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衣行
咬了咬口中的香烟，富江将烟重新放置在烟盒，将眼镜摘下陷入了睡眠。 第二天清晨，富江准时起床穿好衣服，戴上眼镜。 餐厅内，红子坐在餐桌的另一侧犹犹豫豫的开口道：“我听说…你打算出去工作？” “对，米花町。”富江喝了一口温牛奶，“不要拦我，也不要提供给我资金帮助。” “好的，我明白。”红子点头，打消了富江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不，你根本什么都不明白！ 人类的情感并不相通，我只觉得她冷血。 身揣两万七千多日元独自一人出走到米花町后过的会是什么生活，她根本没有想过！ “富江大人。”老管家提醒道：“请您务必注意不要触犯法律，因某种原因，您的身份不太合法。” 富江的血统有些复杂，而且也不是降生在日本，可以说是非法移民过来的。 他的母亲是地地道道的华国人，而父亲则是日欧混血，而他的爷爷和奶奶血统也都不纯粹… 好家伙，八国混血，经典重现。 “放心，我都懂。”富江将空荡的奶杯晃了晃。 他全身从头到脚就没有合法的地方，是个地地道道的酒厂人，去了酒厂就和回到家一样。 “还有，您那辆…获自慷慨友人的奔驰W180老仆会为您处理好的，老仆在当今社会还是略微保留了一些有用的人脉关系。” “嗯，麻烦你了，等我在米花町找好了住址，请你帮我送来。”说着说着富江苦恼了起来。 在不依靠别人的情况下找一处住址，那就打消了他寄居在毛利侦探事务所或是阿笠博士的家中的想法。 看来他只能想办法租一处房子，然后靠着打工维持着艰难地生活了。 幸好他早有先见之明，之前并未因为红子家的富裕而被蒙蔽双眼，非常机智的为自己存下了两万七千多日元的巨款。 “好的，您什么时候出发？我会为您准备好…” 富江打断老管家的背刺，休想再给我增添经济负担！ “就我上次穿的那套衣服就好，其他的不需要。” “那怎么可以！？富江大人您请务必在考虑一下，您不可以穿破衣服的啊！”老管家慌忙劝阻。 富江嘴角微微抽动，接下来我不光会穿破衣服，还可能住在几十平米的小屋子里，吃着泡面，在便利店打着工。 红子看了眼富江淡漠的双眼，微微摇头，“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这…”老管家点头，“好吧，我为您将衣物上的血迹清理干净。” …… 中午，应富江的要求，老管家驱车将他送到了江古田的地铁站的门口。 老管家依依不舍道：“富江大人，接下来请您务必多加小心，一个人出门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夜晚千万不要在外逗留，不要随意接近陌生人，不能吃陌生人给的东西，还有…” “我是成年人。”富江按了按矮礼帽，在老管家的目送中快步进入了地铁站。 来到了自动售票机前他的手指连点，买了一张通往米花町的一次性车票，花掉了他的零钱，一百二十日元。 默默的告诉自己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很快就不需要再为羞耻的系统召唤语而烦恼后，他穿过检票口坐在椅子上等待地铁到来。 “你好，可以认识一下吗？”一旁的两个女孩红着脸小声嘀咕了一会儿，其中一个小步走上前露出了开朗的笑容。 “不可以。”富江推了推眼镜，扯动嘴角回了一个友善的微笑。 委婉的拒绝了她后，富江默默地看着驶来的地铁，起身迈着利索的步伐走了上去。 因为时间是中午，所以地铁上不太拥挤，有着不少空余的位置，所以人与人之间有着不小的间隔。 但富江依旧谨慎的将右手揣在衣兜内，紧紧地攥着两万七千元大钞。 这是他唯一的积蓄，一但被人偷走，那他很可能会流落街头。 虽然凭借超出普通人的6点洞察让他能轻松发现普通的小偷，但必须要防范以偷窃为生的职业窃贼。 在视线中的路人们基本都换了个遍后，富江终于到达了米花町，死神的故乡。 离开了检票口，富江上楼到达了地面之上，看着天上飘动的云彩深深吸了一口气。 死亡的味道。 “啊——”尖叫声传来，富江微微回首，一个面色发白的男人倒在了地上。 “杀人啦！快报警，叫警察！”人们陷入慌乱。 几个男人有经验的喊道：“所有人不要离去，凶手可能就在我们之中。” “不愧是米花町。”富江推了推眼镜，快步走到昏迷的中年男人身前，掏出了电话拨打了119。 “这里是米花町地铁站，有人昏迷了…症状是面色苍白，身体发抖，有冷汗，或许是低血糖…我不确定，与我无关，就这样。” 挂死了电话，富江手揣着兜快步离开。 “诶？不是死人了啊？”人们松了口气，“散了散了…” “不，说不定是蓄意谋杀，我见过的！明知道他低血糖的情况下…”男人无助的想拦住散开的人群。 真的不愧是米花町，富江压低矮礼帽，快步离去，丝毫没有停顿的想法。 有人倒地竟然直接默认为杀人吗？ 才刚刚踏入死神的领地不足五分钟，他就明确的感受到了此地的与众不同之处。 随手拦下了一辆计程车，富江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去房屋中介处。” “好的小哥。”司机开朗的笑道，“小哥你是留学生？看你面相不太像日本人的样子。” “这么理解也可以。”富江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 虽然同为亚洲人，但华国人和日本人的面相上还是有些差异，何况这具身体还有着一些比较淡的欧洲特征。 他的体内一半是华国血统，剩余的一半分别是来自祖辈的各种血统，比较混杂，毕竟他祖上和小泉家同为魔法家族，而魔法家族又都来源于欧洲那边。 见富江无意和他搭话，司机笑了笑不再多说，很快就行驶到了中介处，距离不算远。 “33公里，总计是一千二百九十円，诚惠。”司机满面笑容的伸出了手。 富江掏钱的手微微一僵，抬起手掏了掏自己的耳朵，“抱歉，没听清。” 司机重复了一遍，并指了指计费表。 “好的。”富江伸出皱巴巴的万元大钞，并将找回的零钱小心收入口袋。 上当了！他出门前还谨慎的询问了老管家出租车的价格，得到了不贵的答复。 不过还好，剩下的两万五千七百一十円应该足够租房了…吧。 奇怪，日元和RMB的汇率是多少来着？这些钱换成RMB的话是多少来着？ 明明是常识，但怎么感觉有些…记不清了呢？
第二十六章 住食
挪动着有些不听话和虚软的腿部，富江以看起来自信又强势的步伐迈进了中介大楼。 刚一进门，工作人员就迎了上来，连鞠两躬，并客气的问候，在鞠躬的同时还隐晦的扫了两眼，通过穿着大致判断了富江的财力。 富江点头致意，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往前走。 “请问…”工作人员刚要开口，富江面露歉意的打断了她。 他看了看手腕的劳力土，不是为了看时间，而是为了告诉工作人员他真的很穷。 “先请问一下，中介费用是多少。” 这个他其实也事先问过老管家了，但是那个糟老头子坏得很，愣是不明说价格，就模糊不清的说了句不同的地方都有区别，但都不贵。 工作人员被他问的一愣，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作答。 “根据您的需求不同，几万日元不等吧。” “这样。”富江按了按矮礼帽，“谢谢。” 他转身就走，不就是个破中介吗收这么多钱，他自己找房子就是了。 “请等一下。”就在他快出门时，一个年龄大概三十岁左右，面容姣好的女士叫住了他，“您是想租房么？” 她的穿着打扮颇为不错，大概很有钱，至少比富江有钱。 “是的，女士。”富江礼貌点头。 “那正好，我是有一栋不需要的房子打算租出去。” 女士看着富江的脸笑了笑，“我认为您是一个合适的人。” 这一刻，富江想了很多，转化成文字的话大概有几万字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胃口，冷声问道： “多少钱？” 她看了一眼富江肩膀处不明显的破损，轻声说道： “我不缺钱，礼金与押金就不需要支付了，您只要支付五万円的头金就可以了。” 几秒后，见富江没有答复她微微皱眉。 不会连五万円都没有吧？她的价格要的已经够低了，再低岂不是就直接明示了？ “仔细想了想，我好像不需要。”富江点头告别，“你忙，告辞了。” 说完，他就潇洒转身快步离去，留下一个挺拔自信的背影。 万万没想到竟然上了系统的恶当，区区两万多円根本寸步难行。 既然这样，那就退而求次找个包吃住的工作。 这次富江没有打车，而是通过问路的方式走到了招工处，看了看招聘信息，他沉默了。 他默默地掏出手机打电话给小泉红子。 “小泉，我真的没有身份证明么？那我怎么上的学？” “人脉，虽然时代变了，但我们家族仍旧与外界有着一些关联…为什么这么问？你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没有，我很好。” “那好吧，有困难的时候打电话给我，随时都可以回来。” “嗯，再见。” 富江挂断了电话，走出了招工处。 包吃的工作没找到，包住的倒是有，但都是些正式工作，需要学校的毕业证明和个人的身份信息。 而没有身份证明的他，可以说是无法在不依靠人脉的情况下找到任何一份正经工作。 当然，便利店打工什么的倒是可以。 他没有看不上这些一般由高中大学生打零工时选择的职业，毕竟以他目前的情况，在不回红子家时想活着都有些困难了。 富江随意找了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走了进去，一般这类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店对员工的需求数量会多一到两个。 “欢迎光临！”一见富江进门，胖乎乎的店长就招呼道。 “你好。”富江走了过去。 “诶！你也好，请问需要些什么？”店长态度很好。 “请问这里还招收店员吗？”富江客客气气的询问道。 “你是来应聘的？”店长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眼富江。 高大的身材，英俊的脸庞，高挺的鼻梁上架着圆框的金边眼镜，整个人透露出社会精英的气质。 “好哇好哇！招！当然招！” 胖乎乎的店长瞬间化为胖虎店长，两眼爆射出精光，眼睛都快变成了心形。 “你随时都可以来上班，今天吗？今晚吗？” 面对瞬间挤过来的店长，富江轻捏眼镜腿，让眼镜从鼻梁下滑，露出了深邃漆黑的双眼。 宛如化为了实质般的刺骨气息让矮他一头的店长僵立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 “我只是随便问问。”富江抬了抬眼镜，转身离开了便利店。 富江离开后，店长才深吸一口气缓缓靠坐在凳子上，满眼都是遗憾。 为什么要走啊！只要有这种帅哥当店员的话，那客流量绝对会翻个起码几十倍啊！ 方圆十里内的小姐姐绝对会成为回头客，每天都光临的，这种营业效果，给他开普通员工十倍的工资我都愿意啊！ …… 人行路上，富江的面色阴沉，脚步飞快。 男孩子在外面真的要保护好自己，不光要小心女人，也要多注意男人。 他刚才差点就羊入虎口，与其在那种便利店打工，不如一开始就接受富婆的提议。 但，出卖身体是不可能出卖身体的。 看了眼马路上行驶的汽车，富江双眼微微一凝，他的脚步骤然加快但却变向，直直的冲向了马路。 然后在即将进入车行道前的一瞬间，他脚步顿住微叹了口气。 算了，同一招不能使用两次，继酒厂混吃混喝后他不可能还去医院混吃混喝，不然谁知道系统会发个什么离谱的任务。 感受着胃部轻微的抽搐，他想起来今天中午还没有吃饭，而现在已是下午。 他走进一家便利店，花掉240円和184円买了一袋方形面包和一盒牛奶，富江在路灯边低头吃了起来，同时默默计算起自己的生活费。 假设他早中晚一日三餐都吃面包和牛奶，不进行额外消费，那么一天就是1272円。 而身上剩下的25286円不够他生活一个月。 惨呐！ 吃完饭后，他加快了寻找过工作的脚步，在一家又一家便利店问询，可都得到了员工已满的答复。 工作，并不好找。 在寻找工作的过程中，时间不知不觉就流逝了。 很快，就已经到了夜晚，路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少。 在夜晚的寒风中，富江紧了紧身上的风衣，漫无目的的行走着。 东京不光不热，还有些冷，不止是温度，还有人心。 不知不觉中，富江走进了一个公园，看着角落的长椅，那就像一张温暖的豪华大床。 他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坐在上面思考人生。 他很擅长做饭，虽然老管家不这么认为，但他真的擅长，可惜入职饭店需要身份证明和厨师技能证。 他也很擅长开车，可是却不知道去哪里给人当司机。 除此之外他还会很多技能，可却全都毫无用武之地。 “小子，你坐在这干啥，你不知道这里是大叔我嗝，大叔我的领地吗？”一个拿着酒瓶的醉汉缓缓走了过来。 “抱歉。”富江叹了口气，起身准备离开。 他无意殴打醉汉，没有那个心情，也不想和警察局扯上联系。 “诶，你等等，嗝。”醉汉啪的一下靠坐在长椅上，“你看起来，嗝，不像流浪汉啊，坐在这，干嘛？赶紧回家，别让家人担心，嗝，晚上不安全。” “我没有家。”富江看了醉汉一眼，“我在找工作，但没找到。” “工作啊，工作…”醉汉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方，表情有些复杂。 “我跟你讲啊，大叔我嗝，以前，以前可是社长哦可是后来啊…我老婆跟人跑了，我的房子也没了，嗝。” 富江坐回了椅子上，安静地听他絮叨。 “但是我有个可爱的女儿，嗝，她很好，没有抛弃老爸爸，努力的工作，可是啊，可是啊，她在晚上遇到了杀人魔… “所以，听大叔一句劝，嗝，赶紧回家，哦，你刚才是不是说你没有家…行，这张长椅借给你睡，你明天赶紧找家，你还年轻，找得到家…嗝，大叔我老了，找不到家了…诶，小伙子你要去哪？” 富江默默起身理了理衣服，按了下矮礼帽往前走去，“我要回家。” 我要回家（酒厂），谁也别拦我，谁拦，谁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