屯子里当家的男人,拢摸一下也有三十多口子。
掐头去尾,按一人一斤的来,也得四十斤。
老李这存了酒,抛开泡了药酒的,也就剩下七八斤了,肯定不够。
“知道了,爹。”
老李家的两个小子,兴高采烈地往出走。
花钱是花了。
但高兴。
各家爷们看见了,也嘱咐各自的婆姨饺子馅儿里多放肉,别到晚上了,喝酒喝得正热闹,吃一口饺子,全是酸菜。
那还做不做人了?
臊也得臊死。
歌德就站在一旁看着热闹的李家屯。
忙碌,却带着笑容。
很纯粹、质朴的笑容。
就像是院长妈妈的笑容。
尽管不愿意承认,但歌德知道,自己想家了。
想那个不怎么富裕,需要稍大一点儿的孩子,打工补贴,稍小的孩子也得克制自己才能维持的家。
有一些不愉快,但都是小孩子间的玩闹。
有一些不舒服,也只是小孩子间的天性。
可更多的是快乐啊!
那个总欺负他的小胖子,半夜被他掐住脖颈,差点窒息后,过年的时候都主动向他承认错误,说当时是自己不对。
那个想来占院长便宜的街熘子,喝多了被他和小胖套了麻袋,一顿乱棍。
后来喝多失足了,摔倒河里淹死,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那些讨厌的家伙,在被他友好沟通后,都成了他的朋友。
成不了的。
也都消失了。
没什么的。
他记不得那些家伙,他只记得福利院。
那里是他的家。
他,也想回家,吃饺子。
强烈的想法,令歌德呼吸急促,他的心开始剧烈跳动。
冬、冬冬!
每一下都好似战鼓敲响。
每一下都犹如雷鸣炸响。
李家屯的人都看了过来,当发现是歌德后,立刻露出了释然的神情。
原来是莫先生啊!
那就没事了!
莫先生能耐多大啊!
这点儿异响又算的了什么?
各人干个人的事儿去了。
歌德转身返回了房间。
他的心平复了下来。
可他的【心】却异常活跃。
他的思维也随之活跃起来,甚至,歌德能够感受大自己的灵魂正在不断的拔高。
在他的眼前,福利院出现了。
在那里,一切都如同他记忆中一样。
一草一木。
一模一样。
他的院长妈妈就站在那等他。
冬、冬冬!
平复下的心,再次跳动。
活跃的【心】,更加悦动。
两种不停的动,开始了某种契合。
仿佛本该如此一般。
这样的契合,从不适应,到适应。
呼吸间,完成。
而当心与【心】完成了一次又一次的契合后,就开始变得不分彼此。
心之向往。
就是【心】的……映照!
歌德内心深处所想的,以【心】具现化出了,此刻对他来说最需要的存在——
职业:归乡者!
第十章 一息传奇!
心之所向,魂之所系。
名为:故土。
歌德……不,是赵无眠灵魂深处,那部分颤动了。
他,赵无眠,想回家。
在这个念头升起的刹那。
一切就变得不同了。
一切也变得无法阻挡。
心脏之上,一个理应在他认知之外的【图复语】出现,但是他却偏偏知道这些文字的意思。
第一个陌生的【图复语】。
第二个、第三个。
依次出现。
没出现一个,就是一次洗礼。
当三次出现时,一个全新的一届职业出现了。
【归乡者.游子】!
那熟悉的文字没有出现在歌德的眼前。
有着的只是,灵魂季动的告知——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心、技、体全面增长,额外专长【游子衣】出现。
而这并不是结束。
当一阶【归乡者.游子】出现、完善后,直接晋升【归乡者.拼搏】!
希君生羽翼,一化北溟鱼。
离开了母亲,离开了家乡,只剩下拼搏!
心、技、体再次全面增长,额外专长【勃发】出现。
二阶晋升完毕,三阶开始。
【归乡者.功成】!
春风得意马蹄,一日看尽长安花。
拼搏获得了成功,自是春风得意。
心、技、体再次全面增长,额外专长【封侯】出现。
三阶完成,直奔传奇。
【归乡者.思乡】!
不忍登高临远,望故乡渺邈,归思难收。
心、技、体又一次全面增长,额外专长【漂泊】出现。
一息,传奇。
哪怕歌德的实力远超传奇,但大量信息的出现,依旧让他呼吸急促。
没有和周围人打招呼,歌德快步返回到了屯子后面。
他既需要适应现在的身体,又需要整理刚刚的知识,将其归纳为仪式,且明白专长。
傍晚的时候,又下起了雪。
不过,不大。
“哈,瑞雪兆丰年!”
老李说着自己知道的,为数不多的成语。
一旁的六婶等婆姨已经忙活完自家事儿,过来帮忙了。
当然,不是空着手来的,而是带着东西。
既有吃食,也有桌椅板凳和碗快。
老李家虽然富裕,但可没有能够招待整个屯子的家伙什。
每次有酒席之类,都是大家伙儿一起凑。
哪怕老李发家了,这习惯也没改。
就是吃得变好了不少。
什么大肘子、熏鸡、鱼都有。
以前呢?
见点荤腥就了不得了。
至于说靠着山林,不缺肉?
肉得换粮食。
山货更是得换粮食。
不然遇到点事儿,就得破家。
“李大哥,这肘子咋弄?”
六婶做为婆姨们的代表问道。
六婶有着黑土地女人特有的身高,身躯更是厚实,往常家里男人出门的时候,就是六婶招呼一起,一个女人顶两个男人。
不是比喻。
是真的。
前些年,屯子里进了狼,男人们都进了山,剩下人六神无主的时候,就是六婶拎着菜刀,把两只狼剁了,给自家爷们和孩子缝了身狼皮袄子。
“我泡了蘑孤,直接炖了。”
老李指了指厨房。
肘子也是早先城里买下的半成品,不仅逼了血水,还油过了一遍,外皮红金色的,一般上笼屉蒸个二十分钟就好。
不过,今儿不行。
今人多,肘子光吃肉,根本不够一桌人分的。
得有点汤,还得有点其他。
海参自然是首选。
但老李没有。
那就用蘑孤。
山珍海味嘛,没有后者,前者也许。
“好嘞,李大哥你瞧好吧!”
六婶带着屯子里的女人们行动起来了。
都是些操持家的好手,自然不用人看着。
而且,老李也不愿意混在一堆老娘们中间,拎着烟袋锅就蹲到了屯子口。
“掌柜的。”
守在屯子口的两人,都是李家屯的人,也是老李的伙计。
两人腰间带着刀,背着长火器。
在两个放着陀枪的炮楼上,还有四个伙计。
虽说一入冬,绺子们就都该猫冬了,不应该下山闹事。
但谁也不敢百分之百保证,只能是自己注意点儿。
“晚上都机灵一点儿。”
“明儿早上换班的时候,去我那领酒。”
老李嘱咐着。
“谢掌柜的。”
几个年轻后生笑了起来。
他们这站岗都是轮班制的,一般是分为上半夜和下半夜,然后,二十来个伙计分成四班倒替。
像今儿是小年,轮他们。
到了除夕晚上,就该轮别人了。
谁也不能埋怨。
抽签抽出来的,埋怨谁?
自己看手气。
而现在,本就正常轮守,却又有了奖励,那自然是不同了。
感受着伙计们的开心,老李也开心。
他也年轻过。
自然知道年轻人想要什么。
酒、女人和尊重。
女人,他都是老光棍了,那是真没法子。
酒和尊重,他给。
“长海到岁数了,过完年就得赶紧说一房媳妇,得给我老李家开枝散叶,最后三年抱俩,五年身仨,还有富贵也得提升日程。”
老李站在小雪中,抽着旱烟,心里火热。
为啥?
有盼头呗。
搁到以前,老李哪能这么悠闲,还得琢磨年三十的饺子馅儿从哪来了。
踏、踏踏!
小雪薄薄地积了一层后,屯子前的土路上响起了马蹄声。
老李一磕烟灰,带着笑意看去。
他的两个儿子带着六坛儿酒回来了。
每个酒坛儿都有二十斤重,要不是有两匹马的话,根本带不回来。
“爹都是高粱酒,没整地瓜烧。”
“行了,去把酒放好,然后你和富贵去把叔叔伯伯们请来。”
“等都差不多了,和我一起去请莫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