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铭醒来还是两日后,一睁眼就定定地看着阿丑,也不说话,阿丑也不理会他,让他与那少年相处,自己到外边拾柴火去了。
出了山洞,走了好远适得些柴火,不过都是湿的,还得拿回去烤干了才能烧。
抱着柴火,阿丑想起昨夜拾得的火折子,这时掏出来一看,很眼熟。再仔细看看,这火折子不就是他的么?怎被夏铭得去了?
阿丑记起那日离夏铭也近,就这么扶着他,夏铭何时拿去的东西他真是不知了,或许是他捏着他腰身的时候。
夏铭没死,醒来后才说了,救他的自是随行的士兵,那士兵本就是自己从雪里爬出来的,后来又发现了夏铭,拼了命地将他挖出来。
两人安稳过了一夜,天明那士兵扶着夏铭寻避风雪之处,走了好远都没寻到。直到夏铭不能走了,那士兵只好背着他,那靴子是不能穿了才扔了的。当时有一条腿肿痛得厉害,根本不能穿鞋了,只好脱下扔了,也就是阿丑拾到的那只。
寻不到避风之地,只好换个方向走,这才寻到那小山丘,那堆火自然是他们烧的。至于那个士兵白日说是去寻出路,然后就没回来了。
夏梓晏和阿丑也到处寻过,后来是寻到了那士兵,不过是没了生气的,一具身体撕烂碎,血红染了积雪。这人要是活着,没准回去就能升官了,可偏偏遇着野物,遭了横祸。
第一百一十九章 ...
夏铭醒了之后,也没再冷面对着阿丑,神情淡淡的,若是同夏梓晏说话,才会露点笑。
这日又是风雪交加,冻得人不能外出,阿丑看着那少年细心照顾着夏铭,心想不论怎的,那终究是他的亲人,那少年哪里能不顾他呢?
阿丑扫了一眼那两人,没来得及收回眼光,一时对上夏铭冷淡的眼眸,微微一怔。慢慢转了眼,不知为何,虽然夏铭现今也是冷淡无比,可阿丑觉得那眼中少了些杀意。
山洞里只有星火燃烧的噼里啪啦,偶尔有那少年清丽的嗓音响起,除此之外再无什么声响了,寂静得很。
也正是山洞里寂静了,所以外头一有声响,里头就察觉了。
阿丑看了看还在好料夏铭的少年,起身往外走去,刚走到洞口,就见一行人前来。为首的那人看着面熟,待那人走近,阿丑才看清了是那名副将。
跟随那副将身后的竟是日木,他又回来了?
阿丑晓得这男子心里喜欢那少年,可那少年对他无意,他是要纠缠了?
日木对着阿丑轻笑,绕过阿丑往里头走去,阿丑见状只得跟着进了山洞。
既是就援兵救济,三人也得顺利离开此处,夏铭自有别人抬着走,只是那少年身边跟着个高大男子。阿丑怎么看就怎么觉着不好,实在不好,也说不上来为什么。
阿丑本来走得快,后来还是慢下脚步,走到少年身边,看着少年面上淡淡的倦色,阿丑心下一疼,收回了眼。
没想少年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掌,十指交缠着,转头朝他笑颜,那眸子温柔得能滴水了。
阿丑没回神,倒是听得一声冷哼,抬头一看,正是日木冷冷瞧着他。
阿丑回神过来就想挣脱少年的手掌,在日木的眼中似乎看到了嘲讽鄙夷,恍然间也想起了那日他的所言。这少年喜欢他,他喜欢这少年么?
应该是喜欢的,可又不是那种喜欢,他心里若没这少年,何必千里迢迢来此寻他?
少年使了力道,紧紧擒着阿丑,唇边泛着微微笑意,对着日木道:“今日该多谢你了。”
日木淡淡一笑,勾着唇角,眼中只有少年的存在,“你要如何谢我?”
“明日营中设宴款待,可是够了?”言罢,少年拉着阿丑走上前,再不理会男子。
阿丑与少年十指交缠,蓦然间脑海中闪过一人的面容,那人与他也是这般,那人唇边的笑也是温柔的,只是还带着诱惑。眼中虽不像少年这般清莹如水,可那妖异幽暗的华光也是美的,每回他笑时那眼底就露着些诡异的魅惑。
“你在想着谁?”少年拉近阿丑,眼眸优雅温情,紧紧逼视着阿丑。
阿丑面上沉静,实则心头竟是那人的音容笑貌,也不知那人会不会恼他,会不会不理睬他了。
“我从不知你会担忧我。”如是幼时阿丑担忧他,他还是信得,自从他再与阿丑相逢,阿丑的心中有了别人,就没那么放他在心上了。
刚开始阿丑还不认他,想要两人再没瓜葛,他哪会这么容易就放走了阿丑?
他知阿丑心善,内里软柔,只要待他好,阿丑就不会忘了他。
“我…………自然会担忧你。”
少年听言,眼中柔情更浓,唇边笑意更深,手下越发用力,紧紧地握住阿丑的手。
出了深山雪谷,可以骑马而行,夏铭也有人照料,进了马车里歇着。阿丑拉着马匹,轻轻叹了口气,终是出来了,也寻到这少年,他安好,阿丑也就放心了。
天色渐渐晚下,风雪还在继续,行程也不快,到了深夜,这才回了军营。
阿丑也没睡熟,在外的这几日,本来也没歇息好,这会儿躺在暖和的营帐里,倒没了睡意。
天色渐亮了,阿丑还睁着眼,只是这时有一人进来了,直接上了榻,搂着他就入睡了。阿丑也不好推开他,再说两人也不是没这样同床过,他心思没那些想法,自然也就坦荡了,不计较什么。
怀里的身子清减了些,这面容也是倦意深深,眼下还有清淡的色泽,本来这张面容就白净,现下这清淡的色泽就显出来了。
阿丑不禁伸手抚着少年的脸颊,还有那深深的倦意,一时间心疼了这少年。这少年年幼之时是多么地令人喜欢啊!总是说着软柔的话语,稚嫩的童声是那样柔弱,还带着一丝奶气。
然而少年身上从来都有淡淡的药味,搂着他小小软软的身子,其实挺暖和的。
阿丑眼前浮现幼时的少年,一会儿就闭了眼,也沉睡过去。但是他不知那营帐外多了个人影,那人停留一刻,随后离去。
天色蒙蒙,一只信鸽飞跃天空,白雾茫茫,没人发现什么,就连巡守的士兵也没注意到。只见那信鸽慢慢远去,最后没了踪影,这时白雾散去了,天也大亮了。
阿丑醒来,少年还在身边,阿丑也没交醒来,先下榻梳洗去了。
阿丑一起身,没多久少年也醒来了,打开眼皮一见阿丑,唇边就不自觉地笑了。
少年穿了衣,也下了榻,面上神色倒是好些了,眼睛也清亮着。
“昨日睡得可好?”
阿丑点点头,整理着自己包袱,少年既然无事,他也该回去了。
夏梓晏看着阿丑手里的包袱,柔声道:“可否过两日再走?”
阿丑对上他如水的眸子,还是应了一声,玩两日走应是无碍,就晚两日。
两人出了营帐时已是午时了,夏梓晏自是要去看看他的兄长,阿丑也跟随而去。
到了夏铭所在的营帐,阿丑见到大夫正为他诊脉,也就静静站在一边。待那大夫收了手,写了张单子交由夏梓晏,才道出夏铭的病症。
夏铭本是习武之人,身子也不弱,只是那双腿本就有旧疾,每逢寒冬就会肿痛,还难以行走。这双腿在雪地里埋久了,没了生气,只怕是废了。
除了双腿,夏铭也无大碍,身上没什么伤,寒气入体也好治,就是得慢慢调养。
阿丑哪里想到夏铭废了双腿不能行走了,那日他也不是松开了夏铭的手,只是积雪冲击太大,真是抓不住了,连他自己也没了神志,怎顾及得到夏铭?
夏铭没他那么好运,早些被人救了,夏铭像他一般被人早早救回山洞,恐怕这双腿还不会废。
阿丑临走时夏铭朝他说了句话,多谢阿丑的火折子。
那火折子还是救命的火,夏铭和那士兵就算活着,可身上没火,要在冰天雪地里呆两日也难熬。说不定早就冻死了,哪里还有现在的夏铭?
就算如此,夏铭没对阿丑有那么明显的敌意,可阿丑还是知的,夏铭还是在敌对他,原因就是那个少年。
寒风呼啸,冻得人冷颤,虽有篝火燃烧,可还是冷寒。
外头冷冻冰霜,营帐里就好些了,至少没有凛冽的疾风呼呼刮着,营帐中烧着烈火,所以才不冷寒。不仅如此,还有些暖意。
今夜设宴,邀的事各归降的异族首领,那个日木自然也是来了。
阿丑不喜欢他看那少年的眼神,太炙热,太霸道,太强势。夏铭也发现了,不过他倒没阿丑那样心急,面上淡漠如水。
夏铭怎能不知呢?那异族男子盯着他三弟不是一时了,从进来就没移开过眼。男子眼中透出的炽烈情感他最清是什么,因为他就是如此看着梓晏的,他也如此,想要那个俊美英挺的少年。
只是少年心中另有一人,那人还是清王身边的奴,听人言清王甚是宠他,同食同睡,不离片刻。
好几回进宫也带他在身边,夏铭虽不清楚清王怎喜爱了这人,但他并不想知,他只想知那少年何时将眼光从这人身上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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