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中王 [全本校对] (甘甜)

　　原来，他们要去的根本不是什么国际翡翠交易节，而是一个地下的黑道交易市场。
　　吴所谓忽然很紧张，但见金无望脸上也闪过一抹惊慌之际，开车的两名司机兼保镖，面色也显得很凝重。
　　只有纣王，一直盯着西边血红的残阳，脸上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神情，就好像对于周围的气氛完全没有察觉似的。
　　越往河中心走，河水越浅，终于，在残阳全部落下去时，众人上岸了。
　　古木参天，月色黄昏，置身其间，只听得林中各种怪鸟掠过的呱呱声。吴所谓暗暗捏一把冷汗，心想，搞不好这次出来，真的有大危险。
　　魏先生带领众人穿过一条狭窄的石缝，前方，豁然开朗，因为光线太强，众人甚至一时没法睁开眼睛。
　　几秒钟后，睁眼，但见前方一个巨大的帐篷，帐篷的四角各一盏大灯，照得周围亮如白昼。
　　门前，一排荷枪实弹的雇佣兵，警惕地巡逻。吴所谓注意到，这些雇佣兵每八人一组，分布四周，把整个大帐篷防守得严严实实，任何人要想在里面做鬼，只怕有进无出。
　　众人走过去，老远，魏先生就拿出一张卡片，为首的雇佣兵非常仔细地检查了卡片，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众人几眼，这才放行。
　　里面，人山人海，别有洞天，熙熙攘攘就跟赶集似的。
　　吴所谓等人最初很是紧张，一进去，才发现根本没人留意自己等人，大家三三五五，各自停留在一大堆一大堆的石头面前，有的窃窃私语，交头接耳，有的屏息凝神、全神贯注，仿佛要凭借一双火眼金睛，穿透这些世界上最富有传奇色彩的石头。
　　吴所谓和纣王，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合。
　　许多人围着一块原石吵吵嚷嚷，金无望等人也立即过去看看。
　　纣王一马当先，魏先生紧随其后，可是，吴所谓却差点被挤扁了，眼看前面一点缝隙，他立即挤过去，可一下不慎，就把一老大爷给挤倒了。幸好吴所谓眼明手快一把拉住他，那大爷说：“小伙子，使劲挤吧，我躺下可值钱了……”
　　居然是地道的中文。
　　吴所谓苦笑，莫非国内的碰瓷大爷大妈们居然杀到这里了？
　　可是，放眼望去，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罕有女人，就连那个老大爷也早已不知挤到哪里去了。
　　他松一口气，幸好这老头没讹自己。
　　大家继续往前，但见无数的玉石原材料，有的重达上千公斤，有的几百公斤，小者甚至只有几公斤……这些奇形怪状的石头，在二人眼里，完全没有任何稀奇之处。
　　许多人拿着各种放大镜或者稀奇古怪的工具对着石头敲敲打打，观察成色。
　　吴所谓低声问：“金少，你要买的就是这些古怪的石头？”
　　他点点头。
　　“可是，我们根本无法判断哪些石头里面有上等翡翠。”
　　“既然如此，干脆把所有石头都买下来，切开，一个个地看不就行了？”
　　魏先生简直就像看着一个白痴似的，一番怪眼，低斥一声：“不懂就别乱说话，你知道这次黑市交易的翡翠原石价值多少？”
　　“多少？”
　　“几十亿！难道你花几十亿把这堆石头全部买下来？再回去一一分辨？”
　　吴所谓咋舌，再也不敢吭声了。
　　因为，他知道，这一次金无望可以动用的本金只有三千万。老爷子的考题，便是给他们兄弟二人每人三千万，看谁能拿回来更多更值钱的翡翠，谁就赢了。
　　本来，吴所谓认为这道理很古怪，如今看着这些石头，方才明白，这考题简直是世界上第一公平的考题了——因为，无论谁都无法作弊。
　　你根本不可能凭借一双肉眼，就这么看透哪个石头里面有翡翠。
　　只能凭借经验，或者运气，去赌一把。但是，就算再有经验的专家，也不敢肯定里面的翡翠到底是次货还是上品、里面含翡翠的量到底只有一点点，还是一大块。
　　有些大块的原石，是很明显有翡翠的，但是，这种标价很高，而且，你也不敢保证切割出来，翡翠的质量如何。要都是些次品，你也会亏掉底裤。
　　所以，这才是玉石行业赫赫有名的“赌石”。
　　赌石如赌命。
　　魏先生低声道：“出现在国际拍卖会上的，都是很一般的货色。真正的好料，都在这个黑市拍卖会，所以，懂行的人都来这里。而且，这里的拍卖底价，比国际拍卖会上要低很多……”
　　他指了指旁边的一块原石：“比如这种，在国际拍卖会上的标价最少上千万，但是，这里只标价500万。”
　　吴所谓咋舌，难怪这里人山人海，交易这么火爆。
　　“更重要的是，这个黑市拍卖场所，是一个大军火商把控，有势力庞大的关系网，为便于让这些人通过地下渠道把原材料带走，竞拍后可以当场切割，只带走值钱的部分。”
　　这就是所谓的“一刀切”。
　　只要竞拍成功，马上动刀，现场验货，真是比炸金花的结果还出来得快，所谓一刀穷，一刀富，到此，被体现得淋漓尽致。
　　也难怪，大家都会如此紧张。
　　所有人都很慎重，大家都仔仔细细地围着玉石原材料观看，仿佛恨不得把一双肉眼变成碳十四鉴别器。
　　大家跟着魏先生一边走一边看，几乎不放过任何一块原石。
　　终于，他在一块几十公斤重的原石前停下，拿出一个非常特殊的仪器照了照，然后，上上下下，左右不停地敲打，拍打，眼里流露出惊喜之色。
　　吴所谓也凑过去，但见这块石头隐隐地能看到是绿的。
　　金无望立即问：“怎么样？”
　　魏先生压低声音：“这块原石很可能色好水好……明晚上，我们要留心这个……”
　　也许是怕别人偷听了自己的诀窍，魏先生在说这话时，用的是当地土语，吴所谓听得似懂非懂。
　　沿途，魏先生又看了几块原石，对金无望说了一些什么。但见他踌躇满志，一副专家学者气派，众人也都信服。


第68章 媚骨天成
　　约莫半小时后，一个黑衣老者走出来，他身后跟着十六名壮汉，那十六名壮汉分两队往左右一站，四周顿时安静下来。
　　黑衣老者清了清嗓子，一口非常生硬的汉语：“拍卖，现在开始。”
　　虽然并不是影视剧里演的拍卖会那么高大上，但是，程序是一样的。
　　很快，各种原石按照编号出现在黑衣老者手中，前面十块原石，很顺利拍卖出去，其中最好的一块，底价拍到了1500万。
　　可是，切割出来的结果，却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有一个价值100万的原材料，切割出来，居然有极其上等的满绿翡翠，行家当场估计能卖到八百万以上。
　　大家都伸长脖子等1500万的那个。
　　这时，魏先生压低声音：“这块石头翡翠很足，但是，水色肯定不好。”
　　“何以见得？”
　　他白吴所谓一眼，“你看就知道了。”
　　果然，一切开，但见翡翠虽然满满的，但成色很一般，裂纹太多，绿中又夹杂黑色，买家几乎当场瘫倒在了地上。
　　就连旁观的吴所谓，都捏了一把冷汗。
　　魏先生洋洋自得：“怎么样？我没看走眼吧？”
　　最初吴所谓以为这老头说大话，现在才真有点刮目相看，也才明白为什么金无望会花高价请他来了。
　　吴所谓见金无望一次也没举手，好奇低问：“为什么不竞价？”
　　回答他的是魏先生：“拍卖会持续两天，今天先观望，明天再下手。”
　　“要是好货都被挑走了怎么办？”
　　魏先生老神在在的：“是不是好货，切割开之前，谁也不知道。”
　　拍卖会，半夜才结束。
　　帐篷外面，更是灯火通明，许多人在河边点燃了香蜡钱纸、各种瓜果贡品，更奇葩的是，有个人居然供奉了一只老大的猪头，一边跪拜，一边念念有词。
　　吴所谓好奇地问：“他们这是在干嘛？”
　　“求神拜佛，让他们的原石里切出上等翡翠。”
　　魏先生一边说，一边看向金无望：“金先生，我以前带的客户，每一个都会烧香拜神，这样才有好运气，走，我们也去烧一下。”
　　他并不是在征求金无望的意见，而是大步就准备去拿香蜡钱纸，“我每次都找的同一家，那家人的运气特别好，一定要买他们指定的贡品……”
　　走了几步，见金无望没跟上来，立即回头：“金先生，快点。”
　　金无望脸上现出犹豫之色。
　　魏先生指着河边一大排烧香的人：“必须得烧，你看，每一家都要烧……”
　　金无望还是很犹豫：“我是基督徒……”
　　吴所谓哈哈大笑：“那你可万万去烧不得，上帝最恨凡人有别的偶像崇拜。十诫的第一条，你不可能不知道是什么吧？‘除了我以外，你不可有别的神’，你要是违背了上帝的旨意，那你明天赌石绝对输惨。”
　　魏先生狠狠瞪他一眼，“乌鸦嘴！你胡说八道什么？”
　　金无望脸色也非常难看。
　　吴所谓立即笑嘻嘻的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