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子墨、死亡并不是什么必须避讳的东西,爷爷的离开只是为了让你学会自己照顾好自己,自己学会给自己做蛋炒饭,学会就算是自己一个人也要好好地生活。”
白子墨看着白父眼睛,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白父另一只手伸进自己的口袋里,紧紧的握着那一张检查报告,他不知道尚还年幼的白子墨到底从刚才的那些话中领会了多少,他只希望,那一天到来之后,白子墨能够在擦干眼泪之后继续抬起头向前走去。
他抬起手,将手掌放在白子墨的头上,略微有些扎手的头发轻轻的回应着他手心的温热。
一滴眼泪从眼角滚落,白子墨将白父的手放回棺材之中,知道今日,他才终于明白白父那一番话的含义,以及自己的父亲究竟为他坚持了多久。
周围的火还在烧着,灼痛的感觉不停的袭来,但即使温度再高,也难以掩去他头顶上残留的那一抹温暖。
火海与棺材全部化作光玉消散,这一次,出现在白子墨面前的是一张小小的木桌。
一位纯粹有光点所组成的人端坐在桌子对面。
一套茶具突然出现在白子墨面前,对面那位端起茶壶,倒上一杯茶水,推到了白子墨面前。
“喝了,上了刀山下了火海,你替他们还清了对世间所有的亏欠,你也不欠他们了。”
白子墨看着那一杯茶水,茶水如凝玉一般,清澈透明,却没有投影出他的样貌。
“喝了之后呢?我还能不能记得他们?”
对面那位摇了摇头。
白子墨沉默片刻,伸出手将茶杯推了回去。
“有些情,欠下了就还不干净。”
对面那位笑出了声:“不喝,那你什么东西都带不走,可是白来一趟。”
白子墨勾起嘴角。
“说是剑魔炼心,却只有两炼,让我不由有些怀疑它到底配不配。”
态度十分明确。
“小子,别想着激我,没用。”
对面那位举起茶杯,松手,茶杯化作一地碎片。
杯中没有一滴水。
白子墨看着逐渐化作光点的碎片,若有所悟。
“走吧,该给你的,都给你了。”
对面那位抬手轻轻一挥,人影、茶具、桌子全部从白子墨的眼前消失。
摇摆着的木桥重新出现在白子墨身后。
白子墨捂着自己的心口,轻轻笑了笑,转身走了回去。
灵魂归位,白子墨再次睁开眼睛时,他已经回到一座石台之上,周围黑茫茫的,空无一物。
石台上升,白子墨抬起头,发现不知何时所有石台都聚集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座巨大的浮空岛。
而他脚下的这一座石台,应该就是专门留给他的。
石台上升的速度并不慢,很快就上升到了与浮空岛同样的高度,接着,一道金光打在白子墨身上,将他带到了浮空岛岛中央的位置。
原本可以称得上仙境的空中楼阁早已被各种攻击毁的不成了样子,鲜血染红了池塘,地上的尸体也大都不成人形...
可以想象刚才这里到底发生了何等激烈的战斗。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白子墨转过身去,看见有一段时间没见的东瀛武士扛着一柄金光闪烁的长剑走了过来。
“有点搞不懂,到底那一个地方才是剑魔的试炼之地了。”
白子墨笑道。
东瀛武士也笑了起来,他将剑插在地上,以此支撑起自己的身体。
“剑神之道,要的就是铁血无情,对于邪魔外道毫不留情,全部斩杀。”
白子墨点了点头。
“就剩我们两个人了,遗迹还没关闭,看来只有一个人才能活着出去。”
“能不能给我点时间?”
白子墨提议道:“我看你伤的挺重,应该也需要休息一下。”
“你还想吸收这里所有的剑意?”
东瀛武士看着白子墨,问道。
“嗯。”
“随你。”
白子墨眉头一挑:“你就不怕我吸收之后,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呵呵——”
东瀛武士笑着摇了摇头,直起身子露出他胸口上的伤口。
那是柳青衣的口中飞剑,剑气贯穿心脏,如果不是他有着一个可以吊命的技能,怕是直接和柳青衣同归于尽了。
“你觉得,我出去了就能活得下来?”
东瀛武士咧开嘴角,鲜血睡着嘴角不停的淌下。
他看着手中金色的长剑:“我现在只有一个愿望,用这柄剑,斩出我最强的一剑,这样我也死而无憾了。”
说完,他看了一眼白子墨,原地坐下,开始尽力恢复起自己的伤势。
白子墨看着毫无防备的东瀛武士,他知道,只要自己现在出手,身受重伤的东瀛武士根本反应不过来。
不过他自诩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过于卑劣的事他也做不出来,况且,他也确实需要这里的剑气来构筑剑池。
虽然在黄泉之地有所收获,但心海剑池才是他的首要目标,而在那里领悟的一道剑意,主要还是锦上添花。
白子墨越到一座阁楼之上,和东瀛武士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在这里即使他发动了攻击他也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右手并指成剑,轻轻击打在手背上,浮空岛上所有的长剑全部轻轻颤动起来,在新领悟的那一道剑意的带领下,所有长剑全部自断,精纯的剑意从剑身之中流淌而出,向着白子墨涌了过去。
第一百六十三章 :剑七——生死桥
剑意,就像是人的一面镜子。
如果握剑之人生性散漫,只求无拘无束、天下之处心之所向身之所往、那么他的剑意则如风轻灵、行无定型,心向之处皆为剑之所指。
如果握剑之人肩负苍生、只求天下太平、所行之处再无不平、那么他的剑意则厚重如通天山石、天若倾塌,他自然一肩扛之。
而这里所有的剑意全部被白子墨一人吸纳到心海之中、构筑剑池。
剑池初现、有峻峰石山连绵不绝,浑然自若、有天河垂落相溶幽潭,动静相合、有清风白云驮舟而行,潇洒随意...
一座剑池,藏纳人生百态、一柄长剑、勾连生死长桥。
剑池幽潭之下,一座木桥若隐若现、河灯从桥下随水飘过、河水之中倒映出桥上的场景。
河上众生百态、熙熙攘攘,水下游魂飘荡、枯寂无声。
剑七——生死桥。
白子墨睁开眼睛、不知何时那名东瀛武士已经恢复、只见他双手背后,独自看着院中的假山、若有所思。
“伤好了?”
白子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东瀛武士转过身子,看着从阁楼上跳下来的白子墨。
“强弩之末、一口气强撑着而已。”
金色长剑出现于手中,白子墨眯着眼睛看着东瀛武士、他此时的气势、可不想一个将死之人。
“死了、不要怪我。”
“当然。”
白子墨对于眼前这人还是有些好感的,毕竟要不是他自己也没有机会去吸收那些剑意、心海剑池也不会如现在这般稳固。
一指点在自己胸口,一滴心血收到牵引、浮现在手指之上。
“以血为鞘——”
鲜血滴落,一柄黑色的细长长剑出现于手中、长剑没有护手、剑柄剑身浑然一体,仿佛直接有一块钢铁锻造成型。
“以魂为剑。”
东瀛武士收剑入鞘、然后紧紧握住剑柄、蓄势待发。
剑七——生死桥。
白子墨一手握剑、另一手一指打在剑身,剑身长吟。
如仙乐、如丧曲、令人心神震荡。
两人同时睁开眼睛,剑出——
轰——
剑意相撞、一股气以两人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划过周围的房屋、假山、亭台院落,一条细痕出现在周围的建筑上、接着以白子墨的剑为界限、整座浮空岛分作两座。
东瀛武士的身体缓缓倒在地上,身魂俱灭。
白子墨回过头看着散做一地碎片的金色长剑、有些惋惜。
周围的场景渐渐淡去,时间已经不够他在吸收这一道剑意了。
在外等待的人同时抬起头、遗迹之门,重新打开了。
最先打开的是神之遗迹和魔之遗迹,每一座遗迹出来的都是三十人、不多不少。
星之遗迹和剑之遗迹的大门还未打开、赵松紧张的咽了口唾沫、无论是白子墨的真身还是镜像都还在遗迹之中、而按照狼王的要求、他最少要保证其中一个活下来。
两座遗迹同时打开、但与前面的遗迹不同、这一次从遗迹出来的,都只有一个人。
而且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
周围骚动起来,一片哗然,从他们背后的势力带来的消息,按理说镜像和本身是应该进入一个遗迹的、为什么这和他们所知道的完全不一样。
而且这两人,还都遗迹的唯一生还者、这就意味着、他们每个人都将遗迹中所有宝物全部收入囊中。
每个人看向白子墨和星界意识的目光都变得贪婪起来。
白子墨看了一眼星界意识、摇头苦笑。
他从星界意识身上感受到一股气息、大概知道星界意识得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