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魏征接着建议道。“根据往昔的经验，只需拖住它一时半刻，它便会暂时消散于天地之中，届时只需举办‘水陆法会’，汇聚一千二百余名高僧之力，借助无边佛法彻底净化那些污秽之气，方可将它彻底消灭。”
“阿弥陀佛~”
对于魏征的建议，玄奘法师不置可否地打了一声佛号，度步再度向前走着，将李世民等人挡于身后，以着大无畏的勇气凭借凡人之躯挡在那条仿佛由纯粹的怨气、污秽之气等凝聚而成的怨龙。
“和尚……”面对着这个卖相不凡，并且凭借着一声佛号让大量污秽之气一滞的光头僧人，泾河龙王也仿佛恢复了几分理智，龙嘴一张，大量污秽之气吐出的同时开口道。
“此事与你无关，滚开，我只取了李世民的性命，绝不伤及无辜。”
“贫僧为大唐人士，陛下乃大唐君王，万里江山社稷，无数百姓安居乐业尽系彼身，何来无关？”
玄奘法师眼帘低垂，散发着一片宁静祥和之意，和眉善目地说道。
“倒是施主怨气冲天，何不随贫僧返回寺庙之中诵经念佛，早日解脱，转世轮回。”
“哈哈哈，和尚，你觉得我还有机会转世轮回？”泾河龙王一声悲呛愤懑的大笑过后，转而质问道。
早在自愿让污秽之气缠身，泾河龙王便察觉自己的真灵彻底被污染，明白自己已经化身为传言之中即将到来的天地大劫中的一劫，没了所谓投胎转世的回头路。
所以……
对于泾河龙王而言，它如今唯一想要做的，那便是化身为劫，将这个承诺救下自己，却食言而肥的李世民一同拉下地狱。
玄奘法师微微抬头，直视着眼前这条仿佛汇聚了世间极致污秽的怨龙。
“放下屠刀，便可立地成佛。”
“佛？什么是佛？”泾河龙王的语气之中充满了不屑。
“贫僧不知道。”
？？？
面对包括泾河龙王在内所有人懵圈的反应，玄奘法师脸色没有丝毫改变地继续说道。
“贫僧也不过区区一介凡人，何谈知晓佛之奥秘，典籍记载如此，那大概便是如此吧。”
“可笑可笑，原来不过是一介愚僧！滚开，否则休怪我送你去西天见佛祖。”
泾河龙王仿佛被激怒了一般，身上那怨气、污秽之气隐隐翻涌起来。
“施主此言倒是在理，不若施主放下屠刀，贫僧送你去见佛祖，便能知晓如何成佛矣。”
玄奘法师那充满了禅意、佛意的脸上，仿佛真的是为了泾河龙王着想一般，情深意切地建议道。
“找死！”
下一刻，整个大殿之中的污秽之气以着前所未有的幅度翻涌着朝着李世民、玄奘法师等人卷席而至，那些隐隐可闻的低语、诅咒声、哀嚎声更是越发的清晰了起来，仿佛刹那之间深陷于最底层的无间地狱一般。
“阿弥陀佛~”
顿时，就在李世民、魏征等人紧张地准备迎接冲击之时，一声悠然浩大的佛音以玄奘法师为中心荡响。
光……
与此同时，一道温暖祥和的光突兀地在这片充斥着黑暗和污秽之气的大殿之中亮起，从那个宛如真佛一般的僧人脑后亮起。
冰雪消融！
那道温暖却不炙热，祥和又不猛烈的光所过之处，一切的黑暗、污秽之气就如同是暴露于艳阳之下的冰雪一般，飞快地倒退。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随着玄奘法师那抑扬顿挫，仿佛蕴含着大慈悲、大智慧的声音响起，那道映照于整座大殿之中的光也随即开始波动，变得越发的纯粹，越发的强烈。
“阿弥陀佛~”
一时间，在那道光的照射之下，李世民、魏征、尉迟恭、秦琼等人心灵也仿佛被洗涤了一般，不由得同步朝着那个仿佛真佛临世一般的俊俏僧人低诵了一声佛号。
而盘旋于房梁之上，怨气冲天，污秽缠身的泾河龙王更是忍不住连连哀嚎了起来，于房梁之上翻滚不止。
“痛……好痛呀……”
“和尚住手，不要呀，住手！”
伴随着哀嚎不断的龙吟声，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什么东西强行塞了进来的泾河龙王，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下意识地哀嚎不休。
“不要，我受不了了，和尚，住嘴呀！”
第6章 我命忧矣
“果然有效！”
面露慈悲的玄奘法师听着耳边那泾河龙王那哀嚎不断的声音，继续着表面不急不缓诵经的节奏，对于“正道之光”的亮度更是增强了几分。
虽说早就李世民和泾河龙王对峙之时，玄奘法师便悄然地确认了“正道之光”对于这些所谓的污秽之气存在克制效果，所以这才抱着大无畏的勇气站出来。
只不过从泾河龙王的反应看来，效果比自己想象得还要好。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一时间，玄奘法师面露慈悲，口中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经文伴随着光芒大作而于大殿之中回荡不已。
而那些原本如附骨之疽一般缠于大殿之中的污秽之气则是飞快的退却，仿佛见到老鼠的猫一般，不断地朝着泾河龙王的身体收缩。
“和尚……大师……住嘴呀……”
随着那些污秽之气的收缩，泾河龙王的哀嚎声也越发的狂躁痛苦，甚至原本若隐若现的龙身在那道光芒的照射之下，隐约也变得越发的真实起来。
然而，心怀慈悲的玄奘法师，面对泾河龙王的哀嚎声，心智却是坚定无比，没有丝毫中断的意思，反而伴随着诵经声的回荡，那道温暖的光芒越发地强烈起来。
“啊……痛……”
“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
“大师，您大慈大悲，放过我吧……”
“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
……
看着之前用尽了一切手段都无可奈何的泾河龙王不断在哀嚎不休，盘旋于房梁之上翻滚不休，李世民、魏征等人忍不住面露喜意。
虽说不管是冥府阎罗们的暗示，还是魏征自天庭中得到的指示都是让一名得道高僧主持“水陆法会”七七四十九天，便可消除泾河龙王的怨气和污秽，并且还能够一并超度无数的地府冤魂，功德无量。
然而，李世民等人没有想到的是，这一位与大唐境内盛名已久的玄奘法师竟然能以一己之力对抗这等大劫。
这明明是需要聚集一千二百余名僧人在七七四十九天内不断消磨才能完成的功绩，但在这位一身素白僧袍的玄奘法师精湛的佛法之下，有望当场彻底消除劫难？
一念至此，被泾河龙王冤魂日夜纠缠的李世民忍不住喜上眉梢，对于玄奘法师的敬慕有如滔滔江水一般奔腾不休，甚至动了将玄奘法师立为国师，掌管大唐境内所有宗教诸事的念头。
“咦？”忽然，同样在天庭有着神职的魏征发出了一声惊呼。
“情况有些不太对！”
被魏征这声惊呼打断，脸上依然残留着喜意的李世民抬头一看，也发现了情况……有些不妙！
泾河龙王的哀嚎声越发惨烈，其中蕴含的痛苦之意不似作伪，但它原本那略显虚浮的龙身，却是在逐渐凝实，原本隐隐只是显现出大致轮廓，如今却是连其上的龙鳞都清晰可见，仿佛是一头真正的龙盘旋于其上一般。
何止是李世民等人发现不对劲，时刻关注着泾河龙王情况的玄奘法师更是早就察觉到情况的变化。
只不过，这种情况却是万分诡异，难以判断。
在“正道的光”照耀之下，整个大殿的怨气、污秽之气等尽数消退，不，应该说这些怨气、污秽之气都尽数龟缩到了泾河龙王的龙身之中，但泾河龙王却没有丝毫虚弱乃至于退却的趋势。
就在玄奘法师感觉有些骑虎难下，有点捉摸不透如今的情况之余，一直哀嚎不已的泾河龙王也仿佛发现了自身的变化。
久违的感觉……
完全不同于漂泊无依的孤魂野鬼的那种感觉。
“轰！”
泾河龙王一爪按在大殿房梁之上，以至于这座汇聚了无数巧工能匠智慧的皇宫大殿隐隐晃动了起来。
“怎么可能？！”
魏征的脸色当即就白了，难以置信地看着上空那条有如实质一般的怨龙，喃喃道。
“明明它的真灵都彻底被污秽之气侵染，连转世轮回，甚至是夺舍人身，或者修成鬼仙的可能都被剥夺了，怎么还可能具备这种干涉现实的能力？”
听着魏征的喃喃自语，李世民也感觉有些不妙了，朝着魏征问道。“爱卿，怎么回事？这代表着什么？”
听着李世民的问话，魏征突然反应了过来，连忙转头对着李世民大喊道。
“陛下快快离开此处，泾河龙王已然不同过往，此刻的它很有可能具备直接出手剥夺他人性命，甚至通过污秽之气沾染真灵的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