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一笑置之,不与他计较,转而指向那片云海,问道:“你现在再看云海,和刚才有什么变化?”
周兴转头望去,嬉笑着答道:“云彩变多了!”
“我看你是喝多了!”
老人突然生气地踹了他一脚,将周兴踹倒,后者顺势一躺,呼呼睡大觉。
周兴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见铁心鼎抱在自己怀里,不禁吓了一跳,猛然坐起。他竭力回想之前发生的事,依稀记得有些扫地的老头强迫他喝酒,还拿出一个红鼎和他比较。
周兴环顾四周,哪里还能看到半点老者的身影,他便怀疑是自己观云时睡着了,之后的事都是在做梦。可是身上确实有一股酒气,闻起来还让他头疼。
周兴叹了口气,运转真龙气一个大周天,身子猛然一振,残存的酒气彻底消散。他见日头都升到了头顶,一觉睡了近两个时辰,不禁懊悔连连,一边骂着那老头害人不浅,一边快步向熔岩湖奔去。
熔岩湖虽然没有了四条火龙,火属性灵气的浓郁度却丝毫不减,周兴到达后,立即找了一处高台倒挂,而长期驻扎此地的其他弟子,则统一用倒挂法练功,再无一人正常打坐了。就连初入此地的弟子,在经过了短暂的惊讶后,也入乡随俗,很快适应了这一古怪、高效却颇为痛苦的修炼法。
周兴吸纳火属性灵气时,还没有摆脱浪费了两个时辰来睡觉的懊恼情绪。
扪心自问,周兴自认资质平平,悟性普通,唯一的凭仗就是一刻不停地苦修,以勤补拙,所以片刻光阴也不能虚度的。
“那个死老头!”周兴恨得牙根痒痒。
他之前都是每倒挂修炼两个时辰,便回到高台打坐一炷香时间调整内息,可现在他改变主意了,不再回高台,就这么一直挂着。
第二天清晨,周兴又向着缥缈峰的最高处奔去。一来,观云悟拳,调整身心,二来,要是再碰见那个老头,他得痛骂对方一顿。
不久,周兴便又跑上了山巅,四下张望一番,一个人影也没看见,便还坐在昨天坐的位置上,一心观云悟拳。
这一次,周兴还是很用力,甚至比昨天更用力了。因为在他看来,昨天观云一无所得,还浪费了许多时间,简直亏大发了,所以今天必须补回来,必须观出心得,从而提升拳意。
不一会儿,周兴又看得头晕眼花,看什么都白茫茫一片。
“躲开!别妨碍我扫地!”不知何时,穿着破烂的老者再次出现,手里还拎着那根破扫帚,冷冷地说道。
周兴正愁没处撒火呢,一看是他,喜怒交加,正要辩理,老者却抢先开口,淡淡道:“怎么又是你,你这笨蛋比灰尘还顽固,怎么还扫不走了?”
“这又不是你家,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周兴气得火冒三丈。
老者不再说话,挥动扫帚轻轻一扫,远未碰到周兴,后者顿时感到一股大力将自己托起,然后向不远处的山壁飞去。
周兴大惊失色,急忙运转真龙气抵抗,却发现毫无作用,山壁距离他越来越近,眨眼间就拍上了他的脸。
随即,周兴就像一摊泥巴从山壁上滑落,摔在地上。
第312章 一心二用(加更一)
周兴大怒,他猛然起身,脚下骤然发力,转瞬间就冲到了老者近前,一记直拳狠狠轰出,用的是静心拳的拳意。
老者嘴角微微上扬,用扫帚一挡,扫帚杆弯成一个夸张的弧度,但始终没有折断。
周兴心中惊骇,立即变招,改直拳为肘击,又加了三成劲。
老者不动如山,还是用扫帚去挡,周兴顿感这一招好像打到了棉花上,别提多难受。
这下,周兴知道老头不是普通人了,但他绝不肯白白吃一个大亏,至少也要给他一拳讨回本钱,若是还能赚些利息,那自然是好上加好。
想到此,周兴将真龙气运行到极致,加紧进攻,一拳比一拳猛,一拳比一拳快。
老者始终面带微笑,只守不攻,就好像岸边一块礁石,任凭海浪无情拍打,我自岿然不动。
周兴越打越心惊,越发越没底,他分明已经使出十二分的能耐,受损经脉又开始隐隐作痛,却连老者的衣角都没碰到。
约莫过了半炷香时间,周兴突然收招,抱拳恭敬道:“前辈,我错了,任凭发落。”
老者淡淡道:“服了?”
周兴尴尬一笑,道:“心服口服,外带佩服。”
“嗯,那我冤枉你了吗?你是不是笨蛋?”
周兴自嘲道:“笨到姥姥家了,有时真想换个脑袋。”
老者哼了一声,从腰间摘下酒葫芦扔给他,吩咐道:“你酒量太差,这次喝一口就好。”
周兴没拒绝,仰脖喝了一大口,脸立即又红起来。
“全身放松,望向云海,以最慢的速度运转真龙气,同时在脑子里冥想观云拳要义。”老者说道。
周兴暗暗吃惊,对方只见过他两面,却对他修习的功法了如指掌。他不敢出言询问,只有按照对方说的做,他确信对方是天元宗的人,而且没有恶意,否则以老人的本事,他早死多时了。
“感觉怎么样?”过了一会儿,老人问道。
周兴心虚道:“以最慢速度运转真龙气已经很费力了,同时还要冥想观云拳要义,这个,有点难啊……”
“笨蛋,当然要一心二用!否则以你的愚钝资质,修炼到死,撑死也就是个洞玄境,这辈子都别想结成金丹!”
周兴有些不服气道:“我觉得洞玄境就挺厉害了,我师父就是洞玄境。”
“法显那个笨蛋比你还差,少跟我提他!金丹境以下,都不算真正的修仙,本质上还是蝼蚁,早晚被人拍死!你在乎的人,一个也保护不了,还可能因为你而受到牵连!因你而死!”老者越说越气,好像被勾起了什么伤心事。
周兴静静地听着,不敢插言。
老人说了一大通,忽然又沉默不语,周兴被他看得浑身别扭,便尽量照他说的做,虽然十分笨拙,但还是勉强做到了。
“对,就是这样。小子你要知道,人的寿命比起那些妖兽魔怪要短得多,修炼对于他们来说,可以慢慢来,可人要想不断延长阳寿,就要不断提升境界,一步慢就步步慢,所以必须要在同样的时间内做更多的事,一心二用只是最低要求,将来要做到一心三用四用五用!”
周兴皱眉道:“那样不会精神分裂吗?”
老者立即赏了他一板栗,淡笑道:“不会的,我已经做到了一心六用,不还是很正常?”
周兴腹诽道:“我看你很不正常!”
老者立即又赏了他一板栗,淡淡道:“我猜你一定在心里说我不正常。”
周兴捂着脑袋,欲哭无泪。
就这样,在扫地老头的指导下,周兴过起了异常忙碌的日子。
每天利用上山下山锤炼体魄时,他既要以最快的速度下山,还要同时在脑海中学习《奇门阵图》中的新阵法。而上山时,在保持速度不变的情况下,则要将《丹药精义》通篇背诵。
观云悟拳时,他还要练习操控真龙气的运转速度,老头的要求是要达到精微的程度。倒挂炼气时,他还要分心对药草进行去芜存菁。
另外,每过一炷香时间,他就必须使用一次定字诀,要求耗费的灵气越来越少,定物的时间越来越长。
总之,本已十分忙碌的周兴,一下子就变得异常忙碌,没有一刻清闲。若是真能抽出一时半刻时间,他还要去喂两只灵兽呢。
一般人遇到这样无丝毫喘息之机的修炼法,最多坚持三五天时间便不得不放弃,因为实在太累,身心俱疲。
可是周兴顶住了。因为他的内心深处有一股强烈的危机感,他总觉得天元宗将有一场大劫难。他真心希望这只是他的无端妄想,可他又怕那一天真的突然到来。
在周兴看来,如今的天元宗就是他的家,同门的兄弟姐妹们就是他的家人,谁要是敢对天元宗耍弄阴谋诡计,敢对他的家人不利,谁就是他的死敌!
所以,周兴始终能以大毅力咬牙坚持。而老头教得也比法显上心多了。
一天,周兴正在观云悟拳,忽然问道:“前辈,咱们非亲非故,天元宗弟子也不少,你干吗如此费心教我?我可是有自知之明的,我知道我的资质平平。”
老头捋着胡子微笑道:“我观察你一段时间了,你的资质虽然差了些,但心性极为坚韧,这方面比起别人,可是半点也不差!”
周兴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前辈到底是谁?”
老者微笑道:“你现在不必知道,我教你的事也别跟法显说,时机未到。时机一到,你自然知道。”
周兴撇撇嘴,只好按捺下好奇心,专心修炼。
不知不觉间,过去了一百多天,周兴忽然感觉体内真气和灵气都异常饱满充盈,而这是进阶的前兆。
周兴大喜,练功更加勤勉。
突然间,无名大殿的门被人猛地推开,蝶舞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焦急道:“快走快走,鲁泰被人打成重伤,宗主召集咱们这些新弟子去云霄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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