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罗扎姆能不能一路走下去，就只能看他自己。
雪原帮不了他，槐琥，孑，甚至红豆，蓝毒，都很难帮到他什么。
第三百二十八章 暮色森林（4）
“我的世界，我曾骑马走过裂谷与山丘。”
“星界边境，我曾孑然陌路于苍穹宇宙。”
“以撒结合，我曾逃过血与泪的子宫......”
“泰拉瑞亚，我曾破除古神的魔物与诅咒。”
“元气骑士，我又曾担任象征希望的救世主。”
“那么......在这里，明日方舟。我又会担任什么样的角色呢？阿米娅。”
“我想，即使我不说，博士您也会明白吧。”
.......
“凯尔希医生，我们所在的世界，是否也不过是由一块块像素构成的下层叙事？”
“......”
“如果是这样，那又是什么支配着我们的行为与想法？包括我们说出的每一句话？”
“......”
“我们的记忆，我们的经历，我们的信念，我们的情愫？”
“......”
“还是说，我们不过是一个意识形态，承载着很多‘人’的思念？即使我们并不存在，也会永存。”
“......”
“凯尔希医生，你走神了。”
......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就连耐力堪称丧尸级的格罗扎姆也耐不住了。
再继续这般漫无目的地走下去，猴年马月才是个头。
“蓝毒教过我什么辨别方向的办法？看北斗星吗？”
他仰起头来，不见天空中群星璀璨，有的仅仅是一块散发着热量的赤阳辉映。
事实上在白天也是有星星的，只是太阳的光芒太过于耀眼，遮盖了星星微芒而已。
“难道我就要被困死在这个荒无人烟的鬼地方吗.......红豆，我对不住你啊......”
长时间的跋涉，眼前永远只有望不到头的林间小路，以及荫蔽下白茫茫一片的雪景。这对一个孩子的耐心和毅力几乎打击到了毁灭的边缘。
要不是之前在雪原那吃了点东西，恐怕格罗扎姆早就开始啃树皮了。
“莎莎......”
什么声音？
自暴自弃没一阵的格罗扎姆突然捕捉到一声微不可查的摩擦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温柔地抚过一片花草的叶片。
他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发现在雪堆里绽放着一朵生机勃勃的蓝色花朵。
那正是，回音花。
“回音花吗？”
这下，格罗扎姆的声音又大了几分。以至于可以被回音花所接受到。
与此同时，回音花开始出现了异动......它的花瓣间明显可以看出相互在抖动，成功抖出了几道清晰的人声。
不错，是“几”道。因为有很多音色都不一样:
“让我和守林人那个怪胎一起维持秩序吗。也就只有博士想得出这种歪点子。毕竟能治住她的，可能也就只有我.......吧？”
这是其中一道。
“我的代号是......红，她们都叫我红姐。那边的鲁珀族。我也常来这里玩，我家还蛮大的。欢迎你们来我家玩，玩累了就......直接睡觉。没有关系的。”
这是另一道，而且听声音，说话者似乎在强装平易近人。明明声音冰冷，语气还要尽量装得不那么吓人。
“为什么小火龙这家伙总是阴魂不散啊！她除了整天嚷嚷着把别人烧成焦炭，还会些什么？”
这是第三道。
“我真希望我之前上学的时候煌能在我身边，这样的话，煌一定会把十字的那帮老师揍趴下的！”
第四道，听起来像伊洛。
“这里是智障婴儿热线，智障请按1，婴儿请按2，智障婴儿请按3。”
听起来......像雪原？
嗯......等等，第六道来了。
“嘿，听到我哥的电话录音了吗。是不是很有意思？”
啥？
听到这话，格罗扎姆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回音花。
刚刚的声音之立体，简直就像在自己身边发生的一样。说是8D立体环绕音效也不为过。任让他找破脑袋恐怕都找不到声音来源。
再者，这互动型视频的既视感是闹哪样啊！
“格罗扎姆？”
旁边的女声又提醒了一句，格罗扎姆下意识扫了一眼，却发现伊洛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的身边。
“想不到你居然追了过来，看来你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识我的迷题？”
“我只是......”
“哦！我明白！你一定很惊叹为什么一朵会说话的花朵会担任复读机的角色，这还只是神奇把戏的冰山一角，跟我一起，你将会踏上一场奇妙而伟大的冒险！哪怕你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我就想出.......”
“来吧！我的新朋友，见识一下我专门为丧尸设计的迷题。你肯定会惊叹的，根本没有丧尸可以战胜它！有了丧尸这块敲门砖，以后我的道路就会通行无阻。我哥一定会为我感到自豪。”
“但迄今为止还没有哪个丧尸上钩......”
“这简直是最棒的约会，不是吗？我会带你走完全程，然后来到我家里，我们可以玩敲门游戏，在沙发上一起电视上看空的演唱会。我还可以亲自为你下厨”
“但......”
“别怕！我听到了，煌之前叫你丧尸之王。那一定是因为你非常了解丧尸，你救了我，就是我的朋友了。我的朋友怎么会是丧尸呢？不，在我加入落锤后，我会和每个人都交上朋友。”
“可......”
“这也正是我邀请你来的原因！既然你非常了解丧尸，就一定可以帮助我完善关于捕捉丧尸的迷题。闪灵今早上已经下达了捕捉丧尸的命令，而我，作为执行的急先锋！可不会和我那个偷懒的哥哥一个德行。”
“你能让我说......”
“放心吧！我不会让你白干的，作为回报，我会替你做任何事。这就是朋友间的友谊。而丧尸的问题你也不用担心，闪灵说了，她们不会杀死丧尸。只要捕捉到丧尸，她们就会把丧尸送到基建里去。然后......呃，然后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不过那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会变得非常受欢迎！”
“我t......”
“我会正式地入落锤的编制！而不是被煌私底下训练！我会得到机会去要空的签名。我会有数不完的粉丝来信，就像我以前的b站账号一样。在炎国地下网络里，我的主题曲甚至被翻唱成了一百万个不同的版本--当然那是我哥告诉我的。我至今只听到过他用卡祖笛吹的一小段......”
“.....”
半晌，两个看着年龄相仿的孩子面面厮觑，格罗扎姆嘴唇几次抖动，都没开口说话。
最后，憋不住了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你话说完了？”
“说完了。你有什么要补充的？”
伊洛眨了眨眼，一脸天然萌。
“我就想问一句，你口不干吗......”
第三百二十九章 暮色森林（5）
除开伊洛的兴奋过头，一路旅程还算轻松加愉快。不仅半个人都没见着，就连格罗扎姆的脚皮子都快磨出茧来了。
“之前路上的雕塑都是你刻的？那个女人的雕像也是你做的？”
格罗扎姆想起了之前看到的雕像。开口问向伊洛。
“你是说煌吗？当然，她是当之无愧的女英雄，正义之锯！能把那个武器玩得炉火纯青的几个人里，她是最有才能，最具有赤子之心的！”
听到这话，不，可能早已有所察觉。现在格罗扎姆的心思已经复杂了起来。
按理说，正常人在他的这个年龄（按时间来算未满一周岁），还躺在母亲的怀里咿咿呀呀地哭。
然而他已经在思考哲学和驳物论层次上的.......好吧没那么夸张。
但对于他来说，依旧过于深奥。
格罗扎姆是个坏人吗？铭心自问，他从未伤害过任何人。是个不折不扣的良民。
这么一个人，放到任何角度上都不可能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可偏偏因为是丧尸的身份，以至于他成了老鼠都比之不得的卑微底层。
在他没有暴露身份前，作为一个人类而活。遇到了槐琥和孑，还有霜叶这样的朋友。但是作为丧尸的身份被揭穿，迎来的却是煌无情的痛打！
而自己的朋友在不知晓自己身份的情况下，依然是煌忠厚的追求者。
从两方的角度来看，谁都没有错。格罗扎姆不过想要活下来，去找出自己的发小，也就是红豆。
说来可笑，这短短几个月，对于红豆来说不过是她人生的一个小插曲，但对于格罗扎姆来说，那就是半个人生。
再看煌，作为秩序的维护者，忠于律法与国王（凯尔希or阿米娅），杜绝丧尸这样的隐患，以铁腕捍卫子民的希望。
这比一个单纯的坏蛋，更让格罗扎姆感到难以面对。
他早在之前，就在干员试炼里看到过霜星身化飞雪，寂作尘埃。本身就疑于对错与否。
眼下的一切更是让他无法判断。
一旦于煌为敌，那是否意味着，与整个世界为敌？
自己之前所展现出能控制丧尸的能力，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