他萧老头。
“哈哈哈……好!超凡的悟性,果非寻常!”
萧老头爽朗一笑,可那腰身却依旧微微弓起,后背也依旧微微驼起。
手中依旧拿着铲子,依旧行云流水的种着花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