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睛,深吸几口气,他睁开眼睛,对着面前的男子说道。
“既然是谢礼,那在下就厚颜收下了。”
紫英笑着点头。
“子明兄满意就好。”
“风水小道,可用而不可为凭,子明兄不必太过沉迷道。若能修积百万福德,则何处不成善地。交浅言深,不宜深谈!”
“时候不早,在下先回南海。子明兄,不劳远送!”
话音刚落,就化作一条红色长龙,倏忽遁去,在远处空中会和一道银光,两条匹练似的光芒,一转眼就消失无踪。
周桂收好这匣子,就唤来下人,询问礼物,接着来到厢房那边,满满的大箱子装满了一个房间。
周桂挥退下人,自己对照礼单一一查验。
珊瑚树十座、玉璧两对、孤本善本三百册、明珠五百颗、前朝古画、名画十副、古琴一件、普通珍珠十箱、名剑三把······
“当真是有心人啊!真是想到我心坎里了!”
周桂点完礼单之后,不禁赞叹几声。
“这份礼物太重了,偏偏又都是极合我心意的,有了这些,足以支撑一个新生的世家,几乎可以省去两代人的积累。”
“不过这样一来,龙宫的情分算是还尽了,今后再无瓜葛。”
周桂微微叹息着,其实原本他还有些谋划,这时也只能不了了之。
“要是再过几年,待迅儿长大,娶了那龙女,才是圆满。可惜我功利心重,失了计较,这或许便是我失了德行的缘故。”
“风水固然是小道,可也有不可思议之力,能改易命格、增益气数,与一家一姓兴亡存续密切相关,怎么能不谨慎?”
“况且,风水之术,已经是我所能做到的极限了,再往上就很艰难了。福德这种东西,可是比风水还要虚无缥缈,不是修法之人哪里能轻易得知。”
周桂得了这些,心里有了计较,出了库房,唤来人手,将这里彻底落锁、封存。
随后,周桂指着一个看着木讷的黑粗壮汉,唤来身边,对着他说。
“周从,你是家中老人了,祖上也是清白,所以我信任你,交给你这桩事。从今日起,你寸步不离,吃住都在这库房里,给我守好这处,便是大功。”
“是,老爷!”
周从祖上就是周家的佃户,三代都是清清白白,为人也是忠厚老实,平时嘴严,也知道分寸,交给他算的上是稳妥。
“一人还是不够,得再找一人。”
于是周桂又挑出一个精明伶俐的小厮,命他同样守着库房,也是吃住在院子里,不过不是这一间,而是相隔的一间。
除了安排人守着以外,周桂还启出部分书画、古董,送到藏宝室,这些在乱世时不值一文,还比不得一斗粗粮;而今天下已定,这些古董字画又渐渐升值。
“乱世黄金、盛世古董,诗书传家的世家哪能没有一些收藏的古董、名画作为底蕴传承?有了这些,就不是暴发户了。”
······
小小龙女在云间飞遁,跟着那叫做紫英的龙族,周围都是一团团的云彩,他们在云海间穿行。
“表兄,我们这回能见到老祖宗吗?”
“会的,表妹你可是这一代里难得修成龙身的,老祖宗正好从沉眠之中醒来,应该会见到。”
两条龙用龙语相互谈话,传到下方,隐约就好似是雷声一般。
“咱们这一代龙孙,也就你我成了龙身,别的都不争气,到现在都还是些鱼蛇之相。本事不济,个个还都想着到人间去,回头惹下麻烦事一堆,都是我去给他们料理。”
“还有,表妹你既然回南海了,以后就要以敖为姓,叫做敖芷容。记好了,没有修成龙身的可没资格在外自称敖姓,你我和他们是不同的。”
“好的表兄,我记住了。”
蓝天、云海,广阔无影的海面,两条龙在空中飞着,只觉得这天地之间何其广渺无边,自身多么渺小。
见惯了井底的敖芷容初次见到南海,和当初清河又是完全另一番景象,心中激昂,禁不住昂首长吟。
龙能兴风云,这一声长吟岁只是她无意而为,却引来了一阵狂风骤雨,在海面上掀起了一阵巨浪。
龙归大海,便是自由自在,从此又是另一番天地。
第十章 真灵
周迅在家中拖延了三日。
“在夫子家要专心备考,交代你的事情都不能忘,知道了吗?”
周迅点头称是。
接着,坐上牛车,周迅摊开一本书,慢慢地看着。
下人赶着牛,在大道上行驶,好在路面是黄土夯实了的,还算平整,只是略有颠簸。
周桂目送着儿子出门,这次预计要在外住上三个月,直到考试回来。
由于时间不短,周桂便先让他看了那道书,背熟了文字图画才放行。这就是拖延三天的缘故。
“希望能顺利吧······”
临到分别时,周桂才觉得总是放心不下,总觉得儿子会在外吃亏受苦。
“玉不琢不成器,总该给他外出打拼的机会,总是有这么一天的。”
宁氏倒是看得挺开的。
“再说,迅儿是去了考化县,离这也就十来里路,得空去几趟也不费事。荀夫子一家都是好相处的人,迅儿又是他关门弟子,怎么着也不会苛待了迅儿。我这做娘的都不担心,你还担心什么?”
宁氏挽着夫君的手臂,依偎着他,将他拉回家中。
“上个月,家里的针线铺子、米店、油坊,收入翻番,流水账都在那儿,我核算过,好像数目有些出入。”
周桂眉头一挑,拿过账簿,一页一页翻着,将账目过了一遍,闭目心算,然后睁眼冷笑一声,一把将账簿摔在案上。
“不必多看了,油坊的账,有问题!”
“有的人,心大了!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吃我的,用我的,受我的恩惠,居然养出白眼狼来了了!”
“哼!竟敢给我看假账!欺上瞒下,手法老道,真是当杀!”
周桂脸上带着煞气,嘴角挂着冷笑,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宁氏知道夫君这是真的怒了,上前握着他的手。
“这不怪你,油坊你不曾去过,不知其中究竟。光在账面上是瞧不出的,非得非常了解油坊才成。这一来一去,每岁能吞没五百两银,这还是往少了算······”
带着妻子,周桂快步走到后门,叫上人,坐上马车。
“这次我亲自去瞧瞧,看看是那些黑了心的,敢吞我的银子!”
宁氏也是有些怒气,道。
“油坊管事的,不是邢德义吗?莫非是他?”
“纵不是,也是他监管不力!这管事一职,我看他是干不了了!”
“不管是谁,敢黑我的银子,一律杖毙,回头给县里递个帖子,就说得了伤风。”
“我周家这几年就是太优容了!真以为周某不敢杀人!现在倒是以为周家可欺了?当真都是一群贱骨头!”
这个年头,家中打死签了卖身契的奴仆,不过是罚钱百钱而已。即便是雇佣的下人,真打死了也不过赔点钱了事,对方家人还得感恩戴德。
一条人命,也就五两银子······大部分时候,连这价都没有,也许只有七八百钱。
人命有价,世家命贵,贫民命贱,此时道德,向来如此,即便是君子见了,也不能多说什么。
马车狂奔之中,赶车的车夫知道主家心情不妙,连连抽打马匹。
不多时,两人到了油坊。
周桂下车,就有人迎上来,门房的人一见这车就知道是主家,哪里敢拦。
随从的七八个壮汉,带着木棍、朴刀、铁索,一言不发,沉默着跟在主家后头。
“乖乖,这是要出事啊······”
门房小厮见了这阵势就是暗自心惊。
“事发了,这次不知是谁要倒霉。”
“刑德义这个老头子不是做假账了吧?这是被主家发现了?”
“难得见到老爷发怒,这次事儿大了!”
进了油坊,就是一阵香油味。
周桂理都不理迎上来的伙计们,自顾自地,在外间找了个太师椅,大马金刀地坐下。
“邢德义呢?给我出来!”
过了一会儿,一个穿着绸衣的富老头就出来,哆哆嗦嗦地,扑通一声,给跪下了。
“左右给我狠狠地打!”
两个壮汉上前按住邢德义四肢,另外两人拿着碗口粗的木棍,打在邢德义腿上。
一棍接一棍,每一下都能听到闷响声,邢德义叫了两声就疼晕过去,然而周桂没叫停。
那就继续打!
周桂带来的都是属于他的家丁,指哪打哪,不叫停那就一定会一直打!
周桂见着眼前老头子被打得晕死过去,双腿血肉模糊,眼看就废了,也只是冷眼旁观。
宁氏到底心软,暗暗拉了拉夫君的袖子。
周桂瞧了瞧她,终于开口叫停。
“先把他抬下去,今日起夺了他管事职务!”
“去几个人,给我搜!”
随后四个壮汉应声而出,抽出朴刀,指挥着吓得战战兢兢的伙计们带路,去管事的住处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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