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塔门前，一位头发灰白的瞎眼老人，正握着一柄破损大半的扫帚不紧不慢地扫着地上的落叶，老态龙钟。
“元精双修，大乘仙符师，生玄境圆满，果然很强，这位古默师叔就是放眼整个东玄域，也能称上一句老妖怪。”
落至塔前的林动，心中一动道。
荒殿有四大镇殿武学：大星罡拳、大暗蚀剑、大荒体和荒芜妖眸，前两者稍弱，乃中等顶尖灵武学，后两者略强，乃是高等灵武学。
当年，悟道、尘真、周通和古默四人同为荒殿真传，古默是诸人的真传大师兄。
挑选武学时，悟道、尘真分别选了大星罡拳和大暗蚀剑，周通选了大荒体，而古默则选了荒芜妖眸。
只是荒芜妖眸的修炼不仅需要精神力，其所蕴含的浓郁阴煞之气还会侵蚀修炼者的眼睛，直至失明，所以古默不出意料地失败了，更永久性地失去了自己的视力。
所幸，古默乃大毅力之人，得知原因后，直接放弃元力，转而主修精神力，不仅将荒芜妖眸修炼成功，更是将精神力修至堪称死玄境的大乘仙符师之境。
甚至就连元力也没有拉下，生玄境圆满。
其励志程度，简直就是武动版的阿甘，古·阿甘·默。
（说来也好笑，道宗立宗千年，我就不信此前没有荒殿前辈修炼过荒芜妖眸，没有宗门长辈知道其弊病。但是呢，当时的荒殿殿主，既没说这玩意需要精神力，又没说那阴寒之气害人，就任由古默修炼荒芜妖眸，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殿内弟子失明，怕是食了屎。）
（因为古默此前是只修元力的，作为一个智商正常的人，但凡有人告诉他这玩意要精神力才能修炼，他也不会莽到把眼睛弄瞎了，才想起从头修炼精神力。）
（把一部禁忌武学放在明处供殿内弟子挑选，也不说明危害，将一代又一代真传弟子源源不断地变成瞎子。到了主角这一代，古默这位亲身受害者才想起提醒弟子：卧槽，快住口，屎里有毒！！）
就在林动观察瞎眼老人的时候，瞎眼老人扫地的动作也猛地一滞，似有所感地顺势望了过来。
“古默师兄！”
悟道神态地恭敬地向一袭灰衣的瞎眼老人行了一礼。
“哦，原来是小悟道啊。”
瞎眼老人的灰白双眸在悟道的脸上一扫而过，似乎其已经失明的双目并不影响其观察外界。
“古默师兄，这位乃是我荒殿的新晋首席弟子，荒殿空悬长达百年的首席终于正式归位了。”
悟道面色一僵，旋即挤出一抹笑容介绍道。
“弟子林动，见过古默师叔！”
一侧的林动顺势一礼。
“我荒殿的首席啊，七元涅槃境，八印天符师，的确是个不错的好苗子。”
瞎眼老人的失神双目转而望向林动。
“古默师兄，你不要再装了，明明前几日的大礼你也在一旁远远地偷偷观摩了，还偏偏装作第一次看到林动小子的样子，我好像还看到你激动地流眼泪了，看起来老开心了。”
悟道脑子一抽，心直口快地将话脱口而出。
“砰！”
木屑飞舞，瞎眼老人手中的扫帚应声而碎，他缓缓扭过头，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悟道，天地间的温度都瞬间下降不少。
妈的，他古默真的好想替上代殿主大人清理门户，一掌劈死这个悟道小师弟！！！
林动：“……”
“咳，古默师兄，时间不早了，我要尽快带林动入殿挑选武学，告辞！”
悟道面色一阵急剧变幻后，一脸肃穆地拱手道。
“站住！”
一声仿若来自九幽地狱般的冷酷之声，让悟道的身形陡然僵住，旋即拼命地向林动使眼色：林动小子，你今日若是能救老道一命，日后必有厚报！
“欸，心好累，我一个做弟子的，为什么却要替殿主大人擦屁股，这是不是搞反了？罢了，救急如救火~”
林动的眼角不着痕迹地抽了抽，深吸了一口气，冷静开口道：“古默师叔，林动也修行了精神力，我观师叔的双目失神似乎是被阴寒力量腐蚀而成，不知道可否让弟子看下，或许弟子有办法也不一定。”
“嗯？你居然能看出我的双目是被阴寒之气侵蚀的？看来，你的精神力修为并不像表面看起来这般简单。”
瞎眼老人果然放弃了一掌劈死他悟道小师弟的打算，讶然不已地看向林动。
“大恩不言谢！！”
得救的悟道暗松一口气，感激似的看了林动一眼。
“是，偶有猜测，不知道古默师叔可否方便让弟子出手探查下，弟子心中已经隐隐有些头绪。”
对付阴寒之力侵蚀这等易事，祖石出马一个顶两。
第两百一十四章 治疗，双目复明的希望
“反正已经瞎了，还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随我来。”
瞎眼老人沉默了片刻，旋即转身向塔内走去。
“林动小子，虽说你是为了救场，但是这等事情可不能拿来随意开玩笑，揭古默师兄的伤口。”
路上，悟道压低声音说道。
“还请悟道师叔放心，弟子心中已经有了几分把握，只是尚需进一步探查确认。”
林动摇了摇头，他可不是蠢，会拿这等事戏弄宗内长老。
一路穿梭着过数个隐蔽回廊后，目的地到了。
异常简朴的石室内，只有摆放了一床一桌一椅，这便是瞎眼老人这位大乘仙符师住了上百年的住处。
“我们开始吧，你不需要有所顾忌，尽情施展便是。”
瞎眼老人伸手指了指对面的空地，直接席卷而坐。
盘坐在其对面的林动点了点头，便在一侧悟道那紧张不已的眼神，两指一并，轻飘飘地按在了瞎眼老人的眉心，磅礴的精神力犹如滔滔洪流般席卷而出。
“二十岁的八印顶尖天符师啊，这等天赋就是当年的周通师弟也远远不如吧~”
瞎眼老人欣慰似的一笑，旋即毫不犹豫地放开自己的精神防御，接纳林动的精神洪流入体。
在林动的精神视界中，瞎眼老人的灰白色双眸之上缠绕着密密麻麻的灰色丝线，犹如跗骨之蛆般死死缠绕在其上，将整个眼球包裹得密不透风。
自灰色丝线上释放出的浓郁阴寒之气，无时不刻地不在侵蚀着那两枚枯败干瘪的眼球，散发着阵阵不祥。
“阴寒之气，这便是造成古默师叔双目失明的元凶。看来，荒芜妖眸这部荒殿镇殿武学缺陷实在太大，修炼者若无祖石这般天地神物护体，练一个瞎一个。”
“祖石有推演完善武学功法之神效，我得找个机会将荒芜妖眸这个副作用去掉再还给殿内，造福我荒殿后续弟子。”
“不过现在，看看能不能帮古默师叔解决这个顽疾吧。”
想到这里的林动心念一动，隐藏在眉心间的祖石顿时大放光明，一道温和的乳白色光芒顺着其精神触手流入瞎眼老人体内，对着缠绕在眼球之上的灰色丝线便照了上去。
“嗤嗤嗤！”
由浓郁阴寒之力所化的灰色丝线，犹若阳光照耀下的冰雪般迅速消融，死死缠绕住眼球的灰色大网立即便被打开了一个口子。
与此同时，外界。
“砰！！！”
瞎眼老人陡然面色剧变，垂落在两侧的双手失控般地抓向大地，座下的青石地板当即被其硬生生地捏爆，两道触目惊心的血线不断地自其眼角处溢出，煞是可怖。
“古默师兄，你这是怎么了？林动，快停下！”
神经一直紧绷着的悟道当即急了，伸手便欲将二人分开。
“悟道，不要紧张，是好事，我能够感觉到困扰我百年之久的那些该死的东西，已经被慢慢打开了一条口子。事实上，我前所未有得好。”
瞎眼老人睁开眼睛，随手擦拭出自眼角流下的淤血，沟壑纵横的干枯脸皮之上露出的一抹罕见的笑意。
“林动你来说说。”
悟道的身形随之一滞，转身看向林动。
“古默师叔，你的眼睛是修炼我荒殿的镇殿武学荒芜妖眸所致吧？”林动沉吟了片刻，说道。
“嗯，当年修炼时出了些岔子。”瞎眼老人惜字如金。
“古默师叔刚刚应该有所察觉，我所掌握的那种力量能够净化荒芜妖眸所带来的阴寒之力，只是师叔您眼部所积累的阴寒之气实在太多太久，只能采取步步蚕食的策略。”
“我想，大概一个月左右便能完全清理干净，届时我赠您一道净化之力放在眉心蕴养，便能彻底解决侵蚀之患，只是过程可能会比较痛苦。”
“只要能恢复目力，这点疼痛又算得了什么。”
瞎眼老人摇了摇头，虽说其转修精神力之后，他将这片天地看得更加清晰了，但是眼睛永远是一位武者最宝贵的身体器官之一，若是机会，他当然想将其恢复。
“这样吧，老夫也不占你的便宜，等你挑选完武学之后就留下这里潜修一月，届时你每日帮我治疗双目，我教导你修炼武学如何？”
瞎眼老人缓缓起身说道。
“林动，还愣住干嘛？赶紧应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