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后的话,奴婢是孤儿,十岁的时候由内闱局的大人采买进宫的。"
林逸点点头:"能进宫历练也是不错的,将来出去兴许会找个好人家。"
小宫女面露疑惑的神色:"出去?奴婢出不去的……"
林逸不敢再问下去了,小宫女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对他说"出不去",估计林逸是问到常识性问题了,再问下去会显得自己很弱智。
小宫女安静地站在一边,垂着头好像一个漂亮的娃娃。
外面忽然传来激烈的争执,这会子话题换成南方水患赈灾拨款与匪患出兵讨伐粮草拨款谁轻谁重的问题。
林逸很快忘了小隔间里尴尬的气氛,聚精会神地听着。辩论双方各执一词,朝廷拨款有限,两方都在争取更大的拨款份额,都说自己一方事关黎明苍生必须加以重视并贬低对方,说着说着就变成激烈的争吵,甚至支持治水的大人说到激动之处开始痛哭不止。
皇帝沉稳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两位爱卿说的都有道理,近年水患频繁,民不聊生,人也派了,款也拨了,却都得不到成效,在这样下去实在不是办法。而西南匪患也不得不加以重视,不然长此以往,必将成为大周隐患。"
"皇上,南方水患瘟疫横行,治水决不能松懈啊!"
"皇上,匪患猖獗,已经到了不得不除的时候!"
"但是,张卿要二千两白银赈济救灾,王卿要一千八百两白银剿除匪患,当下朕却拿不出这三千八百两来,这如何是好?"
"皇上,先治水,百姓安居才能充兵啊!"
"皇上,张大人说的不对,应先剿匪,没有后顾之忧才能安心治水!"
"烦死了,都是迫在眉睫的事,有什么可争的?!你们身为朝廷命官就知道在朝上哭爹喊娘,管皇帝要钱要钱要钱!都害不害臊?!"
林逸激动地冲出去,绕过屏风的瞬间,才醒觉自己再次暴漏在众人目光之下。
"呃……"林逸连忙躲到屏风背面。
然而外面却没有动静了。
林逸心里奇怪,小心翼翼地探头出去,发现不仅文武百官,就连龙椅上的皇帝也手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望着自己。
他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皇后,你过来。"坐上的皇帝朝林逸招招手。
林逸连忙摇头:"你们继续,不要管我……"
"过来。"皇帝眯着眼,一副好脾气般十分耐心地重复道。
好吧,反正是皇帝让过去的。
林逸这样想着,乖乖走出去,走到皇帝跟前。
"过来坐。"
他瞄了一眼龙椅,嗯,蛮大的,估计还够塞下自己的屁股,于是垂着头走过去。
本想坐在皇帝旁边,却没想到转身的瞬间被皇帝伸手一揽,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坐在皇帝的腿上了。
下面传来倒吸气的声音。林逸脸色一阵红一阵青,几乎是下意识地想站起来。
"别动,"皇帝呼出的热气喷在林逸耳朵上,林逸感觉自己脸颊发烫,"听朕的话,老老实实坐着。"
"皇上……"林逸小声呜咽。
"别动。知道吗,嗯?"那人的声音太过轻柔,就好像一只无形的手在轻轻挠着心窝,林逸浑身酥痒,不自主地瘫在那人怀里。
林逸身子完全动不了,内心一个声音在咆哮。
--林逸你特么的是个懦夫!呜呜呜反抗啊反抗啊怎么被这家伙一句话就吓瘫了!!!
等等……林逸冷静下来,看了看身边的皇帝,又看了看下面的大臣。皇帝倒是神情自若,大臣们却有尴尬,有的气愤,有的看好戏,有的直接用袖子掩了面不敢看……皇帝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如此举动,不是昏庸就是装样子。而林逸知道这皇帝却对不是昏君,那么只有一种解释,就是皇帝想把这惊世骇俗的举动给台下的大臣们看,借此……钓出想对皇帝家事大做文章的人。
哎,反正自己这皇后就是个棋子,那皇帝想怎么摆就怎么摆吧……
下面人听不见对话,只看到皇帝搂着皇后,皇后面色如桃花,皇帝柔情似水,皇后羞涩难耐,光天化日之下卿卿我我的调情,仿佛当下面所有人都不存在似的。众人不由得感叹:这能让皇上力排众议封为皇后的男子……果然是妖孽!
林逸听见身后皇帝语气恢复原本的严肃:"皇后,你有什么想法,就当着张卿和王卿的面说说?"
林逸定了定神,硬着头皮道:"那个……我就是随口一说啊,两位大人不要见笑。"
站在面前的两个大臣,左边的人穿着墨色官袍,看起来四十多岁,应该是个文官,而右边的人穿着赤色官袍,身形宽阔,看起来三十多岁,留着大胡子,应该是武官。
林逸由此判断,墨色官袍的是张卿,而赤色官袍的是王卿。
他首先看向姓张的大臣:"敢问这位张大人,南方水患受灾郡县共有几个?其中受灾程度都是如何?难民有多少?受瘟疫的郡县又有多少?治理水患固然要朝廷支持,但各郡都已经破坏到不能自救的程度了吗?郡守不能组织本地人自救?况且,我刚才听到皇上说,朝廷已经几次拨款给救灾,为何又来要钱?"
姓张的大臣原本是一副悲痛的表情,此时却面露难色:"这……水患向来顽固,几次治理不退也是常有的事!"
"回头请张大人把我刚才问的那些问题的答案整理出来,拨款赈灾一事,还需看过具体情况再做决定。张大人,何苦跟王大人抢这拨款,难道您想拿这笔钱做其他更急的事情?"
"不不不……臣并没有……"张大人惊慌地摆手。
那边王大人朝张大人狠狠哼了一声,然后抬头有些激动地看着林逸。
林逸弯了弯唇角,继续道:"王大人,再说说您这边。匪患固然要除,只是……臣听说西北人烟稀少,又多山,山中野兽凶猛。您刚才提到匪患却没有具体描述,那些匪徒原来都是什么身份?因何而冒险聚众上山?有没有伤害无辜民众?"
"这个……待臣回去调查清楚……"王大人也愣了。
林逸点头:"不同的匪徒可以用不同的方法制服。如果是因为灾害而逃亡上山的流民,大可不必出动大量军队,许他们田亩定居,或许可以解决问题。如果是其他别有用心的人……动用军队可能刚好遂了他们的心愿,到时候损兵折将,会得不偿失啊……"
王大人所有所思地点头,退回官员队伍里不再说话。
沈黎昕默默望着这个坐在自己怀里的小少年,纯白的一团,轻飘飘的仿佛没有重量,一连串话语从那张漂亮的小嘴中吐出,秀气的眉毛就这么骄傲地扬起,精致的五官由此变得明媚鲜活,恍然间如春风拂过,撩得人心痒痒的,真恨不得低下头一亲芳泽。至于少年说了什么……他倒只听了个囫囵。
林逸说的投入,几乎忘了自己是坐在皇帝腿上。回过神,突然发现原本环着自己的手收紧了些许,皇帝将头抵在他的肩膀,下巴硌得林逸肩膀发麻。他吓得一哆嗦,忘了接下来要说什么。
只见皇帝挥了挥袖子,一直站在身边的宫人拖长了音调唱道:"有事禀报无事退朝--"
官员们呼啦啦跪了一地。
沈黎昕打横抱起少年,起身走下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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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被骂
林逸任由皇帝抱到殿外,等出了大臣们的视线,他连忙拱了拱身子想跳下来。
沈黎昕却有些奇怪地看着他:"皇后,你干什么?"
林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男人抱出来还要表现得甘之如饴情真意切,好不容易摆脱了质疑的目光,当事人却似真的情真意切般问他"你干什么",就好像自己被这么抱着本是理所应当。这让林逸一时恼羞成怒,使劲推了皇帝一把。
"皇上,戏演过了,现在可以把臣放下吗?!"
沈黎昕低头看着怀里挣扎的小家伙,明明时一副只要用力一握就会断掉的身体,却不安分地扭动,挥舞着不大的拳头像只炸了毛的小猫般反抗着,明明脸颊染着醉人的绯红色,却用一双清亮的眸子恶狠狠盯着自己。
"你以为朕是想给他们看吗?"沈黎昕嘴角扬起一丝饶有兴致的笑意。
"咦?!不是吗?"
"一开始……算是吧……不过,朕现在不想放下你。"
"喂!!!"
果然,皇帝进了寝殿,将他往龙榻上一摔,随后便欺身压了上来。
"皇上!"
原本敞开的窗户和门缓缓闭合,零星光线透过雕花红木落在寝殿暗色的地毯上,斑驳得恍如打碎的琉璃。
林逸用力推着皇帝坚硬的胸膛,却躲不过落在额头和眼睫的吻。
宫人放下帷幔,四周顿时暗了下来。
一只手胡乱解开少年的腰带,衣襟微敞。少年纤细的脖颈下是好看的锁骨和颈窝,白皙光滑,昏暗光线衬托下,带着魅惑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