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吃完了,喝着酒,拿着橘子还没设密码和指纹锁的新手机,翻看着信息,点数着互助会里的成员数字。
“好,真好!不愧是宣城,比我家乡那种小省会城市热闹多了,有这么多等着奉献给我的生命之力!……噢?金色血人?备注是‘水里的爱’?这是我的美味佳肴吗?哎呀,橘子你真是睡早了,怎么跟这个人的聊天信息这么少,刚认识的吗?互助会的群里没有这个名字,空欢喜……橘子呀,你还玩网约?”
一百二十平米的房子里,时不时的响起黑色的自言自语。
陈逢时没有骑摩托车,喝醉了不开车,因为避免人为的犯错。今晚的错误就源自于他对酒精把控的松懈,就是没办法自我原谅的错误。
他的运气不错,刚准备叫网约车,就来了辆空的出租车,还是宽敞舒适安静的蓝白电动出租。
他坐在车上,还在琢磨着,应该送橘子一份什么样的礼物。他说不清此刻对橘子的感觉,但他知道自己,他打心里欣赏她。
只要这份礼物能够让她喜欢的话,陈逢时觉得他不会在乎花费,只要他现在能支付得起,他就会愿意。
但礼物这种东西,尤其对于橘子来说,显然又不仅是花费更多就等于更符合她心意的。
突然,电话响了。
陈逢时简直想直接静音!今天事情够多了,够多了。这新手机卡放进去后什么程序都还没下载,通讯录都还没下软件备份,这么晚了,谁的电话?
肯定不是橘子,他们是微信联系,都没想起要号码。
陈逢时取出手机时,心想不管是谁,还是关了回酒店睡觉最好,要不然他这一宿住宿费都快白出了!
可是,手机上的号码,属于一个他无法说服自己不接的人——是沈爱!
第五十三章 干嘛都赶在这个夜晚
现在已经是快凌晨五点了,这么完了,沈爱怎么会给他电话?
不,或者说是这么早,沈爱就起床了?
陈逢时没法不接,他深吸了口气,平复莫名的心虚,不,不是莫名。他回想起跟橘子短暂、有限的失控,就是产生了一种对沈爱不忠的、背叛了她的愧疚。即使他明知道,他们两至今为止没有关系,未来看起来也没可能有什么关系。
但这种感觉就是存在。
电话接通后,陈逢时仍然没忘记调整状态,用低沉、稳重,不疾不徐的声音开口说:“刚换了手机,请问哪位?”
对,以他跟沈爱的通话次数,他必须假装不记得她的电话号码,即使实际上他早就倒背如流。
“陈逢时,我是沈爱!蒋媛哭了一宿,现在闹着要自杀,你赶紧来一趟劝劝她!我在小巅峰顶上……”沈爱那头的声音很急切,但陈逢时的心情却很郁闷。
摇姐那口锅的麻烦才刚开了个头,他自己现在心情差的没法说,还得打起精神面对这些破黑锅,去安慰这些他明知道被植入虚幻记忆的麻烦?
陈逢时真的很想说一句:她要死就去死吧!
可是,他内心那该死的道德感,让他说不出这种话,甚至于有这种不耐烦的念头之后,都觉得这么想是罪过。
蒋媛也很无辜,她有什么办法吗?她没办法啊,所以沈爱也没办法,于是……他这个背黑锅的又有什么办法?
“师傅,去宣城大学旁边的入山公园侧门。师傅知道侧门吗?”陈逢时让开车的师傅改道,沈爱所谓的小巅峰顶上,是宣城大学山群里距离学校最近的那个山坡顶上,所以被叫做小巅峰,从侧门上去最近。
再后面的那座山顶就叫二巅峰……
去那玩的话,通常简称去二……
如果这就觉得很强大了,那么二巅峰临着的叫做二逼巅峰……
陈逢时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创意,反正大家都叫习惯了。
“知道。”那师傅是个少见言语少的人,回复简洁干脆。
陈逢时于是对电话那头沉声道:“叫她不用自杀了,我正过来。”
电话那头沈爱已经对蒋媛说了,然后就听见蒋媛叫嚷着:“他过来又怎么样?又怎么样?他一直在玩弄我的感情,他到底喜欢谁?他到底有多少女人?你让他说清楚——”
陈逢时不知道这些如果是事实的话,一个男人此刻的心情应该是怎样的,反正作为背黑锅的他来说,又碰上一连串这么多事情,他听着就只有很烦的感觉。可他不能烦,他既然过去,就得先让蒋媛安定下来。于是沉声对着电话说了句:“开免提——如果她认为我过去没用,我可以不去。”
“陈逢时——你怎么说这种话?她当然想见你!”沈爱这头跟陈逢时说完,那头又忙安抚蒋媛说:“你别再闹了!再闹他不过来了。”
那头的蒋媛竟然没这么容易被拿捏住,听了这话反而又闹腾叫着说:“他不来,不用他来,反正我不想活了!别拦着我,让我跳下去摔死算了!让我摔死算了——”
陈逢时听着这话就不像要死,于是淡定的继续说:“你告诉她,最后再确认一次,不能好好沟通我就没必要过来了。至于学校——未来我不回去了,已经找到工作,以后再想找我沟通,得看我哪天有心情接她电话。”
“陈逢时!蒋媛都这样了,你怎么说这么没责任心的话?你到底有没有……”
“我来帮忙——没道理还得让你随意羞辱。沈爱,如果你不能好好说话,请你打电话求助别人。”陈逢时直接打断,听不得这种话,也就不想听,更不愿意让沈爱把这些定义说着说着说的更顺口了,这不等于是反复进行标签印象的强化吗?所以,他必须把这种情况提前扼杀,哪怕是采取强硬手段也在所不惜!
那头沈爱到底怕陈逢时不管蒋媛了,于是缓了口气,语气里却仍然流露出强烈的正义感,说了句:“敢做这些事情,反而不敢让人说,有羞耻心就不该做这么多无耻的事情。今天我为了蒋媛不说,但也改变不了别人心里怎么想!”
陈逢时故作很无所谓的说了句:“谁在乎你们心里怎么想?只要别在我面前说了让我觉得烦就行了。”
这功夫,那头的蒋媛果然没声音了。
她到底是被陈逢时那番话吓住了,她怕没机会再见面了,也被陈逢时表现的淡定、无情震慑住了。
蒋媛暂时安静了,陈逢时也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一身湿衣服,这么完了也找不到地方换,也不想跑去折腾汉子,本来计划直奔酒店洗澡睡觉,现在倒好,事情真是没完没了!
他刚才真想直接约了改天跟蒋媛谈,但估计她没那耐心,到底是心疼沈爱,于是就自己委屈着,穿着湿衣服往那跑。
然而这蛋疼的黑锅该怎么解决?
他问过小安,到底恢复记忆失败之后,这些人的虚幻记忆会被强化到什么程度。
小安告诉他的是,相当于精神病的程度。
那是什么程度?
精神病人看到的幻觉,任别人怎么分析那是假的都没有鸟用!陈逢时见识过被迫害妄想症的真实表现,对于幻觉记忆,他们就认为是真的!
所以他知道,这件事情真的很无力。
他能怎么处理呢?
陈逢时真的还没想好,但蒋媛的事情沈爱等于被捆绑,他想也觉得沈爱的角色会被她折腾的何等苦不堪言。谁叫沈爱是他的女神呢?为女神分担压力,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出租车停在上山的侧门,师傅途中没有错路,没有迟疑,是真的很熟这边。
给钱的时候,陈逢时多了句话说:“师傅对这边很熟啊!”
“当年毕业时,宣称大学在全国还是三流大学,现在像样多了。”
“原来是师兄,失敬。”陈逢时懂了,原本这地方平时没什么人来,周围的住户属于没闲情和精力爬山玩的类型,加上这里的山道建设简陋,也并不适合游玩。
那师傅笑笑,准备开车走的时候,陈逢时冷不丁发现快整点时分了,实在是经历让他不得不多点心,于是故意找话的多问了句:“师兄当年读书时,这山上的路还一点没修吧?”
那司机有点意外,但陈逢时是客人,而且还算有礼貌,于是耐着性子回答说:“是啊。那时候大多都没钱开房,小巅峰就是鸳鸯林……”
正这时,那司机身上开始溢出红雾,头顶上延伸出红雾线,但是延伸了一截长度后,就停止了伸展,仿佛茫然无措般在司机头顶上摆动着。
陈逢时什么也没说,直接伸手按掌那司机的头顶,随着金雾外放,迅速驱散那四级体内的菌魔。
一路上司机体内的菌魔没有外散试探,大约因为距离菌魔本体太远,所以情报探索的能力无法执行,红雾线也因为过远的距离无法实现连接。
司机体内的菌魔被驱散后,人短暂丧失了意识,趴在方向盘上,当悠悠然醒过来时,觉得头脑很糊涂,不记得怎么来的这里,不知道今天是几号,星期几……
陈逢时从侧门上山了,所谓的侧门其实根本没有门,只是一段狭窄的只能容单人通过的阶梯。对于坐个出租车也碰到菌魔寄生体的事情,他已经没什么想说了,只是越来越觉得,他对世界的认识在被迫刷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