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大盗 (割以永治)

“莱克特先生，这是我们的提督大人。”

赛伦向着格洛介绍道。他将茶杯放上书桌后，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了一旁。

“雷欧司大人，阿伦纽斯公爵向您问安。”

“老亚当最近可好？”

“一切安好。”

出于礼仪，盗匪头子刚一落座，就以符合使者身份的态度向着眼前这位中年人致以问候，他的举止彬彬有礼，看上去真的就像那位出身平民、历经军旅、并且受过良好教育的幕僚先生。说话的同时，他一边悄悄打量着这位，虽然前世的游戏中并未出现过这位阿弗隆海军提督NPC，但是对方艾法人的纯正生理特征，却多少表明了王室血脉，或者说，王室近支的上位贵族。

这也让盗匪头子墙头草般的立场立刻多出了那些一丁点儿微不足道的倾向。

也许可以搭上王室这条线？

盗匪头子心底细细分析着这种可能――前世在游戏中，通过某些任务可以获得王国声望。而这正好是玩家们赐封爵位的关键，自从他决定跟随赛伦来到王国海军的营地，一路上他都在思考这种可能。帮助处于争斗中的阿弗隆王国海军，与那些任务相比，本质上并没有任何的区别。

只是，现在属于游戏开服前的时间，声望系统真的开启了吗？盗匪头子心中仍存疑虑。不过他很快的将这个疑虑抛诸到了脑后，就算这个世界不存在声望这种东西，获得一位实权贵族的好感也是一件大有裨益的事情。

一番简单的寒暄过后，格洛没有再多说话。他清楚自己只是一个冒牌货，说得太多很容易露陷。因此，他决定见招拆招。

三人间的谈话很快进入了正题，这位脸色苍白的中年贵族有着军人直率的作风，关于阿弗隆的情况略作交流后，坐在一旁的赛伦收到了示意――这位年轻的军官先生起身走入了另外一间房间，大概几分钟过后，他带上了一名同伴，两人各自抱着一

叠厚厚的书卷走了进来。书卷被整齐的码放在书桌上，赛伦向着自己的长官点了点头。

“关于阿弗隆的近况，也许你了解到了一些，但这不是全部。”

雷欧司端起茶杯，啜饮一口后，抽出了一本书卷递了过来，“我想，老亚当如果知道阿弗隆现在的局面，也许不会那么安心了。”

“呵――是我老糊涂了吗？诺戈现在的样子――对了，卡尔萨斯的情况还好吗？”

将书卷放到格洛面前后，雷欧司忽然又自顾自的笑了起来，他拉开了书桌下的抽屉，从里头拿出了一只烟斗，两个指头打了个响指之后，一团烟雾从烟斗里升腾起来。

火焰系的奥术？

格洛不动声色，但他心底却极为的震惊，他是识货的――对方露出的这一手，并不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不依靠道具，不凭借施法咒语，没有固定的手势，这至少说明了眼前的这位雷欧司大人掌握了火焰奥术的精髓！

他暗暗打开了【周边人物状态】，雷达图里，这位大人是一个黑点。

果然，能够处在这种位置的贵族都不是什么酒囊饭袋！

“一切还是老样子，不过上个月发生了一点叛军作乱的小事情，现在已经平息下去了。”

格洛顺势接过了话头，平静地答复道。他说的这些并不是什么保密的消息――在诺戈，城市平民、佣兵、盗匪、行走的商人，甚至田地里刨食的农夫，都已知道了这一情况。

按照道理来说，这位提督大人应该也是知道的。不过他却好像来了一些兴趣，他盯着格洛，“那些叛军，最后是怎么被处理的？”

“他们跑了。”

盗匪头子耸了耸肩，摊开双手作了一个无可奈何的样子。这同样不是什么秘密――卡尔萨斯所掌控的力量，对比叛军们并没有太多的优势，盲目的冒险不符合一位封地领主的行事原则。

这样的答复无疑让雷欧司失望了，他苍白的面容上似乎更加失去了几分血色，目光里闪过了一丝颓然，不过他又很快地的笑了起来，感慨道，“看来老亚当也是深陷泥潭之中了。”

“但是公爵大人依然心系王室，所以，我来到了这里。”

这一番话表达了卡尔萨斯方面的无能为力，但是格洛并不忍心看着这位阿弗隆海军的提督大人就此消沉，他脱下圆檐帽顺手放到了书桌上，拿起一本书卷，随意地翻阅起来。他之所以来到这里，并不是为了眼睁睁地看着一切事态滑入前世历史的轨迹。如果有可能，他希望做出点什么。

与赛伦的那张纸笺一样，书卷是由一些上好的棉纸装订而成，字体很清晰，上面也没有落上一点儿灰尘。看起来这些东西并不是旧货，阿弗隆的王国海军，到目前为止，一切的运行都很正常。格洛陆续翻看几本书卷后，得出了这一结论。

这更坚定了他原先的猜测――王国海军在阿弗隆争斗战中迅速落败疑点重重。

格洛的阅读速度很快，不大一会功夫，他已将书桌的资料粗略地浏览完毕。他的阅读有所侧重，他所确信，阿弗隆王国海军拥有的那几艘战舰是左右局势的关键因素，而其他的东西，都只不过是一些细枝末节而已。

资料当中，昨日，553年9月27日，唯一的一艘五桅战舰和两艘三桅战舰停靠在港，而另外的两艘，则处于出航状态。

格洛转过了书卷，手指点着短短数行的文字记录，抬头望向了雷欧司。他并没有说话，但是心存疑惑的表情却真实表达他的意思。

只是他并没有迎来提督大人的答复。雷欧司沉吟许久，烟斗中冒出了一团团的烟雾，烟雾在空气里变换着形状，像极了海岸边飘荡的白云。这个时候，一旁的赛伦和另外一名海军军官也凑了上来，他们看着格洛手指停在地方，露出一脸苦笑：

“莱克特先生，这个――目前的情况，能源晶石的储备不是很充足……”赛伦看了一眼自己的长官，终于压低声音给出了回答。

“所有的交易渠道都被该死的埃斯库德家族把持了。”

“原来如此吗？可是泊港的战舰又放到什么地方去了？”格洛心底自言自语。他的鼻翼耸动，来自烟草的味道钻进了他的鼻孔，让他不由生出了些许怀念，他正琢磨着是不是从哪里弄到一些烟草――

书桌对面的雷欧司却突然放下了烟斗站了起来，格洛这才完整的看清这位提督大人――他的身材高而单薄，灰白色的军装干净整齐，连一点儿褶皱都没有，也没有挂上闪亮的金属勋章什么的，整个人的气质，看上去更像一位吟游诗人而不是一名海军提督。


第79章 漩涡Ⅳ

“帕尔梅拉斯号回来了！”

阿弗隆的海军营地，战舰靠岸激起的浪花拍打着码头的岸礁，叫喊声、口哨声、军官们呵斥的声音杂糅成了一团，整个营地就像一锅沸腾的热汤。数十名脸蛋被封吹得红扑扑的年轻士兵跑到了提督大人的营房外面，颤抖的声音中蕴含喜悦，此起彼伏大声地喊道。

出航的“帕尔梅拉斯号”返港了。

得知这一消息的雷欧司神色平静，不过他眼中却闪过了一丝喜悦，格洛看着这位身材高瘦的海军提督，他的手臂几乎是不可抑制的微微颤动着。他三两步离开了书桌之前，向着格洛作出一个歉意的表情，然后飞快地钻出营房向着码头走去。

“我们也过去吗？”

格洛略一迟疑，望着赛伦询问道。他的身份，对于王国海军来说是一个外人，他不确定这种场合他是否适合参与。虽然对于这个世界的战舰，他有着极为强烈的好奇心。

还好赛伦并没有让他失望，他看着格洛点了点头。营房的三人很快同样跑了出来向码头方向飞奔而去。

整个海军的营地里有着平时难见的热闹，士兵们，军官们，一个个都跑了营地的空旷处。他们之中有些还睡眼惺忪，这是夜里值守刚刚睡下不久的士兵，在同伴的喧哗而热情感染下，他们爬出暖和的被窝重新穿戴起来，一起迎接出航归来的战友。

哗啦――

船锚落入了水中，战舰终于停靠下来。浪花在岸边迸出大蓬的水雾，待到水雾散去，很快出现了两队士兵，他们接住了战舰甲板上同伴抛来的缆绳，然后将其仔细缠绕牢牢固定在码头边粗大的铁桩上。

格洛与赛伦并肩站在距离码头十来米的地方。这个时候仍是上午，来自东方的阳光照耀着波光粼粼的海面，站在战舰的旁边，格洛终于在游戏之外再一次的看到了这种庞然巨物――高大的舰体就像一堵坚实的墙，凛冽的海风在这儿形成了大片的真空地带，格洛抬起了头，高大的桅杆上灰白的风帆正在徐徐落下。他观察到，阳光下桅杆的影子，从岸边一直延伸到了营房的位置，正好落在那位雷欧司大人的营房之上。

现在的时间正是上午，格洛伸出拇指和食指比划着阳光射来的角度，他看了看桅杆的阴影，已经大略推算出了战舰的高度――从舰体的水上部分到桅杆的顶端，居然有着接近三十米之高，相比于曾经的游戏，现实视角所带来的视觉冲击完全是另一种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