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我行等大骇之下,不由自主都退了几步。沈毅左手将盈盈一扯,自己挡在她身前。一时房中一片寂静,谁也没喘一口大气。
第84迫在
室内的气氛极为诡异,东方不败的目光缓缓转到盈盈脸上,问道:“任大小姐,这几年来我待你怎样?”
任盈盈没有丝毫迟疑的回道:“你待我很好。”
东方不败又叹了口气,幽幽地道:“很好是谈不上,只不过我一直很羡慕你。一个人生而为女子,已比臭男子幸运百倍,何况你这般千娇百媚,青春年少。我若得能和你易地而处,别说是日月神教的教主,就是皇帝老子,我也不做。”
沈毅笑道:“你若和任大小姐易地而处,可有点不容易!”
任我行等听他这么说,都是一惊。
东方不败双目凝视着他,眉毛渐渐竖起,脸色发青,说道:“你是谁?竟敢如此对我说话,胆子当真不小。”这几句话音尖锐之极,显得愤怒无比。
沈毅明知危机已迫在眉睫,却也忍不住笑道:“是须眉男儿汉也好,是千娇百媚的姑娘也好,我最讨厌的,是男扮女装的老旦。”
东方不败尖声怒道:“我问你,你是谁?”
沈毅道:“我叫沈毅。”
东方不败怒色登敛,微微一笑,说道:“啊!你便是沈毅。我以为你是如何一位英俊的郎君。哼,我看也平平无奇,比起我那莲弟来,可差得远了。”
突然间粉红色人影一晃,绣花针向沈毅疾刺。
沈毅但见他衣袖微摆,便即刷的一剑,向他咽喉疾刺过去。
这一剑刺得快极,东方不败若不缩身,立即便会利剑穿喉。但便在此时,沈毅只觉左颊微微一痛,跟着手中长剑向左荡开。
东方不败出手之快,委实难以想象,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间,他已用针在沈毅脸上刺了一下,跟着缩回手臂,用针挡开了沈毅这一剑。
幸亏沈毅这一剑刺得也是极快,又是攻敌之所不得不救,而东方不败大怒之下攻敌,不免略有心浮气粗,这一针才刺得偏了,没刺中他人中要穴。
东方不败手中这枚绣花针长不逾寸,几乎是风吹得起,落水不沉,竟能拨得沈毅手中的青锋剑直荡开去,武功之高,当真不可思议。
沈毅大惊之下,知道今日遇到了生平从所未见的强敌,只要一给对方有施展手脚的余暇,自己立时性命不保,当即刷刷刷刷疾出四剑,都是刺向对方要害。
东方不败“咦”的一声,赞道:“剑法很高啊。”左一拨,右一拨,上一拨,下一拨,将沈毅刺来的四剑尽数拨开。
沈毅凝目看他出手,这绣花针四下拨挡,周身竟没半分破绽,当此危在瞬息之际,决不容他出手回刺,大喝一声,长剑当头直砍。
东方不败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拈住绣花针,向上横举,挡住来剑,长剑便砍不下去。
沈毅手臂微感酸麻,见红影闪处,似有一物向自己左目戳来。
此刻既不及挡架,又不及闪避,百忙中长剑颤动,也向东方不败的左目急刺,竟欲拼个两败俱伤。
这一下剑刺敌目,已迹近无赖,殊非高手可用的招数,但沈毅所学的“独狐剑法”本无招数,他为人又随随便便,素来不以高手自居,危急之际更不暇细思,但觉左边眉间微微一痛,东方不败已跳了开去,避开了他这一剑。
沈毅心知自己左眉已为他绣花针所刺中,幸亏他要闪避自己长剑这一刺,绣花针才失了准头,否则一只眼睛已给他刺瞎了,骇异之余,长剑便如疾风骤雨般狂刺乱劈,不容对方缓出手来还击一招。
东方不败左拨右挡,兀自好整以暇地啧啧连赞:“好剑法,好剑法!”
任我行和向问天见情势不对,一挺长剑,一挥软鞭,同时上前夹击。
这当世三大高手联手出战,势道何等凌厉,但东方不败两根手指拈着一枚绣花针,在三人之间穿来插去,趋退如电,竟没半分败象。
沈毅见任我行和向问天二人攻势猛迅,东方不败已缓不出手来向自己攻击,当下展动长剑,尽往他身上各处要害刺去。
但东方不败的身形如鬼如魅,飘忽来去,直似轻烟。沈毅的剑尖剑锋总是和他身子差着数寸。
忽听得向问天“啊”的一声叫,跟着沈毅也“嘿”的一声,二人身上先后中针。
任我行所练的“吸星大法”功力虽深,但东方不败身法快极,难与相触,再者所使兵刃是一根绣花针,没法从针上吸他内力。
又斗片刻,任我行也“啊”的一声叫,胸口、喉头都受到针刺,幸好其时沈毅攻得正急,东方不败急谋自救,以致一针刺偏了准头,另一针刺得虽准,却只深入数分,未能伤敌。
四人围攻东方不败,未能碰到他一点衣衫,而四人都受了他的针刺。
任盈盈在旁观战,越来越担心:“不知他针上是否喂有毒药,要是有毒,可不堪设想!”但见东方不败身子越转越快,一团红影滚来滚去。任我行、向问天、沈毅连声吆喝,声音中透着既愤怒又惶急。
三人兵刃上都贯注了内力,风声大作。东方不败却不发出半点声息。
任盈盈暗想:“我若加入混战,只有阻手阻脚,帮不了忙,那可如何是好?看来东方不败以一敌三,还能取胜。”一瞥眼间,见杨莲亭已撑腰坐起,凝神观斗,满脸关切。
任盈盈心念一动,慢慢移步走向床边,突然左手短剑一起,嗤的一声,刺在杨莲亭右肩。杨莲亭猝不及防,大叫一声。任盈盈跟着又是一剑,斩中他大腿。
杨莲亭这时已知她用意,是要自己呼叫出声,分散东方不败的心神,强忍疼痛,竟再也不哼一声。
任盈盈怒道:“你叫不叫?我把你手指一根根斩了下来。”长剑一颤,斩落了他右手一根手指。不料杨莲亭十分硬气,虽伤口剧痛,却没发出半点声息。
但杨莲亭的第一声呼叫已传入东方不败耳中。他斜眼见到盈盈站在床边,正挥剑折磨杨莲亭,骂道:“死丫头!”一团红云陡向任盈盈扑去。
任盈盈忙侧头缩身,也不知是否能避得开东方不败刺来的这一针。
沈毅、任我行双剑向东方不败背上疾刺。向问天刷的一鞭,向杨莲亭头上砸去。
东方不败不顾自己生死,反手一针,刺入了向问天胸口。
向问天只觉全身酸麻,软鞭落地,便在此时,沈毅和任我行两柄剑都插入了东方不败后心。
东方不败身子一颤,扑在杨莲亭身上。
任我行大喜,拔出剑来,以剑尖指住他后颈,喝道:“东方不败,今日终于……终于叫你落在我手里。”剧斗之余,说话时气喘不已。
东方不败背上两处伤口中鲜血狂涌,受伤极重,不住呼叫:“莲弟,莲弟,这批歼人折磨你,好不狠毒!”
杨莲亭歼东方不败竟然败了,怒道:“你往日自夸武功盖世,为什么杀不了这几个歼贼?”
东方不败被杨莲亭这句话骂的羞惭,含泪道:“我已……我……”
杨莲亭甩过头去,怒道:“你什么?”
东方不败泪水顺着脸颊留下,无力道:“我已尽力而为,他们……武功都强得很!”突然身子一晃,滚倒在地。任我行怕他趁机跃起,一剑斩上他左腿。
东方不败苦笑道:“任教主,终于是你胜了,是我败了。”
任我行哈哈大笑,甚为得意道:“你这大号,可得改一改吧?”
东方不败摇头道:“那也不用改。东方不败既然落败,也不会再活在世上。”
第85崖顶
他本来说话声音极尖,此刻却变得低沉起来,望着任我行,眼中漏出一丝不甘心,又道:“倘若单打独斗,我不会败给你。”
任我行微一犹豫,说道:“不错,你武功比我高,我很佩服。”
东方不败心下释然,又转头望向沈毅,道:“沈毅,你剑法极高,但如单打独斗,也打不过我。”
沈毅点头一笑道:“正是。其实我们便四人联手,也打你不过,只不过你顾着那姓杨的,这才分心受伤。阁下武功极高,不愧为‘天下第一’,在下十分钦佩。”
东方不败微微一笑,道:“你二位能这么说,足见男子汉大丈夫气概。唉,冤孽,冤孽,我练那《葵花宝典》,照着宝典上的秘方,炼丹服药,自……唉,渐渐的胡子没有了,说话声音变了,性子也变了。我从此不爱女子,把七个小妾都杀了,却……却把全副心意放在杨莲亭这须眉男子身上。倘若我生为女儿身,那就好了。任教主,我……我就要死了,我求你一件事,请……请你瞧在我这些年来善待你大小姐的份上……”
任我行脸露不一丝不解,迟疑的问道:“什么事?”
东方不败流着泪望向躺在地上的杨莲亭,痴痴道:“请你饶了杨莲亭一命,将他逐下黑木崖去便是……”
任我行额头青筋跳了几跳,狠狠的瞪了一眼杨莲亭,转而对东方不败冷笑道:“我要将他千刀万剁,分一百天凌迟处死,今天割一根手指,明天割半根脚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