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停了琴声的斯维因,对写字板上的文字嗤之以鼻,但见她表情变得难过,还是出言安慰:“命运不休,如常人般易朽…娑娜小姐,你已经无路可退,倒不如安心跟我回不朽堡垒,在那里你不需要因魔法而胆颤心惊,你可以尽情的享受鲜花掌声,万众追捧!”
“多谢将军厚待,可是为什么呢…我只不过是一个弹琴的,根本不配这种待遇。”
“不,你配!在其他人眼中我们拥兵自重、血腥野蛮、欲壑难填,可事物往往有两面性…比如德玛西亚人畏惧魔法,他们固执的认为魔法都是会害死人,可他们不清楚魔法也能救人。”
时刻不忘灌输德玛西亚弊端的斯维因也不多说,一句带过又转回正题:“如果你去了诺克萨斯,就发现那里的社会氛围其实超乎寻常地包容…无论你是诺克萨斯人,还是被征服国的人民,不论出身与地位,只要有特长和天赋就能得到尊重和培养的机会。”
“可我不会用魔法为你们征战的,哪怕是死。”
娑娜写下的话深深刻在板子上,以至于都出现了破损,斯维因淡淡一笑,并不介意这种决心:“没关系,对我来说力量的形式有很多,战争只不过是其中很小一部分…诺克萨斯即将崛起,这是时代必然的选择,等我们的敌人都俯首称臣后,就是艺术崛起之际,到时候我希望娑娜小姐你,能够引领诺克萨斯再登辉煌!”
“诺克萨斯已经够大了,还不满足吗?为什么你们总会派遣军队逼他人臣服…根本就不给其他国家谈判的机会。”
“人性很复杂,通常来说都会心怀侥幸…如果他们没有见到力量的话。对我们来说,只有在军队铁蹄下被征服的国家,才会忠诚。”
“那就要死多少人啊,您…可曾对他人有过怜悯?”
越是了解斯维因娑娜就越觉得他可怕,这个人简直是恶魔,不——他的存在就是恶魔的代名词。
“怜悯…曾有过吧,在我亲手送背叛帝国的父母上断头台时,我的确有那么一丝。”
主动提起黑历史的斯维因很平静,娑娜忍不住闭上眼睛,她怕眼中的厌恶被对方看见。但这瞒不过斯维因,他不怒反笑的勾起一抹微笑:“不用掩饰,我不是那种喜怒无常的人,只要你还有作用,就无需担心被抛弃。”
睁开眼睛的娑娜,如同斯维因所说用厌恶的眼神看着他,笔下满是嘲讽:“您应该加上一句‘除非必要时’,这算是怜悯吗?”
“怜悯是给慈悲之人的…而不是我的。”
“是啊,您令所有人畏惧,以至于身边总是孤零零的…不难过吗?”
“难过?不,我觉得应该为此欣慰…这恰恰是我强大力量的体现。”
斯维因的理所当然让娑娜放下笔,她不敢再与这个男人交谈下去了,他的个人魅力太强了,如果真的相处久了,自己一定会被对方所同化,更有甚者变为崇拜也不是没可能。
“可惜,很久没人敢这样问了…娑娜小姐,你可以休息了。”
“我想见见菲奥娜。”
“我不会容忍任何干涉,不要考验我的耐心…娑娜小姐。”
斯维因的目光严厉起来,娑娜紧抿红唇一步不退,换做熟悉他的人恐怕早就屈服了,可她不同,在边境的初见自己就发现了这份特别。
“不行,我说过的!她的家人将赎金交来我自然放人,不然就关她一辈子,不要把我对你的优待当成特殊,没有下一次…卫兵,带她出去!”
没有给娑娜倔强的机会,进入船舱的红刀将娑娜强行带走,等房门再一次掩上时,斯维因的目光看向了远方。
“不对,海面太平静了…会是谁?”
瞬间就意识到不妥的斯维因匆匆走向舱门,可未等他靠近,整艘军舰就剧烈的晃动了起来,这种感觉他并不陌生,而且经历过太多次了,可唯独这次没有一丝征兆。
“触礁…”
“不好了,斯维因将军…我们偏离航线触礁了!”
“敌袭、敌袭!!”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的斯维因猛然转头,就见一个黑影穿透休息室的船板带着锋利剑刃袭来,先一步笼罩而来的冰冷杀意,让他瞬间就放弃了夺门而出的动作,转向挂在墙上的利刃。
叮——!
千钧一发之际档下攻击的斯维因终于看清来人模样,他饶有兴趣地说道:“冕卫家的恶魔,你的未婚妻可不在这里。”
“当然,我是来杀你的…别指望其他人会来救你。”
一击不成的道森也不留恋,借着斯维因剑上力量将距离拉开,周围适时响起枪炮与刀剑的杀戮声,那些本该到来的卫兵们,也如他所说被悉数拦在外边。
“以你的实力,可杀不了我…你这是在冒险。”
“权衡之后的冒险,根本就不是冒险。”
“哦?看来你对我做了很多调查…”
话被盗用的斯维因更有兴趣了,好整以暇的将身姿转为守势,竟是一点儿主动进攻的欲望都没有,他很清楚敌人是来救人的,如果有能力杀人绝不会是眼前这少年过来。
不止如此,瞬间想了很多的斯维因,有些惋惜道:“看来我放回去的那些士兵,都死了吧…毕竟事关你表姐的清白。”
“别把所有人都想得跟你们一样恶劣,随随便便就出卖自己人。”
“哦,那就是用魔法消除记忆了…也是,阿帕马克的女巫可多了去了,她们最喜欢以人的记忆为食,所以你是怎么来的呢?让我猜猜。”
“…”
虽然嘴上说着杀人,可通过刚才电光火石间的交手,道森还是放弃了这打算,斯维因的实力虽然不如久经战阵的诺手,可也有白金级,以他如今勉强黄金1的水平,就算加上银翼也不是短时间能杀的,只能拖时间了。
“首先是引导我的舰队偏航,哦不…甚至是让其他船只掉队,怪不得你们十几个人就敢来抢人。”
“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只有阿帕马克的首席法师阿尔真,这个极为擅长水魔法的大法师…有他暗中引导海流、制造海市蜃楼,影响磁场并不是问题。”
“娑娜是乐斯塔拉的养女,阿尔真来是出于朋友身份…可你也太小看我的军队了吧,你们凭——!”
分析得头头是道的斯维因突然脸色剧变,因为他感觉到了一股骇人的魔法气息,那惊人的魔法量简直如同这浩瀚无垠的大海,让人连一丝反抗之心都提不起来。
已经记不清多少年没这种感觉的斯维因,脸色难看的盯着道森,希望从他脸上看出点儿什么来,可他先是一脸诧异,随后是惊讶,最后又平静下来,似乎是突然间明白了什么。
“是谁?你们到底…”
斯维因的话还没说完,一道蔚蓝的光晕就将道森笼罩,下个瞬间他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感受不到任何魔法波动,如果不是那破损的船壁,他都要怀疑这是在做梦了。
第129章 只是路过
白崖城,工会客房。
“谢谢您救了我们,能告诉我您的名字吗?”
“我啊,好像叫瑞兹来着…嗯,对,就这样称呼我就好。”
“瑞兹先生…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看着眼前身形佝偻的老人,说老人也不对,他脸上蓬乱胡须是灰色的,不是因为年龄而是因为经历了太多风霜,这在艾欧尼亚太常见了,基本年长的农民都会有类似特征。
还在孤儿院时,娑娜便会经常做一个古怪的梦,梦中有个戴着兜帽,形容枯槁,眼睛会闪光,肌肤之上点点斑驳、布满刺青,看不清面容的人。
如今见到瑞兹,终于对上号了,娑娜肯定对方就是经常出现在梦中的人,可这是为什么呢?
“抱歉…”
娑娜在回忆,瑞兹也在回忆,他想起自己亲手将女婴放在孤儿院门口时的场景,明明她的父母因自己而死,本该尽到抚养责任的他却选择了逃避,这真是让人害臊。
可总好过跟着自己吃苦,甚至是误入歧途…就像“基根”那样。
往昔回忆来的汹涌澎湃,人就是这一点不好,上了年纪见到些熟人,就总会变得多愁善感,这样不好。
“您为什么要道歉啊…”
娑娜的不解将瑞兹从回忆中拽了回来,他马上决定装傻,毕竟时间无多,于是他掀起兜帽道别:“我是说你认错人了,很遗憾…我只是个路过的老法师,和诺克萨斯人有些恩怨,感谢就不必了,我还有其他事要做。”
“可是…”
没给娑娜再问的机会,歉意一笑的瑞兹就离开了,他走得有些匆忙,等她追出来时就已经不见踪影。
心怀愧疚的瑞兹走出工会宿舍,正要去采购一些必需品时,却被一个少年拦住去路,他的目光很特别,就像很多年前的基根那样,眸子里充满了探究欲。
“您走得太快了吧,就跟做贼心虚一样。”
“年轻人,你在跟踪我吗?这样对待刚帮了你的人可不好吧…”
“抱歉,因为这事关娑娜表姐的身世…你当年将她放在孤儿院门口,一定知道些什么。”
道森的话让瑞兹眉头一皱,刚才的谈话被偷听了?不可能的,起码这年轻人没那种本事,于是转问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一个路过的老法师,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