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庄看在眼里,心中更是不爽。
紫女回到屋子之后,坐到了卫庄的对面,看了桌案上的点心和菜肴,有些可惜。
“你想要说什么?”
卫庄坐在那里,一双眼睛看着紫女,良久不言,看得她有些奇怪。
“这么晚来找我,一句话都不说,发生什么事情了?”
“有些话呢,本来不该轮到我来说。只是如果不说,又有些不好。”
卫庄很是犹豫,别别扭扭的,一点也不像他平时的作风与说话语气。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紫女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卫庄,如果不是他拿着的鲨齿剑,她都怀疑这是不是个假的卫庄了。
“你知道女子最为重要的品德是什么?”
卫庄犹豫了很久,才吐出了这句话。可这句话一出口,紫女霎时间有些发愣。
“品德?“
这两个字什么时候从卫庄的口中连着说出过?
“是一个贞字。“
卫庄深吸了一口气,组织了一下语序,颇有些循循善诱的儒者风范。
“贞做何解?一心一意。“
面对着如此严肃而又蹩脚的教书先生,紫女忍不住笑出了声。
“卫大先生,你究竟想要跟我说什么?“
卫庄拍地一下拍打在了桌案上,身子坐直。
“你跟我实话实说,你和刚才那小子什么关系?“
“我和他,老板与客人之间的关系啊!“
看着这样的卫庄,千载难逢的机会,紫女忍不住生出了逗弄的心思。
“你们两个刚才都快贴在一起了,这叫老板和客人的关系?“
“逢场作戏嘛!”
紫女倒是无所谓,替卫庄倒了一杯酒。
“我已经观察了好几天了,有你这么逢场作戏的么?”
紫女有些哀怨,卫庄见此,有些愤愤不平,盯着她。
“虽然那个小胖子长得是不怎么样,可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浅薄了?“
“男人不能光看样貌。”说到这里,卫庄看了一眼桌上的东珠,补了一句,“还有钱!”
紫女微微一叹,脸上越加哀怨。
“我也想通了,我等本就是出身风尘,容颜易逝,若是不找一个如意情郎,又怎么对得起一番韶华呢?”
紫女瞥了一眼卫庄,却见他脸上的表情冷到了极点,心道这玩笑不要开过了。
“你不知道他是谁么?”
“关中第一恶捕,赵大宝,近来在江湖上声名鹊起。这小子出身不凡,手段更是高超,你和他在一起,可要小心后果。”
卫庄站了起来,又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冰冷冷的。
“他现在虽然只是一个亭长,可是像他这样的公子哥,你莫要错付衷肠,到头来后悔,也已经晚了。”
卫庄说完,不再停留,走了出去。
刚刚出了大门,他微微叹了一口气,心中有些惋惜。
不管是心智多么坚强,手段多么高超的奇女子,难道都有被爱情冲昏头脑的那一刻?
女人啊!
........
深宫之内,色调昏沉。大殿之中,一个女子躺在床榻之上,面色苍白。
华阳太后步入后宫之中,看着病榻上的女子,拉起了她的手。
“妹妹,怎么许久不见,你病得如此严重?”
夏太后感受着华阳太后的手上的温度,微微一笑。
眼前这个女人压在了她心头之上一辈子,无论是争奇斗艳,还是玩弄权术,她始终不及。就连自己的儿子,她都要将之亲手送上,才能换来这一席安寝之地。
可到了如今,这生命垂危一刻,夏太后还是要求她。
“姐姐,我原本身体不好。入冬的时候,着了凉,病情越发重了。”
华阳太后摸着她的手,有些叹息。
“前几天,刚刚传来蒙骜病重的消息。现在又是妹妹你,唉!”
“有劳姐姐担心了。只是妹妹有一件事情,一直悬在心头。”
“妹妹你说。”
“成蟜这孩子,自幼好强。我若是故去,怕他会吃亏。有些事情,还望姐姐能照顾他一二,不要让他犯下大错。”
“放心吧!王上与长安君一向亲厚,只要他不谋逆,便可安然无忧。有哀家在一日,便保他一日。”
华阳太后拍了拍夏太后的手掌心,示意她放心。
心中了了一直悬着的石头,夏太后放松了许多,重新躺回了自己的榻上。
“多谢姐姐了!”
华阳太后走出了夏太后寝宫,看着殿外灿烂的星空,有些唏嘘。
光阴荏苒,昔日的对手和朋友便如天上的流星,随着岁月流逝,一个个都逝去了。
只是,咸阳这权力的漩涡,却要随着夏太后的离去变得更加波谲云诡。
“孩子大了,怕是已经不想让我们去照顾了。”
华阳太后有些担忧,事情的发展怕是会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而去。到了最后,连她也无法预料。
第一百四十一章 惊涛骇浪
长安宫。
成蟜一身打猎的劲装,手上带着臂铠,正在猎苑之中训着一头鹰。
“殿下,你怎么......”
昌平君走进成蟜时,一开始还没有怎么在意,可是那本站在木桩之上的那头鹰见其走近,猛然张开了翅膀,足以两米,飞落在成蟜臂铠之上。
昌平君下意识一避,仔细一看,才发现这头鹰有些不同寻常。
毛羽油亮,喙厚而长,浑身灰色,眸中带着精光,虽然已经被驯服,可那股凶厉之色,却依旧没有消退。
“这什么鹰,怎么这么大?”
成蟜十分喜爱,手一挥,却见其张开翅膀,骤然飞起,翱翔于天际。
“近来咸阳来了一支商队,货物都是从东胡那边过来的。这头鹰就是他们带来的,叫做海东青。”
“这么神俊的鹰可是少见啊!”
昌平君一叹,即使他不好游猎,可也知道这头鹰的不凡之处。
“听商队的人说,为了抓捕这头海东青,与他们交易的那个东胡部落死了不少的人。我花费了三千金,才买了下来。”
三千金,可是不小的数目。
只不过成蟜并不在乎,看着天空,又低下了头。
“商队的人说这头鹰虽是幼崽,可也有着凶性,便是驯鹰高手,也至少要两个月,才能驯服,可我只花了半个月。”
昌平君心中了然,怪不得这些日子都看不见成蟜的踪影,原来他是忙这事去了。
成蟜勇健,自幼便是如此。对于田猎之事,也有超乎寻常的爱好。
昌平君微微拱手,言道。
“殿下,此刻夏太后病情加重,您怎么还有心思忙这事?”
成蟜看了一眼,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强挚壮猛,并为爪牙。这世道再乱,道理却是不变,人与鹰也是一样的,昌平君以为然否?”
“殿下高见。”
夏太后若是病故,在秦国依附于她的外戚势力便没有了依靠,权势衰退也在预料之中。可这些人与秦国的一些宗室一样,都是成蟜的坚定支持者。
秦有二十等军功爵位制度,封君只是这个体系之外的一个补充。
可长安君却是不同,虽然与昌平君皆是秦国封君,可他的辖地长安富庶,离王都咸阳只有一水之隔,麾下领民、私兵甚众。
而在咸阳,也有着大把的朝臣与军中将领支持他。
一直以来,咸阳的局势错综复杂,吕不韦、赵姬一系的势力与长安君、夏太后一系的势力,可谓势同水火,明争暗斗。
“祖母病重,我是该前去看望,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如今咸阳人心惶惶,殿下若是再不回去稳定人心,怕是被吕不韦所趁。”
昌平君有些不明白,究竟成蟜有什么事情,比这事更重要。
当年吕不韦骤然崛起,打破了秦国内部的权力平衡,不知道招惹了多少仇怨。
昌平君与吕不韦不对付,与成蟜走得很近,但并不依附于他,算是盟友。
成蟜张了张臂膀,昌平君只见成蟜的两个侍从抬过来了一张长弓。
“表叔只见祖母病重,吕不韦、赵姬必然兴风作浪。却不见,他们之间,如今也不是铁板一块了。赵姬去雍,其中可是大有文章啊!”
成蟜张开长弓,双臂拉满,弦如满月。一箭射出,昌平君耳边只闻一声鹰鸣,那头本是翱翔的海东青,被成蟜一箭击毙,霎时间从空中掉落。
昌平君惊讶于成蟜勇力的同时,十分惊讶。
“殿下这是做何?”
“五天前,本君将这头海东青驯服的时候,心中很是满意。可是还没有开心多久,本君想到了一个问题,便高兴不起来了。”
成蟜将手中长弓一抛,那两个侍从接过,向后退了几步,才堪堪止住冲力。
“本君将之驯服,一众侍从、臣属便是大赞神勇。当然,这的确有过人之处。”
成蟜一笑,虽说他这是在自夸,可是脸上却看不出一点骄矜之色。
“可是能够将这头海东青带到本君面前,让本君驯服之人,难道本事不是更高一筹么?”
成蟜与昌平君走在猎苑的小道之上,后面则跟着一大堆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