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满饮这么一大杯的酒,有点强人所难,庭霜对这些人有些不满,忍不住开口:“待会还要射箭,现在喝这么多酒,到时候射箭手打颤。”
宝公子听了,这才正眼瞧他,对他笑了一笑,什么也没说,接过银杯,如长鲸吸川,几大口吸去一小半,不歇气的仰头畅饮,直到银杯倒扣。
喝完,他赞了一声:“好酒。”
倒拿银杯向众人示意,双目清湛,看向目瞪口呆的众人。
“好酒量。”庭霜第一个拍手叫好,打破了厅里的寂静。
“好,好。”众人也跟着叫起好来。
主人罗丰年上前招呼:“现在,咱们到花园射鹄吧。”
庭霜跟着众人到了花园,这才见识到古代的射鹄是怎么回事。
射场是在花园里辟出一块长长的地方做箭道,正北五间敞厅,摆着桌椅座位,安放茶果供人休息,还有桌子摆着笔砚,供记录胜负用。
正南面设着鹄棚,箭档儿,射鹄子分几种。一种是射鹄,高悬着靶子,一个圈一个圈套着许多层,中间的红心叫“中央眼”,俗称“羊眼”。二是射布,用布画一个标记当靶子,布是软的,射起来不容易。三是射绸,红色绸片挂在高处做靶子让人射,又软又小不说还随风飘动,近似射活靶。四是射香头,在晚上把线香点着放在远处,隔着百步外的距离射一点点的香头。
庭霜觉得脑门冒汗,就他这水平,在现代射个不动的死靶还可以,在古代无论射布还是射绸都得出丑,更别说射香头了,那么小的香头,连看都看不清,别说射了。真不该来这里出丑,现在后悔晚了,还是拣个容易点的射,不要太现眼就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晕菜了,俺明明在存稿箱设置了晚八点放一章的,怎么没放出来。补上,这一章是补上昨天晚上该更的。
今天晚上的章节还会在老时间,晚八点更上。
6
6、管教约束 ...
庭霜去挑弓箭,面对大小长短不同的弓不知所措。
旁边一个人问他:“你用几力的弓?”
几力?
什么意思?
庭霜一脸的茫然转头看过去,一看这人就是那位宝公子。
“第一次射箭吗?”宝公子朝他和善的一笑,主动给他解释,练习射箭,从儿童到成人,随着年龄和力气的增大,用的弓强度不断增大,这个强度就是以“力”计算的。
“你既然是第一次,也别贪力,小心伤着。”宝公子替他挑了一个弓,“八力以上是硬弓,没习过射的拉不开,你用五力的吧。”
庭霜道了谢,试了试手,好在他经常练俯卧撑,胳膊上很有力气。到了射场开弓搭箭,怕丢丑不敢射羊眼,于是射那个麻雀大小的中鹄,箭箭到位,总算没出丑,还赢来几声叫好。
宝公子看着他含笑点头:“式样不错,下回可以试试六个力的。”(式样指射箭时的姿势,就是骑马蹲裆式。)
其他人也嘻嘻哈哈的上前选弓箭。
鹄棚里习惯把技术最高的叫做“羊眼”,这群人中罗丰年技术最高,所以得到“罗羊眼”的外号,只见他取了弓箭,拉起架式,一箭把悬鹄中的皮圈全部射中,皮圈翻出漂亮的花篮,众人大声叫好。
其他人就不行了,有的人身体弱的连弓都拉不开,用软弓根本射不出一百步,引来大家哈哈大笑,还有的虽然能拉开弓,准头太差。
再看那陈公子,拿了弓箭,迈步蹲身抬脚,张弓搭箭努肩,架子拉得十足,“嗖”的一下直奔东南。
只听“哎呀”一声,布靶的抱着腿倒下:“我的腿。”
陈公子脸都变了色,旁边的人笑得前仰后合。
庭霜顾不上跟着别人笑话陈公子的箭术二五眼,赶紧到布靶处察看受伤的人,那陈公子没有力气拉硬弓,用的是小一些的弓,这样的弓射箭,射到一百步,也没有多大力道,所以布靶的人腿上中了一箭,伤口并不深,出了点血,庭霜看看伤势也没什么,帮他包扎好让仆人扶下去。
回到花厅,就听陈公子抱怨:“不长眼的东西,离靶子那么近干什么。”
庭霜很反感这种人,射伤了人不但不内疚还说怪话。
不知不觉天色黑了下来,所有人都射过一轮,只剩下宝公子没有下场。陈公子笑道:“宝公子应该精于骑射,何不露一手让我们开开眼。”
罗丰年为难地皱皱眉头,宝公子是出身富贵的公子哥儿,这种人养尊处优惯了,只会提笼架鸟,玩票走会,甚至沉溺酒色,讲武之典日趋荒废,有的人连弓都拉不开,别说射箭了。宝公子是贵客,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不知道会不会拉弓,万一不会就当众出丑了,这人可是得罪不起的。
宝公子听这帮人起哄要他露一手,也没说什么,命人在一百二十步外布靶,挑了一把强度最大的硬弓,这样的硬弓这帮公子哥儿还没见过有人用过,看他挑了硬弓都激动起来。
布靶处传来吆喝,靶已经布好,一百二十步外悬着三点微弱的亮光,原来他打算射香头。
众人都骚动起来,这帮公子哥玩射鹄以来,别说从来没见过有人射香头,就是在别的地方也没见过有人能射香头,个个都睁大眼睛看着。
庭霜也激动得快跳起来,他在现代也没见过这样射箭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看宝公子稳当当站着,左手如托泰山,右手如抱婴儿,这是射箭最标准的架式,他做起来却是特别有型,再加上红色灯笼发出的光在他身上闪烁,象是披了一身红云,衬得他清秀的脸庞显得几分英伟之气,庭霜看得呆住,只觉得这人真如天神下凡一般。
宝公子沉着稳重,开弓如满月,一箭接一箭射出,随着三声尖啸响起,三点香头依次熄灭。
这样的准头和力量,把这帮公子哥儿完全震住,个个张着嘴瞪着眼,半天才反应过来,大声叫好,庭霜更是用崇拜的眼光看着这位神射手,这一手要是拿到奥运会上,金牌还不是哗哗的拿,别人只有干看流口水的份儿了。
接下来,这帮公子哥儿就赌了起来,除了赌箭,还斗叶、掷骰、打天九,呼三喝六的搞得乌烟障气,因为射场不许女人进去,所以有的公子还带了娈童,说话动作都越来越不堪。看那些男子雌雄不辨,还涂脂抹粉言行娇媚,庭霜觉得特别不舒服,独自离开想跟主人告辞,路过一间静室,听到里面有人说“孟家”什么的。
庭霜忍不住止步听他们说什么。
听得里面阵阵喘息呻吟声,一个娇滴滴的男人声音说:“听说你继母去孟家要女儿又被赶了出来。”
“是啊。”说话的是那个陈公子,“那女人真没用。”
“她自己还可以再生一个嘛,你管她那么多。”
“以前过年时,我老远看到过小兰那丫头,长大后一定是个绝色美人儿,如果她能来到陈家,大了以后可以让我享受,岂不是好?”
在门外听到这话,庭霜气得手抖,穿到这个世界后,他遇上的都是很善良人,哪想过世上居然有这么龌龊的人,连这么小的女孩儿都起了下/流心思,如果左右没有人,一定冲进去把那家伙揍一顿。
“你在这里做什么?”
庭霜回头看过去,见说话的是罗丰年和宝公子。赶紧说:“我正要找罗兄告辞,看天色晚了,想回家去。”
“不多玩一会儿?”
“家母会担心的。”
宝公子嘲笑一声:“嫌这里不好你就不要来,来都来了又不放手玩一把,真没意思,装什么清高。”
庭霜脸上一红,仍然很坚决地说:“我真的要回去了。”
宝公子又笑:“有意思,瞧不出你这人还蛮正经的。”
罗丰年也不勉强,把他送到二门,又回去和那帮人继续玩起来。
庭霜回到家,已经快三更了,也不敢惊动别人,悄悄洗了睡下。也不知是失了寝头,还是怎么了,翻来覆去睡不安稳,模模糊糊仿佛又看见宝公子搭弓张箭的英伟雄姿,看见他对着自己笑,那笑容却不是那种懒洋洋的目中无人的笑,而是别有一种意味。庭霜翻个身抱着被子继续睡。
第二天起来,照例先把老二从被窝拽出来,一起到正屋吃早饭。
饭桌上,孟克俭和杨氏都神情严肃一声不吭,庭霜有些心虚,吃完饭想悄悄溜走。
杨氏送老爷上车去店里。回来板起脸:“霜儿,到我屋里来。”
庭霜心里直打鼓,跟她进到里屋。
杨氏从包袱里取出一件棉袄,说:“天越来越冷了,娘给你准备了一件棉衣,你拿去穿着小心早晚着凉。”
庭霜接过棉衣,看那细密的针脚,柔软的布料,心里一热,想起那句古诗“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不再是纸上的文字,而是捧在手里的温暖。
但是……
杨氏继续说:“现在这天气还不太冷,这时穿这么厚,行动会不方便。”
“是啊是啊。”庭霜点头,就是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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