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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心插柳 +番外 (公叔度)


  “这不是我的剑。”谢源讶然,“我又不使剑,送予我做什么?这是陆铭‘双睛’中的一柄,他今日出门去未曾有带,我就随身配了一把,反正小巧也方便。”
  一入冬,绯瑞云就成天盘成一团打瞌睡,谢源也不好意思把它叫醒了当腰带束衣,只给它准备了一个小箱箧,铺上绵软干燥的棉布,让它好好冬眠。只有嘤嘤总是乘他不注意拿棍子去逗它,有一回还把它给惹毛了,打碎了一桌的瓶瓶罐罐。所以谢源这几天可当真两袖清风,出门愣事不带,今天要不是月娘提醒,恐怕他也要两手空空来。此时金克颐对着他讲陆铭的剑,他自是不明白。
  金克颐微谐:“这是教主的怀人。他小时学的是双剑,后来得了老教主真传,才改用细剑。这是他成年礼上,你托人送给他的。”
  谢源默然。
  怀人,怀人。你配着这对剑,就知道我无时不刻不在想着你。
  “你跟陆铭在一起,忘记了很多事。”
  谢源听他用这样徐缓的语气道出自己最怕泄露的真相,却并没有多少慌张,也没有释怀,心下空空的,什么反应也无。这件事现在伤害不了他,或许是因为他本能地感觉,金克颐不会伤害他。“是啊。”他轻轻抿了抿唇,“从碧瑶宫一役之后,记忆总是模糊。刚开始的时候,什么也想不起来,谁都不认得,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要做什么,只是夜夜被噩梦惊醒。”
  金克颐眼里的光微微暗了暗:“现在呢。”
  谢源苦笑:“现在……现在偶尔能想起一些片段,总觉得,叔夜跟我之间……可是我已经有了陆铭。”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于说出了口:“这种感觉很糟糕,就像你的身体里住着两个人。”
  谢源感到如释重负。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个长耳朵国王的理发师要不顾一切地说实话。
  思虑过重。过重压在心里,不吐不畅。
  而对着这个只见过两面的长辈,他说出了唯一的真相。他的身体里住着两个人,谢左使正在醒来。
  金克颐既不惊奇也不同情,只是淡淡地将饵食填上钓钩,将钓竿甩了出去:“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只是你的年岁已大,也需要寻门妥帖的亲……”
  “你不记恨陆铭么?他把你当仇人。”谢源仄头,截断他的话,“还是教主以前做过更过分的事?对你。”
  “我们在说你的事。”金克颐淡淡道。
  “你为什么要管我?”谢源亦顶风而对。
  此话一出,气氛明显凝冻住了。金克颐将斗笠压得更低些,直到谢源看不清他的脸。谢源不安地咳嗽了两声,换了话头:“你……为什么要杀陆铭的父亲?”
  金克颐低笑起来,“我们其实是师兄弟,但是我学成游历之后他才拜的师,所以我们俩交情一般。听说他很有习武的天赋,我的师傅很喜欢他,就像现在的陆铭。”
  谢源轻轻一笑。
  “……那年我西行,与一干武林同道讨逆魔教,他们以为我死在来了激战里,其实我没有,我被老教主所救,留在千绝宫养伤。老教主对我有恩,希望我留在千绝宫办事。实话说,千绝宫也不像传言的如此邪恶,比之尔虞我诈你争我斗的江湖,倒更适合踏实度日。”
  “你是从那时候开始位列长老的么?”早已知情的谢源顺口接话。金克颐的情绪有些激动,谢源知道那件事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难以企口。
  金克颐静默了良久,“不。三年之后我寻机逃回了中原。”
  “然后呢。”
  金克颐将钓竿一丢,钻进了狭窄的船篷里,“天色已晚,回去吧。”
  “你寻我来就为了说几句没头没脑的话么?”雪白的长衫滑过乌黑的船板,静静地停在他身后,“天色已晚,不如就在这里吃吧,拿回去也不知新不新鲜。”
  金克颐一顿,顺从地生起了炉火,在上头搁了一口小锅。洒水作汤,剖鱼去鳞,行云流水。雪窟窿里的水渐渐泛红,像是天地之间的一滴泪痣。
  “她生了陆铭。”金克颐飞快地说,将清理好的鱼扔进了锅里。“她嫁给了他。”
  他走的时候,梨花盛开,小儿尚在她腹中。
  但是他回去,梨花依旧,她却抱着堂中刚落地的陆铭。
  “然后你就杀了他。”
  金克颐苦笑:“一个投了千绝宫叛徒,也没有人为他说句好的,那就索性坏到底吧。”
  “你儿子呢?”
  金克颐闭上眼,没有说话。
  谢源却是知道的。
  金克颐不在的时候,她受了委屈。
  没有钱,没有势,带着孩子,背着骂名,一个无处可投的女人。
  但很美,非常美,被人糟蹋,生了恶病,孩子也保不住,许是被人抢走了,许是病死在不知名的沟渠里。
  然后他救了她。
  他却回来了。
  少年子弟江湖老。没有人有错,却都老了心。
  “他恨我是应当的。”金克颐老实说,“当年我也想过要掐死他。”
  谢源执箸,拨了拨煮沸的鱼头汤:“但是你把陆铭抱上了青暮山。你早该想到有这天。”
  金克颐不言,解下斗笠,依稀是当年检书看剑的风发轮廓,却只是从皮囊里倒了一杯小酒,一饮而尽。
  两人在小小的船舱里用了晚膳,都有些醉意,外头风雪凄凄,里头被汤火蒸得如屠苏春风,一时模糊了时间。一个仰在竹篓上,一个歪靠着船舱,两双极漂亮的眼时不时对上,然后错开。待到吃饱喝足,谢源取了空空如也的酒囊,取了怀人从腕上划过。金克颐仰在竹篓上,也不阻拦,只看着酒液样剔透的血流进酒囊里,闷闷的声响。
  “我欠他的。”谢源将一皮囊的血抛给他,转身走出了船舱。
  他的刻骨铭心因为在黄金城中脱胎换骨,早已解了。姬叔夜却不是,他每日每夜都在被折磨。
  但是谢源有明煌,即使他不需要。
  可是姬叔夜有什么呢?
  冒着风雪赶回坛中,陆铭他们已经回来了,老宋看他脸色苍白如纸,吓得魂不附体,以为恩公跟主子打了起来,谢源却道无事,只说晚上不用膳了。
  老宋有些惋惜:“陆少侠今天可打回来好东西!”精光闪闪的老鼠眼瞥了下庖厨。
  谢源一挑眉,除了皮手套推门而入:“Honey,你在做什么?”
  陆铭有模有样地学话,带着一口乡音:“哈尼,我在做晚膳,今天有好吃的。”
  谢源想从背后抱抱他,结果还没走近一股血腥味。他在两者之间权衡了良久,觉得自己还是需要年轻温暖的背脊来休闲一下思虑过重,于是犹犹豫豫贴了上去:“Honey,怎么一股血味?”
  陆铭表示他很忙,俯下身一手探进鹿的肚子里,然后很用力地把一团粉色的肠子扯了出来,恰恰丢在他脚边。
  谢源难得主动一次,脸直接绿了。
  陆铭举手蜷了蜷食指,上面都是血:“哈尼,我今天打了一头鹿。”
  谢源看他脸上十分严肃,知道这货这时候心里一定在各种扑腾,说着快表扬我吧、快表扬我吧,贱兮兮的。
  谢源扶着他的腰,摇头闭眼:“Honey,下次不要杀本家。”
  陆铭因为没有被表扬显得更严肃了,杀气外露:“本来想打几只狐狸,剥了皮给你做围领的,但是嘤嘤她不让,可耻。不过鹿皮鞣一下可以做披风,你喜欢这个颜色么?”
  “如果我还有勇气把它穿在身上的话……”
  陆铭高贵冷艳了一下:“斯威特,这我就要说你了——没用。”说着,随手抽了谢源腰间的剑开始小心翼翼地割鹿皮,割几刀就往上用力一拉,露出酡红色的血肉和肌腱。谢源当真顶不住了,连连告退,陆铭突然“咦”了一声,攥着那柄剑一翻。
  谢源忙安慰说谎的少年:“你怎么出门都不带剑?搁在桌上我就取了。这剑是你新打的么?就用来做菜?”
  陆铭暗中泄了口气,含糊道是啊。
  好吧他就是很阴暗,不想把那个恶心兮兮的怀人送给谢源……
  少年眼神暗了暗,复又用力剥起皮来。谢源走到院中打了个榧子,把老宋叫了过来,揽住他的肩膀。老宋对着春风得意的大人的意外临幸,很是诚惶诚恐。
  然后他的诚惶诚恐立马就应验了。
  “老宋,你说,我现在如果要杀你,”谢源冰凉的手在他粗短的脖子上轻轻一划拉,“叔夜他赶得及来救么?”

  八十九、我死了能埋你家祖坟么
 
  老宋吓得扑通跪地上,捣头如蒜,开始背他原创的《忠心表》。谢源放手,以猫捉老鼠的口气戏谑道:“想要闹得人尽皆知,你就在这儿继续跪着吧。”
  老宋眼见院中四下无人,赶忙爬起来跟在他身后小媳妇似地趋走,真是趋,那小碎步迈的,就像做错事的小狗,还继续低声吟唱《忠心表》。谢源背着手回了里屋,老宋赶忙给他沏茶倒水。
  谢源也不喝,顾自脱下大氅换成便衣:“老宋,你怎么就这么糊涂。你若是在叔夜和陆铭间选一个跟,那也就罢了,叔夜和我,选哪个你还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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