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天，盖伦全力搜寻也只能碰上寥寥几头猎物。
而看到盖伦大剑上的血迹，匍匐在盖伦身边等死的大老虎和大鳄鱼纷纷露出了惊恐的神情，硕大的眼睛之中写满了“别杀我”的哀求之情。
这个世界上的动物不仅体型庞大得超乎想象，更是个个都有着不输人类孩童的智慧。
所以，它们都能用极为人性化的方式表现出自己的情绪。
看到两头猎物眼中的哀求，盖伦眼中的杀意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削减。
盖伦只是冷冷地望了它们一眼，又指着那只大老虎说道：
“你！过来！”
大老虎马上打了一个哆嗦，又畏畏缩缩地把那颗比盖伦人还要大的脑袋凑了过来。
盖伦默默地伸出手，抚摸上了大老虎的下巴。
触感极好，就像是一只放大了无数倍的猫。
“咳咳……”
盖伦满意地摸着大猫的皮毛，又说道：
“你走吧，我不杀你。”
大老虎马上便露出了欣喜的神情，又伸出大舌头轻轻舔舐了一下盖伦的手，最后才摇晃着尾巴疾步离去。
“吼吼？”
看着难兄难弟老虎的离去，大鳄鱼望眼欲穿。
它尝试着悄悄迈步离去，却被一柄染血的大剑挡在了面前。
“吼吼吼？”
大鳄鱼用人性化的眼神表达出了畏惧和不解。
盖伦默默地举起了剑，又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不能走！你和大老虎不一样。”
“它长得比你可爱。”
……
收下大鳄鱼的经验值之后，盖伦继续在娜美的指引下在森林中朝着王城的方向穿行。
娜美一言不发地在前面领着路，脸色很不好看。
从昨天开始，娜美就一直不怎么说话，只是在盖伦面前生着闷气。
盖伦不太理解，只好小心翼翼地照顾着娜美的情绪，一直保持着安静紧紧跟在娜美后面。
两人沉默着在森林中穿行了许久，娜美终于开口说话了：
“按地图上的距离来算，我们应该马上就要走出这片丛林了。”
娜美的语气依旧不怎么友善，但她仍是尽心尽力地为盖伦扮演着活地图的角色：
“但是前面有一大块区域，既不是王城，也不是森林。”
“那里在地图上根本没有显示，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盖伦有些好奇地思考着娜美的话，脑海中顿时闪过一个地名：“难道是……不确定物终点站？”
“不确定物终点站？”
娜美不解地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盖伦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带着娜美加快了步伐向前方赶去。
很快，沿途的树木开始变得枯黄腐朽，野生动物们也变得杳无踪迹。
再往前走一段距离，一股浓郁的恶臭便如海浪一般涌来。
娜美不适地捂住鼻子，翻过了面前的小山头，便看到了触目惊心的一幕：
远处便是哥亚王城那高大瑰丽的城墙，而在城墙之外却是无数延绵不绝的小山。
这些“小山”，全都是由各类垃圾堆砌而成。
蝇虫萦绕、臭气熏天，垃圾和尘土搅成一块，脏乱得令人无法下脚。
然而就是在这种糟糕到了极致的环境之中，娜美竟然还能看到有许许多多衣衫褴褛、骨瘦嶙峋、面色枯黄的人在垃圾堆中生活。
他们在垃圾堆中翻翻捡捡，遇到稍微能用的东西便欣喜若狂。
生活已然如此艰难，暴力和血腥却依旧在这片废土之中发酵成长。
娜美随便放眼望去，便能看到不少拾荒者在拼死械斗：
他们互相拼得头破血流，争夺的东西似乎也只是一些垃圾。
看着这样如人间地狱一般场景，娜美有些揪心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盖伦轻轻叹了口气，说道：
“这就是不确定物终点站，是哥亚王国隔离社会造就的恶果。”
“那些贵族为了维持哥亚王城内的洁净和秩序，就把垃圾和被视为垃圾的‘下等人’都赶到了这里。”
尽管对这里的景象有所预料，但是真正目睹这片垃圾场之后，盖伦还是感受到了震撼：
恶劣的环境、残酷的生活和在这种极端条件下被压抑到了极限的人性。
听到盖伦的解说，娜美也深受震撼。
她知道在高压统治下的生活有多么难熬，却也没见过如此程度的残酷压迫。
而就在这时，远处的城墙大门却是突然打开，走出来了一队与这片垃圾场格格不入的人：
他们衣着光鲜、精神奕奕，与城外的泥腿子们比起来可以说是烨然若神人。
但是他们脸上的表情却十分难看，全都紧紧地捂住口鼻，更是毫不掩饰眼中的鄙夷和轻蔑。
面对那些城里人的鄙视目光，外面的拾荒者们却是兴奋地喊了起来：
“又有垃圾过来了！”
他们欢呼着，又像蚂蚁一般围到那些垃圾车旁。
城里人们脸色很是难看，一边用手中的武器敲打着那些泥腿子，一边没好气地呵斥道：
“下等人！都滚远一点！”
他们可不想和这些泥腿子有任何近距离的接触。
面对城里人手中的武器，那些“下等人”却还是义无反顾地蜂拥而上。
因为他们知道这些垃圾就是自己的维生之物；而在这种无法之地，不争不抢就活不下去。
拾荒者争抢着垃圾，城里人们则是恼怒地挥舞着棍棒。
拾荒者中很快就有鲜血淋漓的伤者出现，但却没有一个人会关注身旁倒下的同类。
看到这样的景象，娜美突然想起了昨天从风车村出发时的场景：
在听说盖伦要走陆路前往王城之后，卡普特地嘱咐了盖伦和娜美一定要冷静、不要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娜美本来不理解卡普的提醒，现在却是明白了——
以盖伦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喜欢这种景象、这种社会制度的。
但哥亚王国是世界政府的加盟国，受着海军、包括卡普在内的保护。
而一旦盖伦控制不住情绪、与哥亚王国正面为敌的话，世界政府和海军立马就会成为他的敌人，他刚刚起步的势力也会毁于一旦。
“盖伦！”
尽管同样为面前的场景感到心痛，但娜美还是第一时间为盖伦的安危考虑起来。
她马上焦急地出声提醒道：
“你一定要冷静！”
“如果招惹上哥亚王国的话，你会变成通缉犯的！”
然而，娜美一转头就发现：
身边的盖伦早就不见了。
第93章 尊贵的身份
娜美看着空空如也的身侧，顿时心中一沉。
娜美循着那边拾荒者聚集的方向放眼望去，仔细寻找着盖伦的踪迹，果然看到了盖伦那提着大剑疾速冲锋的迅捷身影。
看着那几乎要在沿途掀起一阵沙尘暴的身影，娜美只能焦急地大喊道：
“盖伦！给我回来！”
“不要冲动！”
然而，回答她的只有盖伦越来越远的身影。
“完了、完了……”
娜美脸色霎时间变得苍白起来，不由喃喃自语道：
“盖伦这个魂淡！这下子我们都要成通缉犯了。”
她嘴上埋怨着盖伦的冲动行为，眼眸中却没有流露出一丝迟疑和退缩。
娜美仅仅是迟疑了片刻，便义无反顾地跟随着盖伦的脚步冲了上去，朝着那个已然独自冲锋至远处的身影紧紧追随而去。
踏出这一步的时候，娜美都已经在思考以后盖伦和自己的海贼团该取什么名字了。
但是，盖伦并没有娜美想象中的那么冲动而失去理智。
他迈出的步伐十分稳健，脸上的神情也还算是平静。
盖伦虽然对卡普承诺自己会量力而行、恪守底线，但是……
他可从来没有说自己要对这一切都视而不见。
事实上盖伦如今理智得很，而他这次的愤然出手也在他认知中“量力而行”的范围之内：
盖伦现在的力量虽然不足以让他对哥亚王国的王室贵族肆意妄为，但是这称霸东海的武力也足够给他提供与哥亚王国贵族平等对话、甚至压过对方一头的权力。
正如实力在世界巅峰层次的卡普能肆无忌惮地辱骂天龙人一样，如今的盖伦也没有任何在一个东海小国的贵族面前忍气吞声的必要。
天龙人至少能一键呼叫海军大将，而哥亚王国的那些贵族估计连东海海军都叫不过来；
就算把东海海军叫过来了……
东海海军的最高长官斯摩格，可是盖伦的朋友。
再往上请求支援？
叫来的也是卡普。
地方暴力团伙头目和海军司令员相互“勾结”，这简直就是“暗无天日”。
看到不爽的，打就打了，那些贵族又能拿盖伦如何？
盖伦在卡普面前承诺的、暂时克制不做的“出格之事”，包括且不限于暴动、夺权、抄家、批斗、公审、枪毙、挂电灯杆等终极手段。
所以……
“都给我住手！”
盖伦一手高举大剑过顶立于熙熙攘攘的人群之外，吼声如雷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