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他才看见,猫舍里都是这样的黑暗在蔓延飘荡,显得与周围格格不入。
“这里就是房子里安逸假象的突破点了!”喻封沉抽出匕首,不知道这只胳膊会有什么后续动作。
胳膊在空气中抓了抓,没有抓到喻封沉这件事好像令它很不解,过了一会儿才沮丧的垂下手指,掌心向上五指打开,像是在要什么东西。
【任务更新,找到藏起来的记忆片段,交给不甘的手,手会为你的队友打开一扇大门】
“哈?”
队友?喻封沉想了会儿,怀疑地看了看猫舍。
红和悲痛者在猫舍后那片黑暗的空间里?这咋钻进去的,难怪找不到……
他站起身,试着推了推滑门。
滑门果然已经可以滑动了。
喻封沉回头看了一眼,那只胳膊没有再动,而是保持着要东西的姿态。
把厄运从头上拎下来放进口袋,他叹了口气,打开了门。
血色……昏暗……
眼前的景象让喻封沉瞬间脑后一凉,只见明亮的灯光开始闪烁,变得忽明忽暗起来,眼前的墙上布满了血手印,他几步跨出,发现厨房、卫生间、客厅、阳台上也全是手印,地上还有长长的血色拖痕,好像有什么人正在爬行一样。
“啊……”耳边时不时出现痛苦的哀吟,好几个声音重叠在一起,让喻封沉头脑发胀。
呼吸间,血腥的味道几乎化为实质,充斥在每一立方厘米的空气里,将他包裹在里面。
“真是令人窒息……”
与他进入小小卧室前相比,简直是一个人间,一个地狱。
他看了一眼,脑海里的三十分钟倒计时还剩下十三分钟,一个不算太吉利的数字。
不再考虑太多,他抓着匕首刚想跑进各个房间寻找那所谓的记忆片段,又突然停了下来。
“这拖拽一样的血痕……好像可以连得起来。”血痕有大有小,断断续续,可喻封沉还是在杂乱的痕迹中看到一条勉强能一直连续下去的痕迹,能从周围那么多干扰中一眼看出,也全靠他视力好了。
他注视着这条血迹,开始沿着拖痕走。血痕从他的脚下,也就是小小卧室开始往外延伸,拐了好几个弯,不知道最终会延申到哪里去。
他小心翼翼地走着,避免自己身上沾到其他地方的血痕,有点脏。
在客厅拐了几个弯,又进了一趟卧室,回到阳台……
喻封沉耳边地哀嚎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对他进行着实时的精神污染。
“太吵了……”他有点受不了,这哀嚎声里充满了绝望,像是生命最后时刻不甘的悲吟,但这和他曾经在红霜身边感受到的那种宛如实质的负面情绪还不同,这个仅仅只有声音,让人心烦意乱,却仿佛隔着一层玻璃似的无法一同感受那种绝望。
否则的话,以他对负面情绪的容纳性,这会儿说不定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加快脚步,喻封沉一边抵抗着耳边的哀嚎声,一边来到了玄关。
“在外面?”他倒是没想到,很可能属于这家人的记忆片段,竟然会在外面。
外面的话,就只有……
邻室门后画的猫头!
念及此处,他立刻伸出手,可就在指尖刚碰到门把手的时候,他就从把手上感受到了一股黏糊糊的液体。
“……”身体不由自主地一僵,喻封沉心里顿时不爽,眼神不善地看着指尖沾到的血迹,黑着脸打开门。
门外,楼道灯已经熄灭,他重新按了一次,让不断闪烁的昏黄灯光再次亮起。
血迹从他脚下延申到对面打开的门后,那面粗糙的墙上。
一只大大的血色猫头正在注视着他。
进房子前看起来还有几分可爱的猫头已然变了表情,双目绝望的瞪着喻封沉,面目扭曲而狰狞。
在它的下方,那串同样用血写上去的字快要融化了,字体向下坠着,血液不断流淌。
新的文字从墙里渗出来——
“吵死了!门都要给它抓坏了,它为什么还不走?”
“隔壁的人死光了吗,能不能管管这只死猫!”
“别叫了,叫得这么惨,老子跟看鬼片似的,让不让人睡觉了?”
“……嘘,睡觉吧老公,别管它了,明天和隔壁商量商量,让他们晚上记得把猫放家里。”
血迹不断渗出,喻封沉盯着这些血迹看的时候,感到自己的意识逐渐模糊,眼前出现了另一片景象。
他的视角矮了很多,就像与厄运共享视角一样,从那高度看,只可能是小动物的视角了。
他看到自己在小小卧室床下的猫窝里,一个小女孩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半跪在地板上,开心的把他抱出来放在怀里:“嘻嘻。嘟嘟,你怎么没精打采的?”
女孩抱着他站起身,坐到了床上,揉了他一会儿后才意识到:“你是不是生病了?”
画面一转,是他缩在墙角,女孩大哭,两个成年人正在骂女孩的场景。
女人恨铁不成钢的戳着女孩的脑门:“你怎么这么不懂事!这猫感染了病毒,不丢了它,留下来害我们啊?”
“宝贝,别哭了,爸爸重新给你买一只,这只真的不能留了。兽医说这种病毒可能会传染给抵抗力低得小孩呢。”男人蹲下来抚摸着女孩的头。
女孩崩溃的大喊:“我不要丢掉嘟嘟!呜呜呜……坏妈妈,坏爸爸……呜呜呜……”
他在墙角静静的看着这一切,无精打采的把男人和女人的话收入了耳朵里。
第六十章 回忆
喻封沉被动地沉浸在猫的回忆里。
他看见自己被丢出了家门,女孩伤心地大哭,家里的老人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
他没有走远,而是拖着生病的身体在已经开始拆迁的小区里流浪。
小女孩常常背着父母来找他,给他带吃的,和他玩耍,不管他的身上是否因为在垃圾桶里翻吃的而脏兮兮,小女孩都不嫌弃。
这种陪伴深深的烙印在了白猫的心里。
可很快,他就死了。
那个时候,小区里的很多住户都拿到了拆迁补偿款,搬去了新的房子,可还有一些人因为种种不便留在这里。
小女孩一家就是这样,兴荣小区离小女孩的幼儿园近,而她也即将步入小学,家里想把这段时间拖过去。
他们的家旁边逐渐堆起了废墟,碎砖碎瓦钢筋水泥,使这里变得荒凉脏乱。
死后的这只猫失去了皮囊,尸体倒在一片砖瓦上。
小女孩伤心过后,给猫搭了一座小冢,每天都来看白猫,可她却不知道,白猫的执念一直默默的跟着她。
喻封沉还在猫的回忆里,只能跟着看,无法自己做出行动。
在一个晚上,小女孩家里煤气泄漏,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几个大人纷纷爬向窗户、门和厨房,却在到达之前就晕了过去。
小女孩蜷缩在沙发上,已然快要死了。
白猫的执念看着这一切,它不想善良的小女孩死去,于是冲向邻居家,拼尽全力终于触屏到了门的实体。
它发出凄厉的惨叫,不断用爪子挠着隔壁的门,制造出动静想让邻居听见出门察看,最好能找小女孩一家理论,这样,或许就能发现不对而报警了。
很可惜,邻居非常冷漠,它只听到邻居屋里传来谩骂和不满,却最终没有出来。
那一夜,任凭白猫折腾了一宿,哀叫了一宿,还是无法改变悲剧。
白猫因为吸收了小女孩一家的死气,转化为了怨灵。
事发之后,邻居那家人很快就搬离了兴荣小区,而白猫仍在废墟上,自己的小冢周围晃荡。
渐渐的,它忘记了很多东西,只记得自己想要人来陪伴它。
直到有一天,六个初中生因为听说了这栋楼曾经发生过的惨案,跑过来试胆,结果被倒塌的危房砸死,因为这里奇怪的气息加上心中的恐惧和怨气化为了怨灵。
白猫希望有人陪伴,它和这六个怨灵的气息交杂,在各种因素的影响中形成了诅咒,它们都被禁锢在了这里。
诅咒的内容是:凡是损坏了猫冢的人,都要留下来代替一个初中生怨灵,每死一个,就有一个初中生的怨灵可以离开。
直到六个怨灵都被替代,诅咒才算结束。
这是一个有尽头的新生诅咒,并不特别强,所以每隔三天才可以生效一次。
……
昏暗的灯光一闪一闪,墙上的猫头眼里似乎闪烁着幽冷的血光。
回忆结束,喻封沉猛地拽回了意识,发现身上出了一层冷汗。
在回忆中,白猫的那种等死的绝望,被抛弃的无助,还有想救小女孩却救不成的痛苦,他也是能设身处地的感受到的。
“原来是这样。”他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算是把这次游戏的背景捋清楚了。
手上那种措不及防一手血的恶心感消除了大半,对于这只白猫,他也算是有了几分理解。
可怜,白猫已经被厄运打没了,彻底挂了。
轻呼了一口气,喻封沉知道刚才自己经历的这个就是记忆片段,一定有能把它交给那只鬼手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