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它并非妖魔，而是劫数！
“它又变强了……”
“以它的妖法，如果今日不能除掉，来日必令人间生灵涂炭！”
苓之道人握紧了手中剑和女蒿的手。
情与道向来难以两全，作为一名修道者，他显然过于贪恋这掌心的柔软，这内心的悸动……
但他亦然愿为这苍生，置生死于脑后！
“道人，你的酒喝完了……”
就在乌云即将踏入小寨时，它突兀地停住了。
然后，从乌云中凝聚出一个庞大的面孔面向小寨缓缓说道。
它那空洞而深邃的黑暗眼睛，并没有看向其他人，而是牢牢锁定了小寨中的杯旻道人。
“你还在追随你那软弱的师兄和陈腐的师门？”
“他们配不上你的剑和酒……”
“加入我吧，让我们来重铸这污秽的世间！”
名为祸乱的黑暗存在凝视着杯旻道人缓缓说道。
它的声音响彻群山，压迫众生！
“你这邪魔！侵蚀人心，生吞百姓，我今日便不顾性命也要把你斩杀于此地！”
杯旻道人闻声大怒，直接持剑喝道。
“你的愤怒，我闻到了……”
“你在愤怒我侵蚀他们的灵魂，还是愤怒我的手下以人为食？”
祸乱那庞大的面庞，似乎显露出某种狰狞的笑容。
“那都不该令你愤怒，道人……”
祸乱收敛了笑容，它从乌云中凝聚出手掌指着群山外的王朝说道：
“你听他们出生时的嚎哭，凄厉而尖锐，你见他们垂死时的目光，麻木而黯淡……”
“从生至死，由幼到老，庸碌者受尽蹉跎，或为强者所辱，怒而无力，或为命运所戏，悲而不闻。”
“有豪情者如累累山竹，愈是壮怀激烈，愈是高耸如云……”
“而凡尘似钝刀，点点割去，直至根茎皆萎。”
“人言凤凰涅槃，岂称麻雀重生？”
“倒不如予他个痛快了然，何必令其在世间苦海蹉跎？”
“至于食人，不过权宜之计——牲畜多肉，象虎骨精，岂不美哉？”
“更何况人将相食，却说妖魔？”
“而人间王朝，世间修行，皆是腐朽！”
“文明万载至今，王朝不思统一此世，道统只为逃脱而行！”
“何其谬矣！”
“我等以强者为基，推翻这腐朽的世界，统一整个尘世！”
“你若是欢喜，自可以一界之资源予以人类生息，更以一己之念定不变之法。”
“那时人间，熙熙攘攘，人类之数何至亿万？”
“我带来毁灭，却并非为了毁灭。”
“我带来祸乱，却并非为了倾覆……”
“我不为王权，我带来……超越！”
祸乱沉闷的声音，像闷雷般在世间响起。
一如那混沌初分，坠下苍穹的浊气一般，带着令一切颤栗的雄浑！
但它没有等来杯旻道人的认同，而是有一剑似星火般破空而来！
第177章 漫天阴影与一抹银光
那剑光是如此凌厉，以至于带着铺天盖地气势的漫天阴云也被撕裂开！
祸乱那由阴云凝聚而成的巨大脸庞，也出现了一个异常明显的巨大裂缝！
一如那挥尺分海的传说一般，令人震撼！
但下一瞬间，祸乱那巨大的阴影脸庞便再次聚合。
仿佛即便是凌厉至此的剑光，也无法让其受损。
“意料之中的反应……”
祸乱看着眼前渺小的杯旻道人，由阴云凝聚的脸庞看不出喜怒。
“是啊，被我所欣赏的你，又怎会放弃心中的理念。”
“可惜，我也如此……”
下一刻，带着某些惋惜语气的祸乱消散在那漫天的乌云之中。
随后，那滚滚的乌云像是倾塌了一般，径直朝着下面砸下！
而就在此时，女蒿与苓之道人合力挥出一道青光！
阴云与青光不断纠缠，不时有雷霆四处激射！
“该死，又是这招！”
杯旻道人持剑后退，他尚未掌握对抗这种形态敌人的剑术。
在初次遭遇祸乱的时候，杯旻道人就惊异地发现了对方的这一特质。
他本不以为意，毕竟天下道法层出不穷。
惊才绝艳之辈，不经意间创下某个大神通的雏形，也不是什么令人觉得难以接受的事情。
但现在想来，这已经在一定程度上表明了对方的跟脚不凡。
其更自号祸乱，必然非寻常妖魔。
法术交汇之际，自然灿烂无比。
但杯旻道人知道，这种对抗无疑更是险恶。
稍有不慎，直接人头落地、身死道消不是戏言。
好在师兄术法通玄，现在有女蒿相助，应是无碍。
可下一刻，场上形势猛然逆转：
只见阴云中有冥冥之音响起，女蒿和苓之道人脸色瞬间大变。
随后，他们被猛然击飞，犹如落雁般从空中落下！
“心有遗憾，情有悔恨，人心千疮百孔，又怎能敌我神通？”
阴云中，祸乱的声音犹如雷霆般响起！
“你tm烦不烦！”
杯旻道人直接以身合剑，径直朝着阴云斩去！
“一剑斩不死你，我就斩你十剑！”
“十剑斩不死你，我就斩你百剑！”
剑光中，传来杯旻道人的怒喝声！
一时间，剑光如雨，在阴云中穿梭不定！
“阿妈！”
底下的阿青接住了从空中落下的女蒿和苓之道人，她焦急地看着脸色苍白的女蒿喊道。
“玄……鸟……”
被重创的女蒿用神识传来模糊的声音。
阿青忍住心中悲痛，一时恨意与怒火交融，她看向天中的阴云沉声施起了法咒……
而随着她的施法，她肩上的白枭不断散发着幽幽的银光！
随后，某些模糊的、犹如幽魂般的巨大身影以白枭为核心出现了！
那身影恍惚间带着上古之时的莽荒意味，纯粹的野蛮和新兴的文明在其间交织着！
“号令：玄鸟！”
下一刻，那玄鸟的幻影直接冲向云霄！
即便阿青的法术造诣，显然是不如已经活了漫长时间的女蒿。
但作为大地直系血裔的存在，她体内的法力并不比女蒿差太多。
可祸乱并没有理会玄鸟，它只是颇为意外地看了一眼底下的阿青之后，便从阴云中分割出一股黑暗力量，直接击向阿青！
尚未具备成熟战斗意识的阿青，直接被那股力量给击倒了！
法力的紊乱，让她喉间蓦然涌现一股腥甜！
而这时，不断撕裂着阴云的杯旻道人似乎变得迟缓了。
然后，在他尝试脱身的时候，有一个人型的黑影从阴云中突然凝聚！
然后一枪将其杯旻道人穿胸刺透！
蕴藏在枪中的黑暗力量，直接将杯旻道人的法力径直锁死！
“我本以为你心意圆满，不碍尘埃。”
“没想到，冥顽如你，心中也有漏洞……”
那人型的黑影，看着眼前怒目圆睁的杯旻道人说道。
“人类的情爱，实属大道之毒。”
“我本以为你早已醒悟，没想只是掩埋于心。”
“可惜，人言可欺，人心难逆，你终究无法欺骗自己……”
祸乱摇了摇头，它颇为有些感叹。
也许世人觉得杯旻道人鲁莽无智、粗俗无理。
但对于它而言，世人的评判标准是苍白且可笑的。
他们甚至不敢在深夜直视自己的内心，又如何能够看清他人的本来面目？
可笑……
祸乱将枪松开，顿时杯旻道人的尸身坠下阴云。
祸乱没有管杯旻道人的尸身，它看中的是活着的杯旻道人。
至于死了的，不过是团血肉。
它不是凡人，更不会对此祭奠。
随后，它看向那被它以术法定在空中的白枭。
“玄鸟？”
祸乱以法眼仔细看了一眼对方的羽翼，语气颇为微妙。
“本以为凡人指鹿为马，便殊为可笑。”
“没想到大地的血裔，也行这荒诞之事。”
“看来人间的腐朽，并非没有源头的。”
祸乱将那白枭抓到眼前，它觉得或许可以以此来进行一些黑暗的计划。
它并不认为，推翻这腐朽的世界是依赖于它的黑暗力量。
毕竟，它源于这世间的黑暗……
所以，它无法拥有超过这黑暗的力量。
但从另外一个角度行事的话，一切就变得简单多了。
它能够洞悉人心的弱点，操控凡人的意志。
以此为核心，它知道自己能够做些什么……
可惜的，现在并没有人能够理解它的伟大之处。
这令祸乱，有些微微的懊悔。
也许，它不该杀了杯旻道人。
但这种悔意，并没有在祸乱的黑暗意识中沉浸多久。
它看向底下的小寨，那里还有一些人需要它去处理。
“孱弱的心智，如此能够行使伟大的力量？”
祸乱看着正在挣扎的女蒿和苓之道人缓缓说道。
下一刻，黑暗之力随着它的意志凝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