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之手 (牙齿)

巨鹿露出厌恶的表情，扭头斜视着阿尔泰亚，倘若不是这位人类拥有蔚蓝神恩，身体镶嵌着神器，祂早就一击将其格杀。

大地撼动者的威严，荒野半神再清楚不过，被大海环绕的希拉岛，仰赖这位伟大的神灵，从海底升举出水面，三叉戟敲开岩石，流淌出清澈的泉水，赋予岛屿新生和活力。

一切自然的造物，都是源自海浪驭手的恩德，巨鹿就是自然生命的结晶，如同父兄照料着各种怪物。

尽管此人身负深远如海的神恩，可惜巨鹿并不准备就此投降，它也有自己的野心和期盼。由于自然无处不在的联系，祂通过远方的微风，知道很多隐秘的消息，其中包括偷听神灵的谈话，洞悉神谕的本意。

牧神潘以荒野半神之身，与酒神有共同的爱好，是月神打猎的伙伴，太阳神音乐殿堂的常客，才得以进入神灵的世界，尽管位于圣山的底层，由于被诸神接纳，拥有合法的身份，已成为神系的正式成员。

巨鹿玛洛恩想复制牧神潘的道路，把目光投注在海神身上，可惜属于自然力的结晶，祂缺少关键的途经。

身负蔚蓝神恩的阿尔泰亚，得以进入巨鹿的视野，可惜人类贪欲的眼神，把玛洛恩吓住了。

鲁斌捡起人面鸟的尸体，不顾它身上的污秽和腥臭味，直接塞进“黑水沼泽”里，与六足蜥蜴石像做伴。

稍后，他命令挂甲蛮猪主动冲向另一头怪物，拥有黑豹的身体，尾巴却是一头毒蛇，眼睛射出的绿光，能令金属飞快锈蚀。

作为获得情报的代价，鲁斌手持的青铜剑，转眼间布满斑驳的铜绿，质地疏松地一碰就碎，不得不换上黑曜石削制的短枪。

挂甲蛮猪的速度不慢，发动野蛮冲撞后，配合吨位级别的体重，甚至能瞬间秒杀对手，可是与黑豹的短途奔袭完全无法比较，敏捷方面更是相差很远。

与其被怪物不断袭杀，耗尽体力等死，不如拉近距离，一次死亡凝视，直接将它干掉。

可惜，黑豹兼具怪物的残暴，还拥有毒蛇般狡诈的智慧，加上目睹人面鸟的不正常死亡，不敢过于接近骑着野猪的人类。

几次试探过后，黑豹都快摸清楚死亡凝视的有效距离。迫不得已之下，即便暴露出自己的秘密，鲁斌还是选择拿出“风暴熊人”的卡牌。

身后不远处传来巨鹿的呦鸣，阿尔泰亚双手灌注风之力，眼神前所未有的专注，竟然压着荒野半神打，场面占据绝对上风。

不能再等了！鲁斌立即耗费法力，通过旅法师之书召唤出“风暴熊人”，指定区域就是黑豹的头顶。

“轰隆”震鸣，地面起伏摇晃，由此可见新的召唤生物的体量，身体悠长的黑豹，鲁斌只看见一个压扁的头颅，眼睛里流露出难以置信的情绪，似乎无法接受如此悲壮的失败。

风暴熊人的块头极为魁梧，与米诺萨巨熊相比也毫不逊色，一记屁墩将黑豹坐死。

鲁斌还是不放心，快步走上前，抓紧黑曜石短枪，狠狠地刺入怪物的豹子头，随后令风暴熊人起身离开，戳死怪物尾巴的毒蛇。

一阵阵暖流冲进体内，鲁斌略感欣慰，随即将这头古怪的黑豹挑起，直接丢进“黑水沼泽”，面积逐渐扩大的地牌，如今正缺少各种怪物的尸体。

鲁斌率领挂甲蛮猪和风暴熊人，冲向依旧各自为战的荒野怪物，先后击杀浑身洋溢火焰气息的熔岩羊，猫脸狗腿鱼尾巴的水妖精，蜷缩一团翻滚攻击的犰狳，能发出叉状闪电的铠甲鼠。

血腥杀戮终于吓住荒野怪物，它们立即抛弃可笑的盟约，选择分头逃窜规避风险，鲁斌目送它们离去，疲累地不想再追击。

值得一提的是，风暴熊人被叉状闪电击中，不仅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空乏的身体甚至主动吸收，纤细的熊毛之间，不时闪现电弧的蓝光。

当鲁斌率领召唤生物击溃荒野盟约，巨鹿玛洛恩知道大势已去，短时间内无法压制拥有风之力的人类，不得不选择退避。

只见它抬起前蹄重重顿地，阿尔泰亚的脚下，立即升起十几根拇指粗的藤蔓，将他牢牢地捆缚在原地，任凭他如何反抗，也挣脱不出来。

阿尔泰亚眼看“第一勇士”屡屡斩获，自己却两手空空，忍不住开口呼救：“安格鲁，过来帮我。”

鲁斌不想在荒野半神身上白费力气，立即停住脚步：“很抱歉，这是属于你的战斗，我不能随便插手。”

“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还跟我玩这套小把戏？”阿尔泰亚看见巨鹿逐渐远去，忍不住开口呵斥。

鲁斌目送荒野半神离开，轻轻耸肩：“规矩就是规矩，我不能打扰你的战斗，尊敬的公民先生。”

“规矩是用来打破的，你这个……呃！”阿尔泰亚说到一半，才发现兽斗士安格鲁已经指明自己的身份。

鲁斌不想让风暴熊人，暴露在阿尔泰亚的面前，继而引起他的注意，只是轻轻挥手，就将召唤生物送回旅法师之书。

“你没有看出来？那头巨鹿的真正实力，就算我们联手也留不住，还不如让祂安静地离开，以后或许有机会再碰上。”

阿尔泰亚对此心里非常清楚，只是没有说出来，现在被鲁斌点破，深吸一口气，非常无奈地仰天长叹。

鲁斌走上前，让挂甲蛮猪啃断缠腿的藤蔓，令失落的年轻人重获自由：“我们回去吧！阿尔泰亚！”

“好吧！”

第二百八十六章赏与罚（上）

临时营地，远征队成员双手紧握武器，听着黑暗深处怪物的怒吼和咆哮渐渐远去，心里紧绷的一根弦，却始终不敢松弛。

直到鲁斌与阿尔泰亚结伴走过来，全身上下都是浴血奋战的痕迹，他们才在短暂的沉默后，发现整齐的欢呼。

随后，鲁斌来到篝火附近，向远征队成员们宣布，来自托瑟芬河流域的怪物，联合起来准备覆灭临时营地，不过它们彼此之间互相猜忌和提防，给予两人各个击破的机会，最终将怪物们成功驱逐。

留守的远征队成员再次发出欢呼，不过也有个别知道底细的人，如将领伊德墨和贤哲普罗克勒斯，站在理性、客观的立场上，分析刚才的战斗。

毕竟泥浆沼泽的石化蛮牛，仅仅只有四头，就打残全员满编的远征队，刚才漏夜赶来的怪物，从声音上分辨，绝对不少于十头，结果被“第一勇士”和阿尔泰亚两个人就轻易地打退。

“难道我们的差距真的这么远吗？”伊德墨和普罗克勒斯互相对视，都看到彼此脸上的苦涩笑容。

持续高涨的欢呼声稍微低落，鲁斌就伸手轻按，随后安排两班人守夜，被他点到的远征队成员，没有任何疑惑，当即举手应是，并迅速站出来。

“上半夜由我和部分伤员负责，其他人抓紧时间休息，下半夜的时候按照顺序换岗。别叫苦，其实伤员更需要休息，别叫累，最累的人是我才对。”

说完，鲁斌看着身边来自上城区的公民，冷静地下令：“阿尔泰亚，下半夜由你负责，不要让篝火熄灭。”

远征队成员的心里已经有所准备，毕竟在刚才的战斗中，被鲁斌亲口叫过去，足以证明阿尔泰亚的实力，由一位强大的勇士坐镇，守下半夜的人才能放心。

如水寒凉的夜晚，静悄悄地过去，当东方升起的朝阳，向大地喷薄出绚丽的曦光，临时营地的日历终于翻过新的一页。

好消息陆续到来，鲁斌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安排人手，去营地附近搜寻，昨晚成功格杀的怪物尸体，甚至派出坐骑挂甲蛮猪随同前往，充当搬运主力的驮兽。

筋断骨折的伤员，在蛮牛骨头髓膏涂抹伤处后，疗效竟然非常显著，如将领伊德墨大腿骨折，经过昨晚的休息，已经大为好转，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愈合复出。

其他人也是重伤转成轻伤，受轻伤的人已看不出伤处，普罗克勒斯的智慧得到所有人的认可，充作早餐的烤肉，在他面前被分到最肥美的里脊。

远征队成员用过丰盛的早餐，在“第一勇士”的安排下，开始动手拆解帐篷，准备启程回家的各项事宜。

当日上三竿的时候，来自阿特拉斯城的援兵抵达临时营地，远征队成员的速度陡然加快，丢弃所有可以丢弃的杂物，除了必要的武器装备，伙伴的遗体，还有功勋的证明。

援兵数目与远征队成员相等，只有三成是上城区的公民，其他都是中城区的外邦人，亲眼目睹远征队的惨况，同时看到他们的功劳，堆积如山的怪物尸体，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阿尔泰亚作为亲身经历者，知道所有事情的经过，可是他无法说出，所有怪物都是被兽斗士安格鲁击杀的真相，那太不可思议了。

援兵接手所有辎重，尽管远征队成员人人身上带伤，由于去了负担，行军的速度反而大大提升，傍晚时分就顺利回到阿特拉斯城。

没有夹道欢迎的热闹场面，没有鲜花礼炮的庆典，只有炊烟袅袅的城区，城墙守卫脸上肃穆的表情。

“真是冷清啊！”鲁斌忍不住说了一句，抒发内心的郁闷情绪。没有料到，他的开口打破了队伍的沉闷，包括将领伊德墨和贤哲普罗克勒斯，都开始小声地谈论。