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白子墨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曼妮莎。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那么多人都渴望活下去，永恒的生命你却说放弃就放弃？”
白子墨有些搞不懂眼前这人在想些什么，生命从来都是所有人歌颂的对象，每个人在看到自己的同伴死后也会不可自制的感到悲伤。
怎么会有人想着要放弃自己的生命呢？
“呵呵。”
嫉妒苦笑一声，并没有在意白子墨语气里的不敬。
“世人都羡慕我永恒的生命，却不知我有多羡慕，他们那一瞬即逝小幸福。”
“你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
白子墨看着眼前突然憔悴的曼妮莎，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让我想想，这是多久之前的事呢？哦，对了。”
曼妮莎看着虚无之处漂浮的刻痕，强大的神识让她一眼就将所有刻痕尽收眼底：“已经快两千年了。”
“两千年前，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普通的妻子，普通的母亲、虽然丈夫不幸的患了绝症，我要凭一人之力撑起整个家庭，当我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多么倒霉。”
“事实上，我很幸福，虽然丈夫无法工作，但每天他还是强撑起身子做好饭等我收工回去，我的儿子很懂事，家里所有的农活都有他一人承担了下来，虽然女儿很早就嫁了出去，但幸运的是，她嫁给了一个很爱她对她很好的男人。”
“我以为我这辈子就是这样，平平淡淡的过去，虽然也有不幸，但至少我还有家人。”
“直到我被罪恶之神选中，一切就变了、在我刚成为嫉妒时，罪恶之神考虑到我在人间还有亲人，并没有向世人公布我的身份，我继续陪着自己的丈夫和孩子。但是好景不长，帝国向罪恶之神宣战了，因为他们不能容忍一个，只要有人犯错就能获得力量的神存在这个世界上，在他们看来使用这种力量的必然也是邪恶之辈，于是人类帝国的三大神祗一起出手，斩落了罪恶之神的神祗。而我这个刚刚成为原罪之一的嫉妒，自然也暴露在他们的视野中。”
“正义之神降下神谕让世人唾弃我；秩序之神开辟出一片虚无之地，将我和我的家人流放在此；慈爱之神将我身上永恒的祝福改为永生的诅咒，而我，则背负着这个诅咒、看着我的丈夫、我的孩子，一个一个从我眼前绝望的死去，而我只能活在回忆和痛苦之中，如此、已是千年。”
“那，你为什么答应罪恶之神成为嫉妒呢，你一开始只是想陪着家人吧。”
白子墨大致明白了曼妮莎的经历和痛苦，看着家人从自己眼前死去却无能为力、这份痛苦，白子墨也品尝过。
“罪恶之神答应我、只要我成为嫉妒，他就可以为我的家人在神庭留下一席之地，因为帝国的神谕、平民和奴隶死后是没有资格升到天堂的，只有贵族和大功之人才可以。”
白子墨沉默了，自然界的神灵，都是自然孕育而生，而人类的神灵，虽然是人类自己修炼成神，但只要是人，就必然有着邪恶丑陋的一面，即使成为神也无法改变这一点。而罪恶之神揭开了他们的遮羞布、当他们发现自己的负面情绪也可以增长罪恶之神的实力时，他们就容不得罪恶之神的存在了。
“所以你愿意帮我吗，只要你答应杀了我，我可以把我所有的神力全部给你。”
白子墨心中一痛。
“除了死亡，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曼妮莎摇了摇头：“没有了，我家人的灵魂几经轮回，早已不是他们本人，我没必要等下去了。”
白子墨犹豫片刻，从背包里掏出黄昏丧钟，递给曼妮莎。
“谢谢。”
曼妮莎接过手枪，深吸一口气，然后将枪口对准自己的脑袋。
“我死后，结界会重新打开，我的力量也会化作水晶。”
“叮——”
黄昏丧钟独有的声音响起，白子墨闭上眼睛不敢去看。
又是许久的沉默，结界没有打开，虚空依旧存在着。
白子墨的耳边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那道声音里包含着怎样的绝望与痛苦，似乎要溢满整个虚无之间。
“不——”
曼妮莎丢下火枪，痛苦的捂着脑袋。
嫉妒、一位神祗、存活了两千年的神明！
此时在白子墨面前哭的却像是丢了心爱的玩具的孩子。
白子墨捡起火枪，脑海中回想起赵江曾说过的话。
“这是一柄神器。”赵江略显惆怅的表情还在眼前：“是一把可以屠神的神器，等它的封印全部解开之后，它会自动装满子弹，每一颗子弹、都是一个神祗的陨落，当所有子弹都射完之后，这把枪会吞噬主人的灵魂、重新进入封印。”
“为什么，为什么我还活着...为什么？”
白子墨看向正痛苦的撕扯着自己头发的曼妮莎，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安慰一个绝望的求死之人，难度太大了。
“呼——”
曼妮莎深吸一口气，打开了结界。
“结界已经打开，你可以走了。”
曼妮莎坐在地上，强撑起与刚开始见面时一样的笑意：“还请你出去后不要告诉别人你来过这里，否则负责监视我的人会对你出手的。”
曼妮莎的温柔，白子墨是可以体会到的，无论是她在述说自己自己家人时眼神里流露出的幸福，还是此时关切的语气，都让白子墨的心神为之宁静下来。
而这样的一个人，却因为神的派系之争，沦为了可怜的祭品。
她应该好好活着，有自己的希望。
白子墨是这么想的，他回想起在图书馆时看到的暴怒的记忆。
人太容易收到舆论的影响了，无论是这个世界的神谕，还是那个世界的网络留言、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就把一个人推入万丈深渊。
背后隐约传来曼妮莎的抽泣声。
白子墨叹了口气，在脑海里组织了一下语言。
“曼妮莎。”
白子墨收回即将迈出结界的脚步，回过头看着曼妮莎。
“嗯？”
“你想报仇吗，向那些害你的家人在绝望中等死的虚伪的神，复仇吗？”
“...复仇...我只是一个伪神，在罪恶之神死后，我只能发挥出圣人的力量，又如何复仇呢。”
曼妮莎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后再次黯淡下去。
“我可以帮你。”
白子墨看着曼妮莎，一字一句道：“我可以帮你，只要你愿意辅佐我，我成神之后会替你复仇、并赐你属于你的终结。”
“复仇...属于我的...终结。”
白子墨深吸一口气，试着让自己的世界渲染影响到这片虚无之地。
白子墨走上前，右手变成灰色，刺穿了曼妮莎的胸口。
“疼吗？”
“...嗯。”
“我现在还不够强，等我的世界成型之后，在我的世界里就可以洗去你身上的诅咒，赐予你终结。”
白子墨收回了手，暗自松了口气。
还好成功了。
“况且。”
白子墨扬了扬手中的黄昏丧钟。
“它的封印还没有解开，解开之后，你就可以...实现你的愿望了。”
“复仇...终结。”
曼妮莎接过火枪，有些出神。
白子墨看着眼睛重新亮起来的曼妮莎，眼神有些复杂。
现在的曼妮莎，支撑她活下去的只不过是复仇的怒火。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是错，但现在，他只希望曼妮莎能够振作起来、至于以后，希望能够让曼妮莎重新找到活下去的意义吧。
“所以，你愿意辅佐我吗？”
“我愿意。”
曼妮莎附身跪下：“请问，我该如何称呼您呢？”
白子墨看着在虚无之间里闪烁着微弱光芒的星星。
“星界之主，以后你就称我为，星尊吧。”
怎么感觉有点中儿呢...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不过白子墨还是这样说出来了。
他有一种感觉，他喜欢这些星光的照耀。
“是，伟大的星尊，不知您是否已经见过贪婪呢？我在您的身上有感受到他的气息。”
“贪婪？”
白子墨眉头一皱，并不记得自己有见过。
“人的欲望是无穷的，而同样无穷的，是无限的宇宙，和知识。”
白子墨一愣。
曼妮莎笑道：“欲望，并不是只有金钱和权力，这些东西，对于我们毫无意义。”
白子墨想到了那天见到的图书馆馆长，不由一笑。
“看来，是已经见过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白子墨的剑
结界打开，白子墨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木梯之上。
由于自己现在并没有斩断曼妮莎身后铁链的能力，所以只能让曼妮莎再委屈一下，多在里面待些日子了。
况且，就算现在有把曼妮莎救出来的实力，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还是一个女人，也只会让师父和云落误会。
白子墨深吸一口气，下了木梯之后漫无目的的在藤蔓街上晃悠着。
夜深人静，除了周围如同萤火虫一样的光点漂浮着，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